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荒境里，你以命相搏，救下我們和新研發的武器，是全基地的恩人?！?/br>
    “你看，你什么錯也沒有，誰也不欠，甚至對很多人都有恩。你是最好的人，就該每天開心快樂，永遠沒有煩惱?！?/br>
    江揚愣了愣神。

    在他聽過的所有稱贊里，沈懷舟的這句話讓他突然心頭很暖。

    于是他在令人心安的煙草味里點了點頭。

    “嗯，我會的?！?/br>
    ☆、伏特加

    江揚聞著沈懷舟身邊的煙草味，不由得有點想抽煙。

    然而他手剛動，沈懷舟就已經從善如流地從兜里掏出煙和打火機。

    江揚微微側目，“多謝你?！?/br>
    “不用謝我，”沈懷舟擺擺手，“真要寫我的話，以后咱倆之間別說‘謝’字了，怪生分的?！?/br>
    他太知道江揚了，那種彬彬有禮的、讓人挑不出錯處疏離幾乎都成了習慣。沈懷舟原來不覺得，但是越相處下去，尤其是在見識過這樣耀眼的一個人把真性情流露出來之后，就不再能忍受他恢復成原來那種禮貌又冷淡的態度。

    江揚愣了一下，吐出一個煙圈，忽然問道：“為什么幫我？”

    沈懷舟回答得坦蕩：“要是問江揚，我只不過是作為基地少將，對落難的同伴施以援手，這是我的本分?！?/br>
    “那文森特·埃爾西呢？”

    沈懷舟的眼神隱匿在一片煙霧后面，黑色的眼瞳深邃又深沉。

    他說：“這是我的私心?！?/br>
    和基地那些受江揚恩惠的人一樣，沈懷舟最初也只是來報他當年的指點之恩，甚至還有點好奇和探究：當年那樣的驚艷的人，擺脫一切身份，重頭做起，他能做到什么地位？

    事實證明，江揚比他想象中的還要強大百倍。

    他背著幾千條人命在血?；木忱秕狨岐毿?，步伐卻依然迅速。即使處于劣勢，也淡然而冷靜，一步又一步地，重新趟出了自己的路。

    沈懷舟作為一個局里的人，看著江揚走下去，除了嘆服，竟然還有一種與有容焉的驕傲。

    那是他的指揮官啊。

    那種驕傲從他心里蔓延出去，漸漸變了味道。他說不上來，但是覺得不大對。

    他只覺得心跳在遇見江揚時會變快，體內有荷爾蒙分泌出來影響他的判斷，那雙能看清一切局勢的眼睛會不自覺地往一個方向上看

    我是病了嗎？

    沈懷舟深吸一口煙，悄悄按住心口，尼古丁過肺，卻只讓心跳更快起來。

    江揚靜靜地聽著沈懷舟講完他的故事，眉眼漸漸舒展，看向沈懷舟時帶著一種過來人的溫和。

    他很少有如此溫和的時刻。

    Omega面部輪廓融進夜色里，原本冷硬的五官線條因為暖黃色的車燈而顯得溫潤起來。沈懷舟望進一雙深沉的灰藍色的眼睛里，只覺得這一眼就有萬年之久。

    “你也做得很好，不是嗎？”江揚輕聲反問他，沈懷舟卻從這問句里聽出了十足的肯定。

    他在那注視之下，忽然有些緊張了。

    “我還差得太遠，”他說，“你一走五年，在基地都有六七個人愿意冒險為你出頭，全基地的開荒者也都和你站在一邊。我永遠也比不上你?！?/br>
    即使多年不曾被提起，文森特·埃爾西仍然是一代人心里不能磨去的記憶。而沈懷舟，早就兇名遠播的少將只是人見人怕，走到哪，幾乎都沒人敢在他面前大喘氣。

    江揚失笑出聲。

    “每個人都有自己不同的魅力，你何必一定要跟我比？殺伐果斷的少將也很好啊，基地總要有扮壞人的角色?！彼麑ι驊阎壅f，“有酒嗎？”

    酒？沈懷舟怔住了除開特殊時間以外，基地禁酒，雖然遇上好事的時候他們一般也會無視這條規定小酌一點，但這樣違反規定的話從江揚嘴里說出來，他還是覺得不可思議。

    “沒有嗎？”

    “有！”沈懷舟忙不迭地回答，從車后備箱的隱秘角落翻出來兩小瓶伏特加。

    正是天寒地凍時，鐵瓶子拿在手里還有點涼。沈懷舟被凍了一下，把瓶子握在手里久了一些，才遞給江揚。

    江揚接過酒，喝了一口。

    高濃度的酒精嗆得他咳嗽起來，臉上泛著紅。

    “好酒！”

    他緩了緩后，稱贊了一句。

    "我以前在家的時候也會偷點酒喝，"江揚朝沈懷舟揚了揚手里的酒瓶子，“和埃德蒙一起，只喝一點，就感覺自己長大了，不再只是家里處處都要人管著的少爺，而是一個自在又快活的人?！?/br>
    沈懷舟有點心驚：江揚這樣的人，竟然也會有偷酒喝的時候？還和埃德蒙那小兔崽子一起？

    但江揚還在說：“父親只會定期choucha我們的功課，起居一律不管。mama身體不好，常年臥床，精神好的時候會起來親自下廚。我吃過二十多頓，只覺得那是世界上最好吃的東西了?！?/br>
    他看著空中不知哪一個地方，眼神里充滿了懷戀。

    “那時候我想，不如以后做一個廚師算了。mama喜歡美食，我就給她做一桌子。當廚師的也沒有那么多可以cao心，只要面對菜品本身就可以了?！?/br>
    “所以‘江揚’這個身份”

    “從那個時候起就開始規劃了，”江揚說，又喝了一口伏特加，這次已經游刃有余了很多，沒有再被嗆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