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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公子留步,今日打擾實屬無奈,卑職在外面備了馬車,請您等一等,卑職命人送您回去?!?/br> 這一瞬間,江遂被何云州上身了,他也僵直的瞪大雙眼,控制不住的流露出了一絲驚恐,“不、不用了吧?” 羽林軍抬起頭,憨厚一笑,“用的,這也是我家公子的命令,王公子不會忘了吧?” 江遂:“……” 朝廷規定,在職官員出入青樓,抓住以后按官位和品級送吏部或大理寺處置,至于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攝政王,自然就只能送到“一人”那里去處置了。 這邊,江遂絕望的上了那輛一看就是早就為他備好的馬車,而另一邊,武英殿里,燭火通明的宮殿十分安靜,大太監秦望山拿著拂塵,無聲佇立在桌案旁,少年帝王漠然的坐在龍椅上,放下批了一半的奏折,他微微閉上眼睛,緩解了一會兒眼睛的酸澀。 慢慢的,他睜開雙眼,問向身邊的太監,“人帶回來了么?!?/br> 秦望山卑躬屈膝,低聲回答:“還在路上,再有半盞茶的時間,就該回來了?!?/br> 衛峋聽了,突然意味不明的笑了一聲,“那便備膳吧,一來一回的,太傅也該餓了?!?/br> 第3章 裝病 江遂戰戰兢兢的回了皇宮,一路上他想了無數種對付衛峋的辦法,但他沒想到,衛峋根本沒提這件事。 連晚膳都備好了,只等他回來吃。 這頓飯,江遂吃的味同嚼蠟,連自己吃的是什么菜,都沒仔細看。 他知道自己不該胡思亂想,多少大業就是壞在多疑上,可自從看了那本書,衛峋的每個動作,在他眼里都有了別的意思。比如今晚,他像往常一樣為他布菜,提醒他別挑食,江遂就會覺得,沒有皇帝愿意這么低聲下氣的對臣子,衛峋這么做,就是別有用心。 明明知道他今晚說謊了,借口不舒服出去逛青樓,衛峋卻不怪罪他,江遂又覺得,他這是按下不發,等著日后憋個大招出來。 深夜,江遂躺在文華殿的床上,輾轉反側。 他不知道那本書到底是不是真的,書里很多事情說得對,但又有一些說的不對。他是攝政王不假,但這攝政王不是他想當的,老皇帝臨死前按著他的頭,把他封為了攝政王,若不是因為他最終傳位給了衛峋,他才不當這個破王爺。 被全天下人猜忌不說,還累死累活的,沒有好日子過。 書里說他狼子野心,想要控制整個朝廷,可自三年前開始,他就已經把治國之權還給了衛峋,沒全還完,是因為衛峋年紀還小,三年前他才十四歲,江遂怕他被有心人蠱惑、也怕他做出什么無法挽回的錯誤決斷。 就算是七年前,江遂剛成為攝政王的時候,他也不是一手遮天的,朝中有左相右相,宗室有祝韶長公主和誠王,為了牽制住他,老皇帝苦心孤詣到令人同情。 當然,江遂也就是隨口這么一說,讓他同情老皇帝,這輩子他都做不到,不啐他一口就不錯了。 一面想要利用他的能力與才華,一面又怕他一家獨大,這就是帝王心。 衛峋是老皇帝的兒子,有時候,江遂覺得他還是那個冷宮長大的小可憐,可有時候,江遂望著他挺拔的背影,覺得他已經是一個真正的帝王了。 那么,他也會像老皇帝那樣,對自己充滿了算計嗎? 算計之后發現他已經沒有了利用價值,所以就干脆殺掉嗎? 長夜漫漫,江遂盯著床幔上的暗色花紋,不禁沉沉的嘆了口氣。 衛峋的心思,他不清楚,但他自己的心思,他很清楚。這個夢就像是一把錘子,輕輕砸在他和衛峋的過往上,砸的不重,所以只出現了一道裂縫,但這道裂縫在時間的推移下,只會越來越大。 歸根究底,他不信衛峋。 他沒法斬釘截鐵的說,衛峋一定不會像書里那樣對他。事實是,越想,他越覺得書里的未來是有可能發生的。 那么,現在的他該怎么做呢? 江遂盯著床??戳嗽S久,才終于有了一點困意,睡著之前,他還在想著這個問題。 第二天,早朝之前,衛峋換好了衣服,就向文華殿這邊走來。 十歲登基,十四歲及冠,他是皇帝,及冠的時間比平常人家早了幾年,但不管他多大了,他都只住在武英殿里,歷代皇帝居住的承明宮一直都空著,就跟空置的后宮一樣。 及冠的皇帝還住在武英殿,怎么看怎么不合規矩。江遂勸了他幾回,他告訴江遂,因為那是他父皇住過的地方,他嫌那里臟,不想住。江遂聽了,立刻就不提這件事了,要是朝中大臣有意見,他還會幫著駁回。 江遂以為他對他的父皇有陰影,實際上,他才不在乎那個老東西,他這么說,只是因為武英殿是離文華殿最近的地方,他想離江遂近一點,更近一點。 江遂好賴床,也不知道是從哪年開始,賴床的人從衛峋換成了江遂,而衛峋每天早上,都要來到文華殿,把懶惰的攝政王從床上撈起來。 今天也不外乎如是,文華殿的宮女看到衛峋來了,無聲的跪下去,這就算行禮了,不是她們不懂規矩,是衛峋吩咐過,攝政王還沒醒的時候,行禮不必發出聲音。 到了殿內,衛峋掀開床幔,江遂睡得正香,他的睡姿一點都不優雅,總是習慣性的把被子抱在懷里,錦被再柔軟,也會在身體上留下印記,江遂睡得臉紅紅的,左臉頰上還有兩道明顯的紅痕,他閉著雙眼,嘴巴微微張開,從衛峋的角度,他還能看到江遂露出的一點紅軟舌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