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節
“要打趕緊打,就你這磨磨蹭蹭的性子,吃屎都趕不上熱乎的?!?/br> 劉三妹就是滾刀rou,即便是一挑幾,她這個老太太也不太怕的。 被她這么一說,那個最經不起激將法的老太太越發張牙舞爪了。 一群老太太你扯我頭發,我抓你脖子,扭打成一團。 “干什么呢!大家都是一個生產隊的,有什么話不能好好說,非得打一架?!?/br> 河灘邊也不止那么幾個長舌婦在洗衣裳,很快這里的動靜就招惹來了一群人,不少想多掙一些工分,還沒下工的男人們也被招惹來了。 牛老木家離村口位置近,他也聽到了響動。 “可有好戲瞧了?!?/br> 一群人看著牛老木朝河灘走來,露出看好戲的表情。 劉三妹這些日子的變化也不是沒有一個人發現,好些人看出來了,劉三妹這是對這個新搬來的退休工人有意思呢。 也不知道牛老木看到她潑婦打架的一面,還會不會對她有想法。 于是一群人也不急著拉架了,反正劉三妹挑起群架也不是一次兩次了,老太太身板結實著呢,不會有事的。 徐華開車帶著寶寶回家,村邊的河灘是必經之地,寶寶透過車窗一眼就看到了和人扭打成一團的奶奶,趕緊讓徐叔叔停車,她可不能看著自己奶奶吃虧,小姑娘跟著小炮仗似的咻地竄了出去。 此時劉三妹的頭發也被扯開了,衣領最上面的扣子也被人扯掉了,臉上,脖子上都帶著抓痕,不過和她毆打在一塊的其他老太太更討不到好,這會兒劉三妹手上抓著的一大把頭發,就是她從另外一個老太太頭上硬扯下來的。 “你們在干什么!” 牛老木大聲呵斥,聽到牛老木的聲音,劉三妹動作一僵,被另外幾人找到了機會,在她手臂上又抓了幾道。 雖然劉三妹已經認識到之前自己自作多情了,可畢竟是自己繼亡夫之后第一個有點想法的男人,她怎么可能不在意自己在他面前的形象呢。 算了,反正都這樣了,干脆破罐子破摔吧,劉三妹可不是吃虧的性子,當下就準備把那幾下還回去。 誰知道牛老木大步上前,攔在了劉三妹身前。 這些天劉妹子都不去他家接孩子了,牛老木說不上來為什么,總覺得提不起勁兒,可他也不好意思去問甄寶力,他奶為什么不來接他了。 牛老木還在反思自己,是不是做了什么讓人不高興的事,導致劉妹子都不愿意來他家了。 還沒等牛老木反思透呢,就見到了眼前這一幕。 劉妹子和三個女人扭打在一塊,那些人仗著人多,把劉妹子欺負慘了。 他一點都不覺得劉三妹打人的動作很狠,相反,他覺得這些人能把那么溫柔好脾氣的劉妹子逼成這樣,一定做了很過分的事情。 “你們太過分了!” 牛老木擋在劉三妹面前,一下子找回了年輕時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豪情壯志,他覺的現在的自己就是一個英雄,保護弱小婦女不被潑婦欺負的大英雄。 “劉妹子,你別怕,我不會看著這些人欺負你的?!?/br> 邊上準備看好戲的人愣住了,被當成潑婦防著的閑話三人組也愣住了,從遠處跑來的寶寶更是差點表演平地摔。 這和他們之前預想的完全不一樣,老爺子到底帶了什么濾鏡,劉三妹以一敵三都不落下風,那樣兇悍的婆娘,像是會被人欺負的嗎? “嗯,我不怕了?!?/br> 劉三妹愣了愣,滿是皺紋的眼尾居然浮現了一抹紅霞。 她低下頭,趕緊理了理自己散亂的頭發和衣領,哪還有剛剛滿嘴屎尿屁的潑辣,聲音柔柔的,眼神中滿是信任和依賴。 一出口就是老白蓮了,幾個打群架的女人看著她這副矯揉造作的樣子,差點沒嘔出一口老血來,多么無恥的女人啊,有本事露出她的真面目給牛老木瞧瞧啊。 哦,她們忘了,牛老木是個瞎子,他看不見的。 寶寶恍然大悟,她終于明白自己那無處安放的蓮基因是從哪里繼承來的了。 第88章 我是女主的極品小姑子15 “牛老木, 你剛回來不知道, 這劉三妹就是一潑婦?!?/br> 群架三人組中最先被激怒的那個女人拉開身邊倆老姐妹走到前頭來,指著劉三妹的鼻子狂罵, 她可見是氣狠了,手臂不斷哆嗦著, 氣都喘不上來了。 “你咋好意思說是我們欺負了她, 明明就是這劉三妹先動的手?!?/br> 老太太真是納悶了, 牛老木這是在家具廠工作的時間太長,眼睛被木屑糊住了不成,怎么會覺得劉三妹是被欺負的那個人呢? “是我先動的手?!?/br> 劉三妹一把扯住正準備替她說話的牛老木的衣袖, 臉上滿是委屈和隱忍。 其實嚴格說起來,劉三妹也不是先動手的那一個人, 她只是言語挑釁那幾個碎嘴婆娘,氣的她們控制不住脾氣和她動手而已。 可劉三妹偏偏要這么說, 果不其然, 在她承認了自己先動手之后, 牛老木反而越發信任劉三妹的人品了。 “你先動手, 那肯定也是有原因的?!?/br> 牛老木覺得劉妹子人品高尚, 不像那些仗著人多動手的婆娘,只會一個勁兒的推卸責任, 而且雖然劉妹子這么說了, 可按照他這些日子對劉妹子的了解,牛老木也覺得劉妹子未必真的是先動手的那個人,而且如果真的是她先動手, 那也一定是因為那些人做了什么讓她氣到不得不先動手的事。 所以說啊,有些時候,先入為主的力量就是那么強大。 “你……你……” 那群女人被牛老木好賴不分的回答氣到哆嗦,舌頭都捋不直了。 “要不然你們說說,好端端的,劉妹子為什么會動手打你們?!?/br> 牛老木對著那幾個老太太反問道。 “……” 幾人昏脹的腦子忽然間被潑了一盆涼水,短暫的清醒了一下。 嚴格說起來,確實是她們背后說人家壞話在先,可她們怎么會承認自己有錯呢,即便自己真的有錯,那絕對也是劉三妹錯的更多。 另一個拉偏架的老太太走上前解釋道:“我們也是聽說了劉三妹她總是上你家打秋風,覺得她這樣不好,因此勸解了她幾句?!?/br> 這話說的好聽,一下子把自己放在正義的一邊了。 牛老木楞了楞,劉妹子什么時候去自己家打秋風了?她體諒他一個孤寡老頭平日里做事毛手毛腳的,教了他不少在鄉下過日子要注意的事情,比如怎么生火更省柴火,真要說占便宜,自己還占她便宜了呢。 可惜外人不知道,她們只是看著劉三妹總是興高采烈,得意洋洋地從牛家離開,再加上他們對劉三妹的舊日印象,流言傳著傳著,就成劉三妹日日去牛家占便宜了。 聽到傳言的人也深信這個傳言,在他們看來,這完全是劉三妹這個厚臉皮干的出來的事。 “她們哪里是勸我,分明就是背后說我壞話,被我撞個正著,惱羞成怒了?!?/br> 劉三妹幽幽地說道,“算了,我也不計較這些了,誰讓我就是一個寡婦,做了什么都是錯的?!?/br> 牛老木一聽這話,頓時熱血沖頭,他覺得這個時候自己要是再不護著劉妹子的話,她這個可憐的女人就要被欺負死了。 “你們到底從哪里聽來的傳言,劉妹子什么時候占我便宜了?我這個主人家都不知道的事情,你們倒是編的有頭有尾?!?/br> 牛老木沒想到劉妹子之所以被人欺負居然還有自己的原因,這樣一來,他越發心疼身后那個可憐又無助的女人了。 邊上圍著看熱鬧的人很多,聽到牛老木的話,不少人臉上都露出了尷尬的表情。 因為他們也是聽謠傳謠的一環,其實他們根本就沒有去認證過劉三妹是不是真的占牛老木便宜了,只不過聽了點傳言,再加上對劉三妹的一貫認知,就認定了這件事。 “沒……沒占便宜……” 背后說人壞話的老太太一下子沒了底氣,她眼神慌亂的瞅著牛老木和劉三妹,不知想到了什么,眼底忽然冒起了火光,腰板一下子就挺直了。 “誰知道呢,你們一個寡婦,一個鰥夫……牛老木,你這么護著劉三妹,是不是她給你什么甜頭嘗嘗了,我呸,劉三妹虧你還是烈士遺孀呢,你做這種對不起你男人的事,你不要臉……” 女人面上洋洋得意,好像抓到了劉三妹的大把柄似的。 這話一出,滿場嘩然。 寡婦這個身份本來就容易惹來香艷的遐想,可到了劉三妹這個年紀,再和一個鰥夫扯上關系,不單單是一些香艷的揣測了,更讓人覺得她一把年紀了還端不住,簡直就是老荒唐。 牛老木被這句話堵住了嘴巴,倒不是他心虛,而是這會兒他要是再幫劉妹子說話,就好像坐實了他們之間有什么,即便他心里知道他們之間是清清白白的,可別人不會信,要不然,就不會有之前那些流言產生了。 “你放屁!” 原本柔柔弱弱躲在牛老木身后的劉三妹一個錯身,從他身后走到身前來。 “我劉三妹從24歲起就開始守寡,那個時候多少人勸我再嫁,把孩子丟給甄家的老親養著,我都沒有答應?!?/br> 說到往事,劉三妹是真的真情流露了。 “那個時候我想著,就連親爹親娘都會偏心某個孩子,我憑什么要求甄家的親戚能像養親兒子那樣養著我的兒子,如果帶著坤子再嫁,又憑什么要求人家后爹像親爹一樣待他,那是我自己的兒子,我自己一個人能養活他!” 短短一段話,硬是被劉三妹講出了波瀾壯闊的氣勢。 “那個世道,一個守寡的女人養大一個孩子有多難,我每天走幾個時辰的路去城里,低三下氣的求人家讓我幫忙漿洗衣服,大冬天手上全是凍瘡,可我不覺得疼,我只知道我要是能洗十件衣服,我兒子就能多吃一口飯,我要是一天能洗一百件衣服,我就能給兒子攢下將來娶老婆的錢……” “那個孩子真的懂事啊,每天我摸黑從城里回來還得去地里犁地,那孩子在田壟上守著我,再大點,他就開始幫我干活,后來戰爭結束了,那個爭氣的孩子還當上了大隊長,娶了媳婦,我想著,這日子可真美啊,我總算能歇歇了,到時候我就給兒子媳婦帶孩子,他們生多少,我帶多少,要將這個家cao持的興興旺旺……” 說到這兒,劉三妹開始哽咽,眼眶也開始泛紅。 周邊喧鬧的聲音越來越小,那些人的眼底也沒了看熱鬧的心情。 因為他們都知道之后發生的事情了,甄山坤死在了山上,膝下就一個兒子,和一個尚在徐盼好肚子里,不知道男女的遺腹子。 就倆孩子,還那么小,不知道能不能養的住,這在鄉下是絕對稱不上興旺的,也虧的甄山坤活著的時候口碑良好,死的也像個英雄,要不然一門倆寡婦,一個撐家門的男人都沒有,劉三妹婆媳倆能被人欺負死。 “坤子走后,我真的恨不得跟他一塊去了,可兒媳婦還懷著孕,孫子還在那兒哭,我知道,我不能倒下,我得把這個家撐起來,我知道你們都是怎么說我的,一個個背后罵我潑皮無賴,罵我是連吃帶拿的強盜土匪……隨你們罵,我只知道,我要養活我的孩子,你們罵我不會讓我少一塊rou,我要是真的不爭不搶,我的孫子孫女怎么辦,他們已經是沒爹的孩子了,我不能再讓他們餓著,凍著……” 劉三妹要強的揉了揉眼睛,堅決不掉落一滴眼淚。 “你說我對不起我男人,我可去你娘的吧,我劉三妹這輩子太對得起他了,我這五十多年,除了前頭十多年在娘家當姑娘的日子,剩下的時間都在他甄家耗著了!” 劉三妹指著那個罵她對不起亡夫,不要臉的老太婆,咬牙切齒地說道。 “別說我現在和牛老哥真的沒什么,就算有什么,那又怎樣?我們一個寡婦,一個鰥夫,就算在一起了,還對不起哪個人了不成?” 這一字一句,重重地砸在了一群人的心里。 是啊,即便在鄉下,寡婦再嫁也是稀松尋常的一件事,尤其年紀輕輕就守寡的女人,即便有孩子,也不能攔著別人讓人家守一輩子的活寡啊。 他們剛剛之所以震驚,是因為劉三妹的年紀不小了,他們下意識的覺得這個年紀的老頭老太太就不應該有這些花頭,要不然就是老不正經。 可仔細一想,劉三妹為亡夫守了那么多年,難道她就不能為自己活一次?老寡婦再嫁,還觸犯了法律不成? “你王娟花有本事就去糾察隊啊,讓他們把那些再嫁的寡婦全都從現在的夫家抓回來,讓革委會給她們裹上小腳,再立一個貞潔牌坊,你王娟花這么清高,你有沒有本事給我撂一句話,以后你娘家王家和夫家張家所有嫁出去的姑娘都從一而終絕不再嫁,嫁到你王家張家的姑娘也生是你王家的人,死是你王家的鬼,做不到,你王娟花就是個屁!” 王娟花被噴了一臉口水,哆哆嗦嗦想要抬起手指著劉三妹反駁,可腦子已經亂成了一片漿糊,根本想不出反駁的話來。 她敢嗎?她當然不敢,她要是敢應下來,恐怕她娘家那些生了女兒的兄弟會和她斷絕關系,也不會有姑娘愿意嫁到他們兩家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