大課間，傾傾走在楊逆后面，她看著塑膠跑道和周圍擁擠雜亂的人群，腦中竟然安靜。突然楊逆轉身對她說，“張先生呢?”

    “管他?！彼皖^看自己的鞋子說。

    他們走到了1班隊伍，傾傾看著主席臺側邊幾個旗手穿著一身不太合身的軍服，踢了幾個正步轉了幾個身后把旗升上旗桿最高點。

    要到念演講稿的時候，傾傾四周女聲沸騰，呼聲驟起，她摸了摸自己眉心。陽光有些刺眼她就低頭扶額遮陽，很久后聲音才變弱。

    她問楊逆，“誰在念演講稿?”

    “藺初陽?！?/br>
    “哦?！彼幌滩坏?。

    “前學生會會長，他不是辭職了，還這么受歡迎?”

    “大眾的情人?！睏钅嬲f。

    “樹大招風，情人還是私有的好，譬如你呀?！彼信d趣起來問，“不過，你為什么不談戀愛?”

    楊逆回答說，“沒有時間?！?/br>
    “我不信?！?/br>
    “沒有精力?！?/br>
    “我不信?！?/br>
    “沒遇上?！?/br>
    “我不信?！?/br>
    “太麻煩?！?/br>
    “我不信?！?/br>
    “還太小”

    “我不信?！?/br>
    “我不想?！?/br>
    “為什么?還是說你喜歡──”楊逆用眼神凌遲她。

    她改正說，“那你喜歡什么樣子的?”

    “不追問我為什么不談戀愛的?！?/br>
    楊逆說，“你今天話怎么這么多?”

    “多么？”

    “多，多得你關心起我來了?！?/br>
    我們對藺初陽，遠的是崇拜，近的是喜歡。

    今天主席臺上念演講稿的那個人就是他。

    因為他離我很遠，加上人很多，所以我聽得斷斷續續。他站在臺上，神情專注，一絲不茍。幾縷陽光打在他身上讓他顯得柔和，卻掩飾不了他俊逸陽光的五官，他一笑則如冬陽融化冰雪。他一心在演講稿上，聽不到我們對他的議論與贊崇，甚至我懷疑他說出口的字詞段落自己也不在乎別人是否聽到。他只偶爾往人群中眺望幾眼，有時候我會覺得他是在看我。當然，她們也覺得他是在看她們。他，不缺人喜歡。

    如果你穿行在一片荒漠，遇到藺初陽就像遇上一株綠植，卻不為饑渴。

    我是林暖，林暖喜歡藺初陽的那個林暖。

    傾傾回到教室一會兒，張先生才回來。他買了很多零食堆在她眼前說，“我看你早上沒有胃口，吃一點兒?！?/br>
    司月聽到說，“我也沒有胃口，怎么沒人來關心我?！?/br>
    趙子川說，“我來關心你，你沒有胃口是吃多了，少吃點就好了?！?/br>
    “你說什么就是什么，你以為你是醫生?”

    傾傾從零食堆里拿出兩條口香糖給司月，司月說，“謝娘娘賞賜?！?/br>
    中午，食堂。司月問傾傾，“你怎么不和張先生一起吃?”她大膽推測道“難道你們情變了?”

    “情變了?！眱A傾依著她說。

    “怎么變的?是不是他有了別人?還是你有了別人?或者你們發現你們原本是兄妹……”

    林暖則說，“你們吵架了?”傾傾說算是。

    “是不是閔柔生日那時候，我好像隱約知道，但──”

    “怎么了怎么了?我就說是鴻門宴，我應該去的?！彼驹掳没诘?。

    林暖安慰傾傾，司月也插了一句說，“床頭吵架床尾和?！绷峙此?，她扒飯不再說。

    有人給傾傾一個卡片，司月好奇道，“是情書嗎?”她打開看，上面寫著，午休，籃球場見。

    “不是情書就是戰書了，傾傾，別怕，我支援你?！?/br>
    “我謝謝你?！眱A傾對她。

    “客氣?！彼驹聠柫峙ゲ蝗?，林暖說她要去廣播。

    球場，傾傾看到張先生。他也看到她向她走去，他臉上有汗，背上也濕了。他看著很熱，傾傾看他胸口微微敞開說，“為什么要約在這，很曬?！?/br>
    “你知道是我?”

    “除了你誰還會約我?！?/br>
    “那是他們不敢?！?/br>
    “找個陰涼地方吧?！彼麄冸x開球場。

    忽然，他啞聲叫她，“傾傾?！?/br>
    “嗯?！彼鋈挥X得自己也有些熱，她看著他的臉，順勢又看向他胸口，有汗水在流淌。

    “我錯了，以后都不瞞你了，好不好？”她在他手背上用大拇指指甲劃出一個半圓形。

    “好?！彼賱澚艘幌?，看到一個十字形。

    他洗完臉用紙巾擦干，有些地方沒擦到，傾傾去幫他擦，張先生親她一口，兩人來到一棟教學樓的后面，傾傾側坐在他腿上，張先生說，“關于楊逆……你是不是氣我?”

    傾傾把他領帶解開掛在脖子上，頭放在他肩上說，“有嗎？”

    “我真拿你沒辦法?！彼f。

    “我和他真沒什么?！?/br>
    “嗯，以后，不要離他那么近?！彼?。

    她去親他喉嚨，伸出舌頭舔了一下，她的長發落在他鎖骨處。他的手從襯衫下擺伸進她的后背，上下撫摸，另一只手在裙子外面掐著她的屁股。她說輕點，他就不掐了，把她提起，讓她跨開雙腿正坐在他面前，他雙手握住她的屁股。她直起腰，他抬著頭，下巴戳在她胸下面。他不再抬頭，眼睛就埋在她胸口，他的鼻子在胸上來回點。她看著他，擁住他，低頭去親他的唇，沒想到親歪了，親在嘴角，他就笑。她感覺到有個燙人的東西碰著她的大腿，她用力向下壓了壓，旖旎地笑著，問他，“你想要干什么？”

    “要你?！?/br>
    “傾傾?！?/br>
    他們唇齒相接。

    某棟教學樓某樓的某窗口，唐野收住往下的視線，腦海里卻忍不住浮現那二人的畫面?！斑@間學校學生的膽子真大?！彼f。

    “cao?！彼R了一聲。

    不久，有人推門而入。

    “舅舅你這么忙，就不用管我了?！碧埔扒反虻貙砣苏f。

    教導主任哼了一聲說，“既然你轉到這所學校，就安分點，不要再惹事?！?/br>
    “哪敢?”

    唐野坐在椅子上，一派慵懶的模樣，用大拇指摩挲下唇想剛才那個女的有些眼熟，“叫什么，傾傾？”他自語道。

    課間，張先生不在。他手機響，傾傾打開有一條微信進來，是靳芳發的問他近況怎樣，很好，她想。她打算刪除掉，又來一條，還是她，上面寫著:我很開心和你有一段美好的回憶，到現在我都能時刻地記起……

    她退出微信把它卸載了，然后把手機放回去。她從抽屜里拿出煙出教室，在門邊裙子卡上木屑由于用力就撕裂了一塊，她不去管它。

    天臺，傾傾靠著墻手雙手環胸，看地面和遠處的教學樓及樹木人物風景。然后有風把什么東西往她的方向吹來，最終距她兩叁米遠。突然，有人對她說，“幫我撿一下?！彼聪蚵曉?，是大眾情人，她想大眾情人也會來小眾地方。她又看地面，向前幾步彎腰撿起，看到試卷很整潔，上面的字雋秀工整，她走近他。

    藺初陽接試卷看到傾傾說，“不好意思，認錯人了?！彼龘u頭表示無礙。

    “謝謝?！彼终f。

    她去看他，看到一張清秀的臉，他輕輕挺直身軀，不顯呆板而又不做作。和煦的陽光灑在他的臉上和身上，使他看起來更加明亮與干凈。他不茍言笑時，沾染一分禁欲書生的氣息。傾傾回想他和人說話不自覺露出笑意時，又是另一番風景，不同于張先生，陽光少年如是。

    傾傾背靠欄桿，她拿出一根煙點燃，吐出霧。他揚眉看她說，“吸煙有害健康?！彼粗鵁熀猩系倪@句話想真假，“道理誰不懂?做到又是一回事?！彼f。

    藺初陽說，“不是做不做得到，而是你不想?！?/br>
    “知道就別勸了?！彼?，他沒活說。

    傾傾把煙拿在手里，轉頭去看他，“你抽過嗎？”說完等他回答，他點點頭繼續去看試卷。

    煙盡，她抓著濾嘴把煙往欄桿上捻，他看到她裙子撕裂了說，“你──沒事嗎？”傾傾看他目光所到之處，搖頭表示無礙?！靶⌒淖吖??！彼K究說。

    “謝了?！彼呦蛱炫_出口，于是又剩下他一人。

    傾傾回到教室，張先生要和她說話卻看到她裙子說，“怎么弄的？”她說意外。他從課桌里拿出外套給她穿上。

    “你去哪兒了？”他問她。

    她想了想說，“去見情郎了?！?/br>
    “我在這，你見哪個情郎?”

    “除你以外的?！?/br>
    “除我以外?你到底有多少個情郎?”

    她伸出一只手，攥成一個拳，再一根一根地伸出手指，他佯怒抓住她那只手，傾傾笑說，“我就你一個情郎?！?/br>
    放學，他們倆走在街上，張先生一手摟著她，一手拿著手機翻。

    “我微信呢？你有沒有看到?”他忽然說。

    “卸載了，你有意見？”他說沒有。

    “很好?！眱A傾說。

    她到家，媽對她說，“吃飯吧?！?/br>
    孫菲菲看到他們和好如初，對閔柔說，“他們就膈應這么點時間?這才幾天?”閔柔聽到她的話皺了一下眉而后平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