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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遂的語氣有些小心翼翼,“這種功法在將人點xue后,可以封住那人全身的經脈,經脈被封,人就會陷入昏睡,延緩身體的衰老,對毒,也有這種效果?!?/br> 衛峋沒有回答,這功法聽起來很不錯,但要是真的這么有用,江遂肯定一早就說了,不會留到現在。 于是,他直接問道:“弊端是什么?” 江遂心中苦笑,太敏銳也不是什么好事,不管做什么,都瞞不過他。 捏了捏衛峋的指尖,江遂垂下頭,慢慢說道:“弊端就是……封xue太久,解xue以后,流逝的時光會加倍反噬,老人會瞬間老死,生病的人,則會瞬間病死,沒有轉圜的余地?!?/br> 這個辦法,就相當于是個不需要溫度的大冰柜,把人關進去,讓人永遠保持在臨死前的鮮活上,可一旦把冰柜打開,人的身體經受了長期的冷凍、又要經受解凍,受不了這些打擊,那么,人也就活不成了。 江遂說到一半,就感到了衛峋身體的顫抖,還沒等他抬頭,衛峋就斬釘截鐵的拒絕了他,“別想了!朕不會讓你封xue的!” 江遂擰起眉頭,他抬頭看向衛峋,卻被后者凄惶的神色驚到,愣了愣,江遂想也不想,便張開雙臂,緊緊的抱住了他。 把頭擱在衛峋的肩膀上,前額抵著他的脖頸,江遂加快語速安慰他,“不封不封,我聽你的,你讓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如果你不愿意,我就不做了。而且,我說的不是現在,是以后,若真的走到那一步,無計可施了,你再封住我的xue位,這樣,我還可以再繼續陪著你……” 只是,那時候的他已經不會說話,也不會對著衛峋笑了。 江遂鼻尖一酸,他突然覺得,自己這樣做,反而是對衛峋的折磨,讓他日日夜夜對著一個再也醒不過來的人,這不是死了都不放過他嗎? 想到這,江遂深深的把頭埋進衛峋懷里,他雙臂摟緊了衛峋的脖子,眼眶有些濡濕,聲音也有些哽咽,江遂想讓自己冷靜,卻難以抑制的喊了起來:“算了,不封了,再也不封了。對不起,是我太想當然了?!?/br> 衛峋聽不得他說這些,他閉上眼,不住的親吻江遂的頭發,額頭,臉頰,薄薄的唇瓣貼在皮膚上,帶來柔軟和溫熱的觸感,還有一點水漬,在一觸即分后,留在了江遂的臉上。 衛峋還在慌亂的說著,“不是,不是阿遂的錯,朕知道,阿遂會想到封xue,也是為了朕,阿遂對朕的心意,朕全都清楚。只是……只是……” 江遂已經慢慢抬起了頭,衛峋和他對視著,半晌,他苦笑一聲,抬起手,用拇指輕輕揩去江遂眼角的水漬,他低聲說出那些未盡之語,“只是封xue的話,太痛苦了?!?/br> “看著長睡不醒的阿遂,朕會痛苦;想到再也沒法等來阿遂清醒的那天,朕會更痛苦?!?/br> “阿遂想的是什么,朕都懂?!?/br> 衛峋輕輕的笑起來,他捧著江遂的臉,神情溫柔的像是對待一個瓷娃娃,“阿遂無非,是想讓朕好好活下去,繼續做個好皇帝,阿遂會想到封xue,也是怕朕失去你以后,太難過了,打不起精神來,對嗎?” 江遂呆呆的看著他,確實有這方面的原因不假,但這并不是最重要的原因。 隱約覺得衛峋誤會了什么,江遂連忙搖頭,“不是!我……” 他的聲音小了許多,“我只是想繼續陪著你?!?/br> 說到這,他自嘲的笑了笑,“應該是我的私心作祟吧,以前你要我陪你,但我不愿意,還百般拒絕,現在我愿意了,卻沒有機會了,這巧合的簡直像是天意,我不甘心,便只能用這種自私的辦法了?!?/br> 看著江遂自暴自棄的模樣,衛峋突然笑了,不是苦悶的笑,而是快慰的笑,他垂下頭,湊過去,在江遂的唇上輕輕碰了碰,江遂驚愕抬頭,衛峋鮮少主動,不知道今天是怎么了。 衛峋目光如水,包裹著江遂,像是要把他暖化了,江遂呆呆的,看見衛峋張口,“阿遂不必自責,其實朕與阿遂,是一樣的?!?/br> 頗有興致的勾了勾唇,衛峋問他:“朕也有私心,阿遂想知道,朕的私心是什么嗎?” 他笑的神秘又開心,然而江遂卻有種不太好的預感,衛峋這個模樣,不像是真的高興,倒像是借著高興的面具,隱藏自己真正的情緒,可面具就是面具,無法完全遮住底下的隱秘,所以,還是有一絲瘋狂和偏執從衛峋的聲音里流露了出來。 江遂不禁警惕起來,隔了好久,他才試探的問:“是什么?” 跟江遂一樣,衛峋也把這個想法藏在心里很久了,大概是因為今天江遂突然真情流露,說起了和自己類似的事,這讓他覺得,也許江遂會對他的想法寬容一些。 他一只手和江遂十指相握,另一只手則抓著江遂的肩膀,這是個充滿了占有欲、且十分強勢的姿勢,因為在這種姿勢下,江遂根本不能逃,只要動一動,就會被他扯進懷里,然后再也逃不開。 江遂清晰的聽到,他的聲音里有遮掩不住的興奮和尋求認同。 衛峋緊緊盯著江遂,一字一頓的說道:“朕的私心是,朕想讓阿遂,等朕十年?!?/br> 江遂愣住。 沒有解藥的情況下,別說十年,就是十個月的承諾,江遂都沒法給他,那他說的這個十年,肯定不是活著等他十年了。 死了,再等他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