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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以為他的那三魂和身體,已經隨著喋血宮破滅而煙消云散再見不能了。 百年前,平地出現的邪門魔道喋血宮為禍人界,修界眾門與皇甫一族集結了幾百名當時聲名在外修為精進的修士前往剿滅,本來的確如眾人所料手到擒來,但就在誅殺宮主杜鳴闕時異變突生。 經過惡意改進的請神龕配合杜鳴闕精絕巧妙的cao縱和深不可測的靈力,再加上幾乎就是為了誅殺修士的兇惡陣法登仙臺,數百修士只剩下不到十人生還。 就是在苦苦熬過請神龕里的三天后,陷入登仙臺核心法陣的那一個連穹頂都被血色怨氣所污的黎明,他才終于找到了已經身受重傷神魂巨創的江宴。 明明是最不可能受如此重傷的醫修,卻渾身浴血地躺倒在地上,四周沒有任何一個人能有余裕去搭理他。 因為其他人早就沒氣了。 賀行章一想起那個時候都會覺得胸口極為沉悶,心驚rou跳,更妄論在那種情況里保持冷靜。 他一個完全不通醫理不懂魂魄之事的劍修,除了把人小心翼翼地護在自己懷里還能做什么? 更何況他強行從外侵入杜鳴闕嘔心瀝血布下的雙重陣法,也不見得情況能好到哪兒去。 然后他就被杜鳴闕扯入了單獨劃出一個空間的共景幻境里,杜鳴闕開門見山說得實在: “這個醫修人魂已經飛散離體,加上神魂受創嚴重,要不了多久就要死掉,而且也不可能招魂移舍,就連輪回都有夠嗆,” “但要是你愿意被我做成靈傀為我所用,我就把他那人魂按回體內,保住他這一條命,如何?” “我支撐不了多久,你的修為足夠高,我可以借助由你制成的靈傀復活,這是你我二者的契約,我絕不會食言?!?/br> 杜鳴闕說的沒錯,按當時賀行章的修為所達到的程度,如果在不立下契約的情況下把他做成靈傀,結果無論是杜鳴闕還是他殘存的神志兩者都絕對無法cao控作為靈傀的他。 結果顯而易見,賀行章同意了。 也就造成了現如今的局面。 之前在回清閣里被江恒襲擊誤打誤撞喚醒神魂,他本以為喋血宮已然消失,自己的那三魂丟了也就丟了,憑著這僅剩的神魂也能和江宴相伴余生。 可惜事情完全沒有這么簡單。 老老實實把一切都交代完畢,賀行章只覺得像是卸下了重擔,卻也有了新的憂慮。 “你這……”江宴張張嘴,只反反復復蹦出這兩個字來。 果然是為了救他,他就知道??墒撬锏亩砒Q闕這個狗東西為什么不干干脆脆地去死啊還要拉行章當復活點! 媽的一想到杜鳴闕這個大魔頭想用賀行章的身體復活他就一陣不爽。 不過看眼下靈傀的狀態更像是只是單純地被喚醒了而已,芯子還是賀行章的三魂,這竟然已經算是一件不幸中的大幸了。 “眼下杜鳴闕應該還沒有復活,還來得及想辦法把你原本的身體和三魂搶回來,”江宴太陽xue突突發疼,只覺得一個腦袋兩個大。 “剛才那個法陣看起來應該是請神龕的雛形,雖說具備請神龕的陰毒,但完成程度不高?!?/br> “如果是杜鳴闕其人所親自安排的復活計劃,請神龕絕不會如此外強中干,起碼也應該能對我們的神志造成一定影響,而不是像現在這樣不痛不癢的狀況,我更懷疑是不是有什么人起了歹心想復活杜鳴闕以達其他的目的……” 瀧酈城沒有白天,終日懸著那輪清冷的白月,江宴身上的厚衣服全折在了江家老宅,此刻直接運轉靈力撐起一道淡綠色屏障擋住冷風。 他抬眼掃過賀行章的臉龐,心下無奈,拉著人回到了房間里面,自己重新再走到一角去轉動思維。 他清運尊師好歹名聲在外,加上那在各種影視文學作品里浸yin的二十來年,怎么的也能從眼下的情況推出幾個可能性來。 最有可能的還真就是哪個不知死活的反派暗戳戳準備復活昔日攪得修界動蕩不安的杜鳴闕,借此來達到某些不可告人的目的。 但是就算他能推出這個緣由又能怎樣呢,他不也一樣只能被動等待下一步該怎么做。 這個反派是怎么獲得杜鳴闕那幾個禁術的法門?又是怎么找出了杜鳴闕死前給自己留下的退路——靈傀賀行章的? 問題絲毫沒有得到任何進展,江宴愁得不行,而且不提這些,他看了眼風聲窸窣的院子。 ——為什么請神龕會把他們送到瀧酈城?那時候他看到的又是什么?他為什么會跑到瀧酈城的古祭臺附近? 眼看著阮玲玉等人情況逐漸好轉,江宴心下只覺得越發焦慮,眼下要離開瀧酈城不是什么難事,但是離開了這里他們是要直接回到江宅里的那個庭院,還是先做撤退從長計議? 江宴最后干脆重重嘆了口氣,扭身對著小賀囑咐了幾句,又走到靈傀賀行章身旁。 雖說是靈傀,但賀行章看向他的眼神始終未變,江宴身處在那樣的眼神里,越發覺得愧疚。 他怎么什么都沒能想起來,不僅沒能迅速找出解決現在情況的辦法,他甚至到目前還是一頭霧水的狀態。 他把手放進賀行章微涼的掌心里,示意對方走出房間。 “行章,你還記得你醒過來的時候身邊的情況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