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節
“你放心,貧僧會為她念經超度,待消去她身上的孽障后,再送她入輪回?!?/br> 老和尚的話讓在場眾人都松了口氣,他們還真怕這個和尚像白蛇傳里的法海那樣固執古板,見鬼就殺,見妖就誅呢。 “大師,我還有一事相求,到現在為止,于彩鳳已經殺死了三個兇手,重傷了一個,不知道是否還有其他真兇逍遙法外,我想請你通過于彩鳳,將其他兇手一網打盡?!?/br> 林中說著,朝老和尚深深鞠了一躬。 “可?!?/br> 老和尚面色沉重地點了點頭,然后看向花盈婆夫婦。 “不知道友可否借一張停身符?!?/br> 老和尚有點見識,居然認出了讓厲鬼止步的那個符咒。 花盈婆和盛無坤相視一眼,從那一沓厚厚的符咒里抽了一張出來,老和尚見著他們這個動作,忍不住眉頭狂跳。 炫富,這是赤果果的炫富??! 外表像個得道高人的老和尚每天都為自己的貧窮流眼淚,這一刻,眼淚更洶涌了。 “謝謝道友?!?/br> 不過老和尚也是很端得住的高人,面色平靜的從花盈婆手中接過那張符箓。 “我們得快一些,因果線變淡了,那人恐怕要跑?!?/br> 老和尚將符箓放到口袋里,沒人知道他要這個符箓做什么。 “上我們局里的車吧?!?/br> 林中掏出鑰匙,他們是開車過來的,他吩咐手下的人處理現場,準備自己帶著老和尚師徒和花盈婆夫婦去追趕兇手。 小丁等人十分熱情地幫著盛無坤將自行車搬到車后箱,根本不給他們拒絕的機會。 至于吐了好幾桶血,氣息已經十分微弱的毛峰好像已經被人忘記了,直到他徹底失去意識,送走了林中一行人的小丁等人才板著一張臉,慢悠悠地走到公用電話亭,給醫院打了電話。 ****** 毛輝在掛斷遠方堂弟的電話后就有些坐不住了,不知為什么,他的感覺越來越糟糕。 他也不打算像堂弟那樣賣完家當再跑了,直接收拾了一些財物衣服,往長途車站趕去,現在還來得及趕上最后一班離開縣城的大巴車。 林中是在毛輝馬上要走進長途車站時將他攔下的,他掏出手銬,準備將毛輝逮捕。 “誒??!” 這個時候老和尚驚呼了一聲,只見紅光一閃,原本被囚禁在蓮花法器內的于彩鳳突然顯形。 她第一時間就感受到了仇人的氣息,理智全無地沖向毛輝,趴在他的身上,一口口撕咬起來。 好在現在已經接近半夜,這段路上沒有一個行人,要不然這一幕肯定會把人嚇死。 于彩鳳恨不得啖其rou,寢其皮,飲其血,毛峰叫的越慘,她身上的陰氣就越濃。 他們就這樣看著一個原本完好的大活人,在于彩鳳的折磨下再也找不到一塊完好的皮rou,毛峰硬生生疼到昏厥,然后又因為劇痛醒來,周而復始。 直到毛峰快死了,老和尚才上前,將他從花盈婆那兒討來的符紙貼在于彩鳳身上,重新將她收回法器中。 “年紀大了,不小心手抖,居然把鬼給放跑了?!?/br> 老和尚的表情莊嚴肅穆,好像剛剛那一幕真的是意外似的。 花盈婆和盛無坤相視一眼,他們有點喜歡這個老和尚了。 ****** 毛峰最后也被送去醫院搶救,兩個人暫時留住了性命,不過等待他們的,一定會是死刑。 這個年代量刑有些混亂,毛峰等人以令人發指的手段殘害婦女,造成了嚴重的社會影響,絕對逃不掉一顆槍子了。 于彩鳳報了仇,又少造兩條殺孽,待老和尚將她超度后,也能有一個更好的結局。 ****** “寶她爸,我們明天還來看房子嗎?” 花盈婆坐在自行車后座上,幽幽地問道。 盛無坤:…… 不看了,至少這段時間不看了,他怕看房子的時候,再和林中來一場美妙的相遇。 怎么準備金盆洗手后,好像神棍的職業好像越發坐實了呢? 一想到那個笑瞇瞇說著明日要來拜訪的老和尚,夫妻倆就忍不住有些頭大。 作者有話要說: 寶寶:mama,我們多買點房子吧,將來房子很值錢的,我們一起當包租婆 花媽坤爸:不敢買不敢買,房子這種東西很邪門的,容易撞警察 第51章 全家當神棍的日子13 回公安局的路上, 林中也打聽了這對師徒的情況。 老僧人法號寂空, 是一座小廟宇的和尚,二十三年前, 他師傅圓寂,師兄繼承了主持的位置, 寂空則踏上了苦修尋道之路。 年輕些的少年其實不算真正的和尚, 老和尚和他師徒相稱, 可還未給他點戒疤,他總說,淳明和佛是無緣的。 淳明是寂空給這個小徒弟取的法號。 這個法號是他求著老和尚取的, 因為世俗的那個名字,他不想再提起了。 師徒二人相依為命六七年, 生活儉樸至極。 每到一個新地方,寂空都會帶著徒弟去當地的寺廟借住, 順帶和廟里的和尚交流佛法, 不過早些年很多寺廟都被推倒, 這些年雖然陸陸續續開始重建, 但也不是每個地方都有廟宇存在。 因此很多時候, 寂空和小徒弟都得在野外露宿,化不到齋飯, 就用雨水野草充饑。 兩人出行的工具也十分簡單, 那就是自己的雙腳,這幾年的時間,他們磨破了無數雙草鞋, 腳底也生出了厚厚的繭子。 對于這樣清貧的生活,寂空心中波瀾不興,從他準備踏上苦修這條道路的時候,早已經將物質上的享受拋之腦后,rou體上的苦難,也只是磨礪的一個環節。 只不過寂空老和尚沒有想到,這些年小徒弟居然陪著他過來了。 當初在救下這個孩子的時候,他想過將他送到福利院或者其他香火鼎盛的寺廟里,可惜這孩子脾氣執拗,只愿意跟著他學佛法。 寂空想讓他知難而退,到最后被少年磨光了脾氣的人反倒是他自己。 不過老和尚依舊沒有打消將小徒弟送走的打算,他還是那句老話,淳明的緣分不在佛祖身上。 林中得知師徒二人還沒有找到落腳的地方,十分熱情地將他們帶到公安局附近的招待所,給他們安排了干凈整潔的雙人間,還給安排了一頓夜宵。 就是簡單的青菜面,可從中午開始就沒有進食的師徒二人依舊吃的非常香甜。 “出門左轉盡頭是水房,房間里有兩個熱水壺,可以接點水回來擦身洗臉,可惜現在有些晚了,要不然還能帶你們去澡房洗個澡?!?/br> 林中是個細心的男人,將一些要注意的事情講給師傅二人聽。 “一樓前臺有人值班,要是有事可以直接讓那個值班的人給我打電話,這個招待所就是我們公安局附屬產業,你們報我名字,這里上班的人都知道?!?/br> “對了,明天一早你們不是要去花娘娘家嗎,這一路過去不方便,明早我開車帶你們過去?!?/br> 案子已經破了,可這個筆錄不好寫,尤其是王有友等兇手的死因,總不能大咧咧的在檔案里寫對方死于女鬼復仇吧,林中就想趁著明天送大師去花娘娘家,躲開這個棘手的差事。 “大師,時間不早了,我就不打擾你們休息了?!?/br> 現在已經快接近凌晨一點鐘了,明天還要早起下鄉,林中很識趣地告退,走的時候還把門帶上。 在林中離開后,小和尚淳明開始忙活起來。 他將師徒兩人的行囊放到柜子里,然后拿著熱水壺去了水房,接來兩壺熱水。 衛生間里有兩個水盆,大一點的上面寫著泡腳盆,淳明將腳盆清洗了一遍,然后倒了一些涼水,又倒了一些滾水,用手指試了試溫度覺得合適后端到老和尚面前,給他泡腳。 老和尚早年受過傷,彎不了腰,淳明在發現這一件事后就開始幫老和尚洗腳。 “淳明,你還是跨不過自己心里那一關,你真的想好了,要和師傅一樣跨上苦修這條路嗎?” 少年的動作頓了頓。 “今天運氣好,遇到了兩位道門的高人,如果下一次再碰上幾個失去控制的厲鬼,你敢拿著念珠沖上去嗎?” 寂空看著乖巧的徒弟,長長嘆了口氣。 當初他途徑這個孩子的家鄉,感受到了波動的鬼氣,當他趕到鬼氣的中心時,淳明的家人已經被厲鬼所害。 并不是所有厲鬼都像于彩鳳這樣,是因為生前有不解的怨氣無法消解,從而變成厲鬼。 有一些厲鬼,生前就不是善類,死后怕受到懲罰,于是躲開鬼差的追捕,他們生前犯下的累累罪惡成了死后的養料,這種鬼怪,遠比于彩鳳更惡。 殺死淳明家人的,就是這樣的鬼怪。 寂空在一場惡戰后將惡鬼打到魂飛魄散,或許是親眼見到家人被惡鬼生吞活剝的場景,淳明開始憎惡鬼怪,同時又懼怕鬼怪。 明明老和尚教他的東西他都學的很快,可在直面厲鬼的時候,他的腦袋里就變得一片空白。 “淳明,為師曾經和你說過,我之所以踏上苦修的道路,除了想要在磨礪中尋求真佛之外,還為了找一個人?!?/br> 寂空低頭看去,只能看到小徒弟的后腦勺,他知道,淳明又開始逃避了,不過這一次,他是真的不能再帶他走了。 “那個人是我的大師兄,當年你的師祖圓寂后留下了三個佛門至寶,一個是你主持師叔手中的高僧舍利,一個是為師手里的金蓮佛,不過這兩件加起來,都比不上最后那件六字大明咒佛珠,這些都是歷代主持傳承的寶貝,可是當初我那個大師兄不忿師傅將主持的位置傳給二師兄,在你師祖坐化的時候,偷走了六字大明咒佛珠,在我離開寺廟的時候,你主持師叔將這個金蓮佛教給我,希望我能找到叛逃的大師兄,要回六字大明咒佛珠?!?/br> 說到那段往事,寂空面露惆悵。 “前些日子,我總算打聽到了對方的消息,這一次我去找他討回佛寶,生死不知,所以為師沒辦法把你帶上?!?/br> 論天資和刻苦,寂空遠在他那個師兄之上,可分別二十多年,他料不準對方是否有其他奇遇,再加上他手中還有至寶六字大明咒佛珠,寂空不能保證自己能夠勝過對方。 因此他不能帶著淳明,因為他沒辦法分心照顧這個孩子。 “明日我會厚著臉皮求花道友代我照顧你,如果為師還活著,會回來找你,再問你一次,愿不愿意跟我回寺廟,如果我死了,你的師叔會派僧人來花家找你,到時候你要做什么選擇,他都會安排好?!?/br> 寂空覺得,這或許就是緣分,讓他在今天遇到了花盈婆夫婦。 淳明的執念是學習降妖除魔的本事,不拘道法還是佛法,寂空在收他為記名弟子的時候就曾替他占卜過,這個孩子塵緣未了,與佛無緣。 道家和佛門不同,并不要求弟子斬斷情緣,恰好和當初他為弟子占卜地卦象符合,或許他們今天遇到花盈婆夫婦,就是冥冥之中已經注定好的。 等到他找到叛逃的師兄,做一個了斷,他就會回到寺廟,從此開始參生死輪回,如果那個時候淳明這個孩子還愿意跟他走,那么他也愿意正式收他做弟子,為他剃度,點上戒疤。 沒有什么是一成不變的,如果淳明佛心真的如此堅固,佛祖必然愿意多一個信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