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節
“宴哥兒, ”蘇毓眉頭不由蹙起來,“你動長公主經過皇后娘娘同意了么?” 徐宴抿了抿嘴, 一言不發地盯著蘇毓。 蘇毓一看他這神情, 就知道他擅作主張。兩道眉頭不由擰了起來:“宴哥兒……” 并非是蘇毓不贊成徐宴先下手為強。事實上, 晉凌云埋下的這顆雷是非拔不可的。一旦晚了,指不定會出現什么不可挽回的后果。 蘇毓擔心的是另一件事。 白皇后養育晉凌云多年,從呱呱落地到如今整整二十五年。并非蘇毓不信任白皇后, 而是人與人的情分是不可用常理推斷的。徐宴不經白皇后同意便動晉凌云,蘇毓的心里有點不踏實。畢竟,誰就敢斷定二十五年的母女情誼就一定比不過血脈親緣?若白皇后有心要護晉凌云,徐宴的做法勢必會觸怒她。白皇后震怒,養在未央宮的乘風的處境便會艱難起來…… 蘇毓深吸一口氣,她可不愿拿乘風冒險:“若是娘娘震怒,你可曾想過乘風?” “娘娘默許了?!?/br> 蘇毓一愣,眨了眨眼:“娘娘默許?” “嗯,”這不是白皇后親口說的,而是徐宴推斷出來的,“一個公主,遠遠沒有江山社稷安穩重要。孰輕孰重,娘娘還是能拿捏得清的。毓娘,我所做之事,必定是深思熟慮之后的選擇,你大可放心?!?/br> 蘇毓聞言松了一口氣。她不是怕事,只是徐宴這廝看似穩妥,但每一件出自他手的事不可能默默無聞。尚未步入官場便玩弄權術,蘇毓實在擔心他膽子太大會出事。 桌案上堆放的是各種零碎的字據和名冊,還有不少不知他到底從何處弄來的這些資料。蘇毓拿起其中一份名錄翻看了幾頁,發現里面都是一些平民的名字。她抬眸又看了一眼徐宴,晃動的燭火之下,徐宴濃密的眼睫將他眸中的光遮得嚴嚴實實。 這些名冊里有幾個名字被徐宴用朱砂筆單獨勾出來,大多數已經被劃去。雖然不清楚他查到了些什么,但顯然進展已經到了很后面:“宴哥兒,我還是那句話,切莫聰明太過,反誤了卿卿性命?!?/br> 徐宴笑了一聲,輕聲應下了。 別的話蘇毓也沒多說,將名冊合起來放回原位,蘇毓便提著燈回去歇息。 轉眼便到了八月底,秋風一起,天氣轉涼,蘇毓的火鍋店如期開業。 開業的當天徐宴的諸多同窗好友不請自來,紛紛前來捧場。徐宴別看冷清,但在考生學子之中的威望甚高。來捧場的人中不乏來過徐家的,更多許多蘇毓見都未曾見過的人。剛好蘇家兄弟也帶了一批人來。三批人涌進來,哪怕新店足夠大也硬生生給擠了個人滿為患。 火鍋店的宣傳也做了半個月,新鋪子早在一開始便博得一眾眼球和關注。尚未開張,但蘇毓的這件店鋪未開先紅。不少人抱著好奇的心思來瞧一眼,結果被頭一日這樣火爆場面給唬住。 好在蘇毓早已習慣了現代火鍋店火爆的場景,早早培訓過的跑堂小子倒是應付得井井有條。新鮮的吃法,奇怪的爐子和各色不同的蘸料。怕第一次吃的人不懂,蘇毓每一樣都安排妥當。 事實上,今日來捧場的人里,不少是沖著人情來的??蛇@紅油的湯底一端上來,刺激的氣味兒一出,不少人的口中便開始口涎泛濫。北方大多數人的口味都是偏咸偏重口味的?;疱佭@等辛辣鮮香的食物,最是討巧不過。新鮮的食材端上來,蘸料有跑堂小子給調好。第一口rou吃下去,眾人心思就變了。 蘇毓做火鍋店,要么不做,要么就做到最好。蘸料的種類各色各樣,食材也是用最新鮮的。請了刀工一流的大廚片rou,比那現代機器切出來的更精巧易熟。 第一日的火爆,蘇毓的火鍋店成功打出了響亮的名聲,一炮而紅。 火鍋店的運營走上正軌之后,后面的事情就不需蘇毓親力親為,自有徐家的仆從盯著。 有個詞叫奇貨可居,這個詞匯同樣適用于吃食鋪子。 蘇毓弄得這個火鍋,是從前未能有過的吃食。一來吃法新鮮,一群人圍坐在一起非常有利于拉緊關系,二來確實是味道好,三來店鋪的名聲炒起來湊熱鬧的人多。蘇毓的火鍋店日日爆滿,前所未有。物以稀為貴,真當店鋪生意太過火爆而排滿長龍,這火鍋的名聲又上了一個高度。 說來也有意思,自古以來,這人都避不開從眾心理。越是吃不到的就越好,越是難吃到的便越顯身份。蘇毓的這火鍋店本是定得中端的平價吃食鋪子,愣是被這些有身份的‘富貴人’給哄搶出牌面來。 短時間內來不及再開一家分店,蘇毓干脆迎合這些貴人的心理,弄了個會員制。會員分出金銀銅三檔來,且會員是要真金白銀來買的,不同檔次的會員會分情況優先定位置,還會送上最新的菜品。 說實話,在這個時代,再沒有哪家吃食鋪子是這樣做生意的。蘇毓才弄出這會員制出來,旁人酒樓看了半個月熱鬧的都以為她瘋了。原本一個個等著她砸手里,誰知這會員制弄出來,還真有人花大價錢去買。因為買的人多,火鍋店會員牌子價格都被哄抬得高了一個檔次。 短短兩個月的時日,蘇毓的火鍋店大獲成功。 隨著十月份往后走,天越來越冷,吃火鍋的人就越來越多。蘇毓的火鍋店本來不小,但客戶牌號已經排到了半個月后。不僅如此,蘇毓給曹家成衣鋪子繪制的新款冬裝也全面上架。事實上,曹家在京城的成衣鋪子更多。有徐宴這讀書人的領頭羊在,新款的冬裝賣的更是火爆。 蘇毓不聲不響的,賺了個滿盆缽?;疱伒甑纳?,眼看著半年不到的功夫就能將成本給收回來。不過生意好了以后,麻煩也不少。 做吃食的素來競爭不會少的,蘇毓的這鋪子生意勢如破竹,很大原因是搶占了一個吃法新鮮味道好。但自古以來,同行模仿能力是弱不了的。涮rou吃鍋子在尋常百姓家中也是有的,只是這種吃法甚少有人搬到臺面上來。如今蘇毓的火鍋店起了一個好頭,這種火鍋的吃法自然也被別家酒樓學去。 不過模仿也模仿不全,短時間內,他們也制不出合適的鍋子蘸料。只能模仿一個型兒,吃個新鮮。蘇毓有專門去嘗過有些清湯和高湯涮rou的吃法,滋味也沒差到哪兒去。但到底少了專門吃鍋子的氛圍,倒是沒法搶占蘇毓火鍋店的生意。 轉眼就入了冬,第一場雪降下來,蘇毓還是沒能等到白皇后將乘風帶出來,先等來了乘風被立為儲君。 乘風被立儲的前夕,宮里來人趁著夜色進了徐家。 彼時徐宴還未睡,蘇毓已經歇下了。徐家的大門被拍得砰砰響,仆從開了門將人引進來,匆匆便去后院傳話。蘇毓從睡夢中驚醒,看到來人正是芍藥。 說起來,乘風自從被定下十一皇子名分,改名晉乘風,記入皇家玉蝶至今未曾在眾朝臣前露過面。白皇后將他身邊管制得密不透風,每日除了南書房和校場的人,輕易不準任何人靠近乘風。 換言之,除了身邊伺候的人和老師,至今外人還不知這天資聰穎的十一皇子是個什么模樣。 再過不久便是立儲之日。屆時,正宮儲君不能不在朝臣面前露面,乘風的模樣便藏不住了。雖然乘風的樣貌從未在勛貴眾臣眼前曝露過分毫,卻不代表沒人認得乘風。至少蘇威蘇恒父子倆一清二楚。原本立儲當日,除了內閣諸位,其他朝臣都是跪在殿外。離得遠,倒也不怕乘風的樣貌會惹疑竇。但幾日前,蘇威不知為何被調換了位置,換了一位內閣輔政大臣進了內殿。 芍藥匆匆走上前,給蘇毓徐宴行了一禮:“小主子,娘娘有要事您二位入宮商議?!?/br> 蘇毓與徐宴對視一眼,徐宴眼眸微閃,似乎知道是什么事的樣子。 “我進去換一身衣裳,稍等片刻?!?/br> 蘇毓匆匆進屋換好了衣裳,夫妻二人便隨芍藥匆匆入宮。 第一百三十四章 馬車趕往皇宮的路上, 天空又下起了雪。 冬日里的京城總是多雪,一旦開始降雪便會接連下好些時日。蘇毓見徐宴神色凝重,似乎知道是什么內情的樣子, 忍不住便小聲地詢問他怎么回事。 具體什么事情,徐宴尚為見到人,自然說不出準確信息來。不過深夜招兩人進宮,不外乎乘風立儲之事。徐宴倒了一杯熱茶遞到蘇毓的手中,輕聲地寬慰道:“應當是為了乘風立儲之事。無事的, 車到山前必有路,不管遇到何種問題,都會有解決的辦法?!?/br> 蘇毓自然也猜到皇后招兩人進宮大概率為乘風立儲之事。只是人在未知尚未確定之前總是會有些恐慌情緒。馬車里就只有蘇毓徐宴小夫妻倆,蘇毓接過茶水一盞熱茶喝下去, 情緒也漸漸平靜下來。不管怎么樣, 徐宴說得有理,問題總歸是要想法子解決。 馬車跑得飛快,車外的風雪還不算太大, 主要是凜冽的寒風吹得人睜不開眼。 馬車停到宮門前時,雪下得稍微大了一些。 關嬤嬤帶著人早就在宮門口等著。一行人提著燈籠站在顯眼的地方, 風吹得燭火搖曳。關嬤嬤舉著傘, 一看到馬車上的人下來立馬就迎上來。 白皇后的人早已做好了安排, 徐宴夫妻深夜進宮倒也不怕被人察覺。此時馬車停在宮門口, 蘇毓被徐宴半抱著攙扶下來,也不見門口守門的侍衛前來查看。關嬤嬤便舉著傘過來替蘇毓遮著風雪。小夫妻倆也不多說什么,跟著關嬤嬤便匆匆往未央宮去。 一路上沒碰見什么人。小夫妻倆人到未央宮時,亥時剛過沒一會兒。 未央宮里燈火通明。兩人剛到門前,鈴蘭梅香便迎上來。與原先在金陵時隨意不同,兩人見著蘇毓徐宴的態度十分恭敬。兩人到對此都沒有太多的詫異, 身份既然已經挑明,有些事自然會變化。一早等在宮中心思焦灼的白皇后乍一眼看到兩人進來,眼圈兒沒有預兆地就紅了。 芍藥鈴蘭等人都愣住,不知發生了何事:“主子……” 白皇后擦了擦眼淚,起身站了起身。 她目光落到蘇毓的臉上,看得是頗有些目不轉睛的意思。自從確認蘇毓的身份以后,白皇后便沒有再見過蘇毓。此時再看到小夫妻,心境發生變化以后再見總有些叫人難以自持的心酸。但蘇毓抬起眼簾去看她,她又下意識躲閃,“無事,突然進了風,眼睛有些澀罷了?!?/br> 宮婢們看向緩緩走進來的蘇毓,如何不明白她為何眼圈突然紅了?主子母女二人被jian人說還,硬生生耽擱了二十五年才得以相認,是誰心里都難以自持。 蘇毓和徐宴走進來,內殿里鴉雀無聲。 內殿里燒了地龍,一進門便一股暖烘烘的氣浪撲上來。未央宮里四處垂掛著金黃的帷幔,光照在上邊倒是顯得屋里十分亮堂。偌大的宮殿除了幾個白皇后的心腹,看起來有幾分空曠。屋里站了一會兒身子就熱了,蘇毓將大麾脫下來遞給梅香。與徐艷一起上前給白皇后行禮。白皇后走高坐之上走下來攙扶二人,忙讓兩人坐,扭頭吩咐人將乘風帶過來。 兩人站起身,挑了白皇后右手邊的位置坐下來。宮侍送上茶水,兩人便坐下來安靜地等著。 說起來,乘風已經將近三個月沒見過爹娘。雖說這孩子比一般孩子要聰慧懂事,其實也不過六歲罷了。嘴上雖然沒哭鬧過,一個人躲在被窩里的時候總忍不住抹眼淚。聽說今夜爹娘會進宮來看他,硬生生撐著沒睡,就為了今夜能見到爹娘一面。 此時被關嬤嬤帶進來,小孩兒剛進屋就一眼看到并肩坐在白皇后下首的爹娘。他頓時掙脫了關嬤嬤的手,邁著小短腿就小陀螺似的沖了過來。三個月持重的小大人模樣瞬間破功,淚眼汪汪地他撲過來便埋進了蘇毓的懷中:“娘……” “娘,”小家伙甚少會哭,這會兒撲進蘇毓懷中就哭了,“你跟爹怎么才來看我啊……” 再懂事也還是年紀小,聽話忍了這么久,這會兒哭起來可傷心了。 都說懂事的孩子叫人心疼,原先日日見著孩子的時候蘇毓嫌棄他吵鬧。久了不見,蘇毓如何會不想念?本來沒想哭的,蘇毓懷里抱著人,被他這奶聲奶氣的一句話給說得紅了眼睛。 “娘這不是來看你了?”蘇毓其實不擅長哄孩子,只能抱著孩子拍了拍。感覺懷里的小身子才一點點大,暖烘烘的,蘇毓心里又軟得厲害,但還是狠狠心告誡道:“乘風,還記得娘跟你說過的話么?往后有人的地方可萬萬不能這般叫了?!?/br> 乘風鼓著腮幫子,眼淚啪嗒啪嗒地往下掉。 他吵鬧的時候是真的吵鬧,這么不吭聲的哭,可把蘇毓給心疼壞了。白皇后在一旁看得也心疼,勸說:“大晚上的,未央宮外都有人把手,這么說話倒也沒事?!?/br> “還是得要小心,隔墻有耳?!碧K毓抱著他好一會兒,小孩兒才打著嗝兒安靜下來,“罷了,只今日一回?!?/br> 徐宴端坐在一旁面色倒是冷靜,不過微微顫動的眼睫可以看出來心里怕是沒那么冷清。他端起杯盞呷了一口茶水,端著杯盞的手硬生生僵直許久。 蘇毓瞥了他一眼,心里好笑。別看乘風是徐宴帶大的,父子倆其實都是那等情緒不大外露的性子。徐宴一直是嚴父,乘風敬愛他又怕他。拍了拍乘風的腦袋,蘇毓難得輕聲細語地哄人:“過去給你爹瞧一瞧,看你幾個月沒見是不是長丑了?!?/br> 乘風本來哭得傷心,被蘇毓這一句話給說得鼓起了腮幫子:“沒丑!他們都說我長得特別俊俏!” “那是他們說客氣話哄你,”蘇毓把人往旁邊趕,“家里人說話才真?!?/br> 小屁孩兒嘴撅的能掛油瓶,但還是聽話去到徐宴的身邊。他挨挨蹭蹭地站到徐宴的面前,顯然想撲到徐宴懷里又忍住了,乖乖巧巧地喚道:“爹?!?/br> 徐宴淡淡地‘嗯’了一聲,低頭仔細打量起孩子。才三個月沒見,孩子長大了不少。不過小孩子長得都很快,教養得好的,一個月就變了模樣。乘風這段時日被太傅先生們圍著教導,騎射上很是下了一番苦功夫。小孩兒原先就不矮,如今硬生生拔高了一寸。 一家三口這般坐在一處,原來六七分相像的父子此時看起來倒是有些不同了。小孩子的五官漸漸張開,乘風這張臉上別處兒沒怎么變,就是一雙桃花眼顯出來。都說看人先看眼睛,乘風這一雙水靈靈的大眼睛很輕易地便搶走整張臉的注意力。與他爹站在一處,皮相上就有了明顯的區別。 徐宴一雙與眾不同的冷冽鳳眼,眼睛狹長,濃密的眼睫覆蓋了上下眼瞼。不瞪眼看人之時眼睫是半遮著瞳孔的,不說話時,顯得冷清又不好接近。但乘風卻隨了白家傳統的桃花眼,眼尾泛紅上翹,偏生又是個愛笑的性子。年紀尚小,卻依稀可見往后的風流之相。 父子來戰在一起就沒有母子親昵了。徐宴也只問了乘風的學業,別的便也沒有多開口。 蘇毓看父子倆別扭的樣子,招招手把小孩兒又招過去。 小孩兒窩到蘇毓懷里哼哼唧唧的,蘇毓抱著人好一會兒才放開。這么一會兒,他哭累了也困了。趴在蘇毓懷里便不住地揉眼睛。小孩兒如今每日卯時便要去南書房,夜里要早睡的。沖著他耳語囑咐了好些話便讓他回先去歇息:“娘往后得空會再來看你,你往后在宮里機靈些?!?/br> 乘風舍不得爹娘,猶豫著不想走。 哼哼唧唧的,還是徐宴開了口:“罷了,讓他在這吧?!?/br> 既然讓他留下,蘇毓便由著孩子趴她懷里。孩子也不吵鬧,白皇后看了一眼小孩兒談起正事。 說起來,觀禮之人突然換成蘇威是白皇后未曾料到的。本來觀禮之人應當是內閣諸臣,但蘇威不知出于何種理由暫代輔政大臣進入內殿,就是有點麻煩了。 蘇威是認得乘風的。對于名義上是他外孫的乘風,作為禹王的親舅舅的蘇威屆時會做出什么舉動,會引發怎樣的后果,一目了然。一旦當眾宣揚出儲君的身份有異,相關之人都逃不脫干系。這可是混淆皇室血脈要殺頭的大罪。白皇后的意思是,用藥讓乘風當日起一臉紅疹。 “這藥并不會太傷身子,太醫會控制好用藥?!比绻皇潜撇坏靡?,白皇后也不愿讓孩子吃這種藥物,“吃下去一夜便會發出大片的紅疹,或許會有些癢和疼。但只要停藥,半個月便會恢復正常?!?/br> “確信藥物不會有其他后果?”徐宴思索了片刻,開口問。 白皇后吐出一口氣:“這是自然,我不會拿孩子冒險?!?/br> 蘇毓眉頭就蹙起來,不太贊同。俗話說,是藥三分毒。不是蘇毓不信任古代太醫,而是作為一個母親,讓孩子吃一些并不熟知的藥物,蘇毓下不了這個狠心。 況且,就算藥物只是造成孩子發紅疹,就算乘風是個懂事的孩子,只要面部身上有大片的紅腫,他不一定控制得住生理反應不去抓。而一旦抓破了,必然會有傷口。古代沒有抗生素,若是乘風因此有個什么好歹……不管如何,蘇毓就是舍不得。 “沒有別的法子了么?”蘇毓不希望孩子吃藥,“用特殊的化妝技巧改變面相呢?” “特殊的化妝技巧?這話是何意?”白皇后一愣,倒是第一次聽說。她只知妝容能妝點氣色,并不能改變人的面相。白皇后還未曾聽過靠化妝能藏住樣貌的。 徐宴也看了過來,有些詫異。 蘇毓無法解釋現代特效化妝的效果。她會化一些頗有心計的素顏妝,后天努力,自認為手藝不錯。不過有些改變骨相的特效妝需要道具,這時候也沒有條件。蘇毓想著小孩兒長相不如大人有辨識度,若是通過光影明暗的對比來改變視覺上的效果,應該也能藏住。 那樣的場合,即便是儲君,也不是所有人能直視儲君面孔的榮幸。蘇威或許會驚鴻一瞥,卻不可能緊盯著孩子不放。 低頭看了一眼已經昏昏欲睡的孩子,她實在舍不得讓他吃藥:“不若先讓我來試試。若是化妝能藏住,先別喂孩子吃藥?!?/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