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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飲冰神色茫然,他看著紀初將自己手上血污擦凈,然后垂著眼睛,失落得像一只受了委屈的大型犬。 紀初道:“在空間里有什么不適應的,隨時告訴我?!?/br> 沒等洛飲冰回答,他已經轉身,留下洛飲冰看著自己干干凈凈的掌心,滿心迷惑。 回到自己房間,紀初倚著門,長嘆一聲,那段久遠的記憶浮現腦海,過了許久,他低聲自語著,說出了方才幾乎脫口而出的話語:“送出十字架刀的人若知道它最終的用途,會很難過的?!?/br> 洛飲冰看著紀初離去,不明所以地回屋躺到床上,做了一個夢。 那是真實的過往,是末世前數年發生的事,那時人類社會秩序尚未崩壞,但小打小鬧的違法行為向來不少見,他意外被卷入了一場綁架案,同其他幾十個平民一起,成為了人質。 綁匪將人質們的雙手捆在身后,那時洛飲冰不過一個文弱書生,何嘗見過這般架勢,無力反抗,只能縮在角落中坐好。 那人就是在這時出現。 一只溫熱的手握住他冰涼的指尖,青澀如少年的聲音對他耳語:“別怕,別露破綻?!?/br> 那少年在他身后,洛飲冰看不到對方的面容,卻莫名地心生信任,他控制住自己的神情,然后指尖觸到了微涼的金屬,他愣了一瞬,意識到那少年竟帶著刀,還瞞過了綁架者的搜查。 捆住手腕的繩索被割斷,洛飲冰如少年說的那樣,穩住神色沒有露出端倪,終于,等到了救援人員到來的時候。 少年抓住他的胳膊帶他逃跑,他們躲避了所有危險,逃了出去,洛飲冰被醫護人員圍住,卻再找不到那少年的身影,他同救援者陳述少年的存在,但他連那人樣貌都不知道,救援者也無力幫他尋找,甚至懷疑少年只是他的幻覺。 終于,他放棄了講述,準備回家,卻在把手伸進衣兜時,觸到金屬獨有的微涼觸感。 他拿出了衣兜中的東西,那是一條十字架掛墜,指尖輕捏,柱身似刀鞘般被褪去,露出里面薄而鋒利的銳刃。 洛飲冰收起了那做工精良的十字架,當做平淡人生中些許刺激的紀念。 但還有更隱晦的一層理由,他從不曾同任何人說,看到十字架掛墜的瞬間,一段陌生又熟悉的記憶閃過他的腦海。 是一個少年開口,那人還沒變聲,語調清朗好聽:“你為什么喜歡十字架?” 他聽到自己的回答,像在閑聊一般,口吻很輕松:“喜歡需要原因嗎?” 那少年沉默許久,似是難以理解他的回答,最終道:“那我送你一個?!?/br> 他調侃般笑道:“不必,你就那么幾塊錢,還是省著點花別浪費?!?/br> 少年卻很固執:“我做的不一樣,給你加一點設計吧,在下面的柱身中藏個刀刃,萬一遇到危險說不定會用到,而且,我不喜歡十字架的寓意,再加個刀刃就好多了,不再是犧牲與獻祭,銳利的刃永遠是指向外界的?!?/br> 短暫的回憶稍縱即逝,洛飲冰找遍自己記憶每個角落,卻都無法再找到那少年的影子,找不到第二段有對方的回憶,他只好收起十字架,放在床頭,沒想到這隨意收起的飾物卻陪伴自己,直到末世來臨。 曦光微亮,洛飲冰睜開了眼睛。 夢中的回憶仿佛仍浮現眼前,他抬手取過床頭的十字架,指尖摩挲過那微亮的金屬,回憶中的內容突然出現在腦海。 銳利的刃永遠是指向外界的。 突然之間,他明白了紀初前夜失落委屈的原因,他使用這十字架的方式,同贈予者的期望截然相反。 洛飲冰突然蹙起修長雙眉,頭痛毫無征兆驟然降臨,他以手抵額,痛苦讓他指節微白,額角滲汗,但轉瞬間,突然降臨的疼痛散去。 洛飲冰放下手,搖了搖頭,心道恐怕是突然換了環境,沒有睡好。 他看到自己指尖的十字架,神色一怔,他何時拿起這飾物的? 眼神微動,洛飲冰垂眸,握緊掌心十字架。 早餐過后,空間中所有人再度回到現實。 外界的一切一如昨日,分明是夏暮的清晨時分,理應天光大亮的時候,西城卻像不存在晴天一般,層云遮日,光線陰沉,漫起的煙塵籠罩眼前荒涼死城,讓一切都暮氣沉沉,又神秘莫測。 燕城行動隊五人不知做了什么動員,沒人心生退意,反倒都視死如歸,他們在逼近四十度的氣溫中套了兩層衣服,防備喪尸蚊蟲的叮咬。 面罩與護目鏡下,隊長神色堅毅:“走吧,出發?!?/br> 洛飲冰這邊的四人小隊氣氛卻有些古怪,自清晨起,紀初一直神色不安,他前夜看到洛飲冰手上刺目猩紅,一時失去理智,等反應過來自己做了什么后便慌了。 不管在他記憶中兩人已經認識多久,對洛飲冰而言,他們依舊是剛熟悉,而正常人是不會對剛熟悉的朋友做出那般舉動的。 他生怕洛飲冰覺得他古怪,一整個早晨都心神不寧,雖遲遲未見那青年有什么動作,但仍不敢放松,此時兩人終于獨處,紀初難免慌亂。 洛飲冰舒服地縮在越野車后座道:“我的血可以促進異能發展?!?/br> 紀初一愣,然后才意識到洛飲冰不僅沒追究他的舉動,甚至在和他解釋為什么劃破手掌。 紀初突然清楚地認識到,洛飲冰對他的態度確實格外耐心,也格外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