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節
葛石燕不至于奴役一個六七歲的小丫頭,讓她做的都是一些輕省的活兒,但是不得不說,她在邊上搭把手,讓她干活的時候輕松了很多。 她想好了,要對林余好一些,時不時的夸獎她,哄哄她,這樣一來她的寶寶就能躲懶了,家里的活攏共就那么一點,有她和林余在,壓根就不用寶寶受累了。 抱著這樣的想法,葛石燕越看林余越喜歡。 剛剛傅月夏說的那些話,林余并沒有放在心上,因為這些話她上輩子都已經聽慣了,可她沒有想過,舅娘會為了她和表姐起爭執。 “舅娘你放心,等舅舅回來,我一定會替你解釋的?!?/br> 她不知道表姐會跑到舅舅面前怎樣添油加醋,她只知道,自己不能讓舅舅因為壞人的胡編亂造就誣賴善良的舅娘。 至于舅娘說她比時年表哥和寶寶表妹都能干,最稀罕她了之類的話,她聽著可開心了,但是她明白,自己剛來一天,在舅娘心里是絕對比不上表哥和表妹的。 這再正常不過了,表哥是舅娘親生的,表妹是舅娘養大的,他們之間還有那樣的淵源,自己比不過,也不用去比。 林余已經想好了,她要在舅娘心里搶第六的位置,至于為什么不是第三四第四五,因為舅娘還有三個曾經相依為命的弟弟meimei啊。 她努力和舅舅搶一下,爭取讓舅娘更喜歡自己。 林余有些愧疚地低下了頭,其實上輩子舅舅對她也很好,她好像有點小白眼狼了。 另一邊的寶寶原本摩拳擦掌要懟傅月夏替娘出氣呢,誰知道娘這樣威猛,居然一點發揮的機會都不給她。 眼瞅著新來的猛人表姐有要上位的趨勢,寶寶有些急了,加快了磨石頭的速度。 她要快點把五花rou味道的玉石磨出來送給娘,這樣她就又是娘最喜歡的小寶貝啦。 “嘶嘶嘶——” 也就是巴掌大的石頭,磨到寶寶的手都快斷掉了,也只磨了表面淺淺的一層皮殼,她用小碗接了一碗井水,在石頭上沖了一下,沖去了表面的石灰,入眼還是一片灰色。 qaq這快石頭是在為難她黃金鼠。 傅時年不知什么時候捧著啟蒙書來到了她的邊上,書本翻在第一面,他手里拿著一支筆,照著書上的字,一筆一畫描摹著。 其實他還看不懂這些字,不知道它們念做什么,是什么意思,只是覺得寫著有趣,而且娘說了,這些都是很寶貴的東西,他要是能夠把這些書上的內容都學會了,他就能考秀才,給她和寶寶當靠山。 兩個孩子就這樣蹲在地上,一人占著一塊位置,一個“嘶嘶嘶”磨石頭,一個“刷刷刷”用樹枝在地上劃拉,倒也有些歲月靜好的感覺。 ****** “咱姑娘今天回來過?” 中午吃飯的時候,傅大巖扛著農具,拖著疲累的步伐回家,傅時春和馬梅芳跟在后頭,眼神中有疲累,也有掩蓋不住的幸災樂禍。 看來傅月夏已經去地里告過狀了。 “舅舅,你送我回家吧?!?/br> 沒等葛石燕回答,林余就先開口了。 “好端端的怎么要回去,這里就是你的家?!?/br> 傅大巖急了,這可是他妹子唯一的血脈了,林家能是什么好地方?他怎么可能把她送回去。 是不是早上發生了什么? 這一次傅大巖倒是沒往葛石燕身上想,因為昨天是葛石燕主動開口要留下林余的,她要是想把人趕走,昨天完全可以和大兒媳婦馬梅芳統一戰線。 “表姐說的對,我娘她……她……” 林余低著頭,看著自己的腳尖,語氣有些哽咽。 “娘也說了她沒臉把我送回來……她都是為了我……舅舅,你把我送回去吧?!?/br> 小孩子的話顛來倒去的,也沒個邏輯,根本不知道她到底在說什么。 可傅大巖還是聽懂了外甥女的話,無非是他閨女今天回娘家來挑外甥女的刺了,恐怕還說了一些難聽的話,大致就是一個嫁出去的姑娘,這么多年也沒和娘家有來往,憑什么把閨女送回來之類的。 但那是她不想和娘家來往嗎,當年他爹娘將meimei嫁的那么遠,又嫁了那樣一戶人家,他meimei根本就是怕拖累他這個哥哥,所以從來不敢給他報信,讓他替她出頭。 光是想到這一點,傅大巖的心都快碎了,昨天晚上他一直做夢,夢里meimei求他照顧好自己的女兒,這是她此生最后的心愿了。 現在女兒跑回娘家胡言亂語了一通,讓外甥女傷心了,不僅這樣,她還惡人先告狀,害得他以為媳婦真的把她怎么了! 傅大巖氣急了,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將這個閨女養壞了,要不然她怎么會有睜著眼睛說瞎話的本事。 “哎,月夏這個姑娘真是被我們寵壞了,阿余那樣可憐,她怎么能和阿余說那樣的話呢?!?/br> 葛石燕深深看了眼林余,沒想到這個丫頭居然也有這些心眼。 不過她并不反感,現在這個丫頭是向著他們的,她心眼多些,對她來說也是一件好事。 “當時我也是被月夏的話氣糊涂了,和她說她也是出嫁的姑娘,照她的說法,難不成以后咱們也不用管她,不用管她的孩子不成?真要是這樣,干脆逢年過節她也別帶著孩子上家里來了,反正都是不相干的人?!?/br> 葛石燕有些懊悔地說道,“我的話可能太重了,我看她離開家的時候好像很生氣,不會是去找你告狀了吧,也怪我,我這個當娘的,怎么能和孩子計較呢?!?/br> “她都當娘的人了,還算什么孩子!” 傅大巖在氣頭上,想也不想地反駁道。 這話一出,他反而越發清醒了。 是啊,閨女已經嫁人了,自己都是兩個孩子的娘了,怎么還當自己是個孩子,她要是在婆家也是這么個脾氣,自己就是在害她了。 “你說的那些話也沒錯,她要是覺得阿余是外人,那她也是這個家的外人,真要這樣,以后拜年她也別回家了?!?/br> 傅大巖說的也是氣話,他只是想女兒認識到錯誤,然后向阿余和葛石燕道歉。 傅時春并不那么想,他聽了后娘和那個拖油瓶的“顛倒黑白”,深深為meimei抱屈。尤其剛剛傅大巖的那番話,更是讓他對這個父親徹底失望。 不讓外嫁女回娘家拜年!這是什么樣的嚴重懲罰??! 這樣的風聲一旦被傳出去,就等于在告知外界,娘家不認這個女兒了,以后不管她出什么事,娘家都不會為她撐腰。 一般來說,只有女子品行極端惡劣,娘家才會做出這種決定。 他們這是想要逼死他meimei,讓她在婆家過不上好日子??! 傅時春捏緊拳頭,越發厭惡偏心眼的爹和詭計多端的后娘。 ****** 歷時兩天半,寶寶終于將玉石的大致雛形磨出了一半。 “娘!” 這天下午,她哭喪著一張臉跑到了娘親的臥室,委屈巴巴地舉起手里的石料給娘看。 “石頭……壞了……” 她這個年紀,還不知道玉石是多么珍貴的東西,從買下這塊石料,到這些天玩鬧似的打磨,她表現出來的都只是單純的喜歡玩石頭。 因此當發現玉石時,她的心情應該是很難過的。 “綠的,黃的……這不是我的石頭……” 葛石燕聽的云里霧里的,直到看到了那個被擦出一部分玉料的石頭,才明白寶寶的意思。 “我滴乖乖!” 葛石燕倒吸一口涼氣。 “誒?!?/br> 寶寶裝傻,嘟著嘴,腆著小肚子萌萌噠應道,也懶得裝哭了。 “不是在喊你……是了是了,你就是娘的乖乖?!?/br> 葛石燕哭笑不得,在哄完寶寶后,專心致志打量起了手里的玉石。 她還記得買石頭那天那個貨商的話,他說這玩意兒是賭石,都是從玉礦場挖出來的,至于里面有沒有玉料,就看賭運了。 那個時候葛石燕沒把商人的話當回事,玉石多貴啊,相比之下,地攤上那些石料多價格便宜了許多。 商人又不是傻子,要是這些石料里都有玉石,或是石料的表象很好,很大概率能出綠,他會擺在地攤上兜售? 再加上當時其他石頭都售價十兩、二十兩,寶寶選中的這個放在犄角旮旯里,價格還比其他石料便宜那么多,葛石燕壓根就沒想過它能出綠,就當是花大價錢買了一個玩具了。 這些天寶寶乖乖地呆在家里磨石頭玩的時候葛石燕還在慶幸呢,這個石頭夠她磨一兩個月了,最好她姑娘對這塊石頭的興趣保持的長一些,不要跑出去玩,讓她提心吊膽的。 她真沒想過,有一天,寶寶會帶著出綠的玉石來找她。 葛石燕不知道最好的玉石長什么樣,她只是覺得寶寶拿給她的這塊石料擦出來的那部分玉石綠地濃艷,一部分黃色和綠色交雜著,并不難看,反而給人感覺相得益彰。 她曾經見meimei帶過一個玉鐲子,顏色沒有這塊石頭濃,好像也沒有它看上去潤。 葛石燕不懂的品鑒,可也覺得這樣的寶貝應該越通透光澤,越是貴重。 這可真是大寶貝了! 葛石燕覺得,這么一小塊玉石,很有可能比整個傅家的家產加起來都要寶貝。 這可是她家寶發現的好東西,自然是屬于寶的,至于傅家的規矩,沒分家前不能有私產,這和寶有什么關系呢?她沒嫁過來,就不算是傅家的人。 退一萬步講,買玉石花的事她的私房錢,算是公中的東西。 可她葛石燕是惡毒后娘啊,她就雙標了咋滴,這樣的好東西,大房那群狗不配沾半點。 “咱寶可真是福寶寶,娘就知道,你是有大福氣的!” 葛石燕稀罕死自家的小寶貝了,她已經想好了,明個兒就去找她親妹子,她一個普通農婦,也不認識什么貴人,這樣貴重的東西想要變現,她只能通過自己的meimei。 玉石這種東西離他們的生活還是太遠了,葛石燕想要把玉石變現,然后給寶寶置辦一些田產,這才是最靠譜的財富。 “趕明兒娘就讓你哥去念書,他要是念不好,娘往死里揍他?!?/br> 葛石燕琢磨著,她閨女都成小富婆了,她兒子要是沒啥本事,都配不上她閨女了啊。 寶寶不知道娘能想的那么遠,一聽她娘夸她,驕傲地又挺了挺自己的小肚皮,果然她還是娘最愛的寶啊。 ****** 事不宜遲,第二天一早,葛石燕就以讓meimei幫忙打聽哪位夫子教地好的借口去了王地主家。 葛飛燕也有好長一段時間沒有見到親姐了,早早就在二進院厚著了,看到jiejie,就跟小姑娘似的,親昵地黏了上來,一點都沒有當娘的穩重。 葛石燕看著當娘的傅月夏撒嬌嫌人家惡心,看到親meimei撒嬌她卻十分享受,只是佯裝著批評了一句。 “都是當娘的人,別讓人看笑話?!?/br> 她們加起來都快六七十歲了,哪好像小姑娘一樣手牽著手呢,又不是寶寶和林余,倆孩子認識沒多久就好的像連體嬰一樣了,害得她的老幺天天跑到她跟前來問,寶寶meimei是不是不跟他最好了。 “在jiejie面前,我永遠都是meimei?!?/br> 葛飛燕不依,晃著她的胳膊要求她今天一定要吃了午飯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