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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鴿皺眉,經歷過之前的恐慌之后,他反而沒那么害怕了。 反正唱戲是不可能唱了,那女子的語氣倒也還算客氣,說不定有什么法子能逃出去呢。 這么想著,葉鴿試探著搖了搖頭。 那女子雖然戴著紅蓋頭,卻十分清楚葉鴿的動作,見他拒絕,便出聲催促道:“怎么,玉老板不愿意賞我們這個臉嗎?” 葉鴿依舊只能搖頭,伸手指著自己的喉嚨,擺擺手,希望對方能夠明白自己的意思。 但可惜,這一次,那紅衣女子就沒那么好說話了,她幽幽地說道:“看來,玉老板真的不愿意賞這個臉了?!?/br> 話剛落音,坐在她身邊的那些狐頭人,突然齊刷刷地站來起來,幾十幾百個枯黑的腦袋同時看向葉鴿,一雙雙眼睛散發出幽綠色的光。 葉鴿剛剛安定些的心緒立刻又被提起來,他不禁向后推了兩步,再次伸手指著自己喉嚨的位置,想要提醒對方,自己并不是有意不唱的。 但那紅衣女子卻絲毫不聽他的解釋,聲音拉長,變得越發尖細,甚至帶上了幽怨的戲腔:“玉老板,你到底唱也不唱--” 葉鴿當真沒有辦法了,他想要從后臺的方向逃離,可剛一回頭,就發現之前三個狐頭人,此刻正用與臺下的狐頭人們一模一樣的姿勢,直挺挺地站在通往后臺的門簾前,冒著綠光的眼睛,死死地盯著他。 “唱也不唱--” “唱也不唱--” 紅衣女子的聲音越發偏執瘋狂,不斷地重復著這一句話,聲音卻一次比一次更可怖。 而那些狐頭人們,也不在繼續站在原地,而是隨著女子的聲音,僵直地邁開腳步,動作統一地向著葉鴿的方向移動。 而之前被忽略掉的腥臊之氣,也一瞬間變得極為濃重,讓葉鴿幾乎無法呼吸,身體也搖搖欲墜。 就在這個時候,一個聲音卻伴著凜冽地北風,破開了這一切的迷亂。 “這可就奇了,玉鴿的戲,我還未能聽到,如何就輪得到你們了?!?/br> 葉鴿猛地轉頭看去,目光所及之處,竟是謝臻自那留香閣的屋檐上翻身而下,他的臉上依舊溫潤的笑容,目光卻驟然凜冽,手中的煙桿如同活物一般,頃刻間涌出半條虺龍,帶著滾滾戾氣呼嘯著向臺下掃去。 那些狐頭人立刻發出凄厲地慘叫,身上破舊的戲衣連帶黑枯的身體霎時燃起黑火,一個個翻滾著四散奔逃。 謝臻卻并不去理那些散妖,反手接住重新回到煙桿中的虺龍,直接去襲紅衣女子。 紅衣女子毫不猶豫,手化利爪,飛身向臺上的葉鴿撲去。 一切發生得又急又亂,葉鴿根本來不及思考太多,身體下意識地做出了選擇。他非但沒有往后臺的退卻,反而拼著被紅衣女直接抓住的風險,直接躍過戲臺的圍欄,向謝臻的方向跑。 只可惜,他身上的戲衣本就繁雜,又被粉衣狐頭人穿得亂七八糟,這么往欄桿上一躍,竟被縛住了腿腳,直接摔了下去。 紅衣女沒有料到葉鴿會突然調轉方向,反而被閃了一下,等到她轉身重新揮著利爪,眼看著就要抓住葉鴿的后背時,白煙凝成的虺龍已經迎面迎面而來,凌厲地將她沖撞了出去。 女子被重擊在地,一身紅衣仿若滲血,她自知不敵,不甘地看了一眼已經倒在地上的西裝男,化作一股赤氣迅速逃去。 謝臻卻并沒有要追的意思,一把接住從戲臺上摔落的葉鴿,將他護在臂彎之間。 葉鴿本就高燒沒退,又被這么活折騰了一晚上,此刻從那不矮的地方掉下來,又落到了謝臻的懷中,他只覺一陣天旋地轉,費力地撐著看了謝臻一眼,沒來得及有任何反應,就直接暈了過去。 白煙凝成的半虺龍回到了謝臻的煙桿中,半狐人散去后的留香閣一片狼藉,到處都是傾倒的桌椅板凳,空氣中還遺留著難聞的味道。 謝臻并沒有在意周邊如何,他只是垂下細長的眼眸,除去了偽裝于人前的淡薄溫儒,極為認真地看著懷中的人。 只可惜,眼下葉鴿的臉上盡是烏七八糟的油彩,著實太難分辨出他的原貌。 他稍稍皺眉,不知從哪里取出了一方白帕,看似毫無用力地一抹,所及之處,卻將那油彩除了個干干凈凈。 一只干干凈凈的小鴿兒。 如此,謝臻才似是滿意了,又把自己黑色的長衣蓋到了葉鴿的身上,然后抱著他走出了留香閣。 “三爺?!绷粝汩w外的垂花門前,一個身形高大的男子已經等候多時,這人名喚程六,他看見謝臻走出后,立刻步履輕快地趕了過去。 謝臻沖他點下頭,然后目光微微轉向身后,輕飄飄地說了句:“把里頭處理干凈?!?/br> “是?!?/br> 程六低聲應著,眼神暗暗地落到了謝臻懷中的葉鴿身上。 見過謝臻的人,常說謝三爺為人如玉,最是溫潤通透。只可惜在程六看來,這塊玉的心卻是冷硬的。 但現在……他好似在這塊玉心里觸了一絲溫度。 “回頭你跟那吳有東打聲招呼,”謝臻并不遮掩什么,語調依舊是抑揚得當,令人生懼:“就說人,我已經帶走了?!?/br> 程六算得上是謝臻的心腹,之前查葉鴿的事也經過他的手,聽得出謝臻此刻的不悅,不由得詢問道:“三爺,可用我敲打敲打那姓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