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節
微博是某知名營銷號發的,為了方便群眾吃瓜,甚至附帶上了白君安的成就獎項和平時的舞臺照。 [據狗仔爆料,今日下午四點左右,青年大提琴家白君安雍濟宮門口演奏,接著怒摔百萬愛琴。] 甚至連這把大提琴的圖片都覆上了,琴漆得顏色明顯不同于普通提琴的棗紅色,而是鮮亮橘紅,非常特別。 評論區很是熱鬧。 熱一:[媽的,這哥哥實在長得有點兒好看,建議他去參加選秀808出道,我馬上為他打投送他出道。] 點贊過七萬,呼聲非常高,銀白毛配這人畜無害的少年臉,外加上音樂天賦,倒也是個出路。 熱二:[好多年沒見見過我圈上熱縮了,學大提琴的音樂生帶著科普匆匆趕來,提琴多以琴師的名字命名,這把大提琴叫claude miremont,制琴師miremont曾斬獲無數制琴獎項,他對提琴的改良進行過多項研究,以大提琴最為知名,工藝精湛細致,其鮮亮橘紅色琴漆是他個人特色。[1]同樣出自這位琴師之手的琴,去年倫敦拍賣三十二萬美金成交。] 某所有熱搜下都有它的蹭熱度營銷號帶起話題:[就我一個人沒聽過這人是誰嗎?現在什么阿貓阿狗都能上熱搜?] 看不過眼的網友紛紛表示:[對,你就是一個人,你是電、你是光、你是唯一的傻逼,那么多介紹,你沒長眼?九年義務教育怎么就給你漏了?] 另外的就五花八門了。 [既然他是個大提琴家,為啥要在雍濟宮門口摔琴啊,模仿伯牙摔琴謝知音?] [別胡說啊,我親戚的三表弟的鄰居家的二表哥下午在現場,說是求愛未果,憤而摔琴。] [求愛不成就摔自己的琴???這臉還有求愛不成的時候?真絕了,我現在已經腦補完一篇文了,這就是晉江批發的美強慘瘋批男二人設嗎?] 林故若無語凝噎,三人成虎,評論里猜測的有模有樣,說的就跟真的一樣。 不知道的還以為白君安下午是來找自己示愛的呢。 這故事告訴大家什么?行為藝術不能隨便搞,這不就造成了天大的誤會了嗎? 林故若又往下滑了幾十條,想要確認有沒有人爆圖片是關于自己的。 除了條:[我下午就在雍濟宮門口,發圖博主就拉黑我是怎么個意思?] 營銷號居然非常有良心的回應了他:[吃瓜別帶素人出場,你圖帶圍觀群眾了。] 林故若順著想要點進這個人的微博看看,如果對方在自己微博里上圖,那她協商一下讓人家給刪了。 結果點進去就顯示是空白號,藍色小字該用戶因違反規則被投訴禁言。 ……就,這么處理挺好的,總比她和容磊上一起熱搜要舒服上不少。 天際的最后一抹斜陽翻滾著被夜色吞并,這個傍晚注定無法普通起來。 舒悅窈已經看到第七家外賣店,柳眉緊簇,口里喃喃自語,是不是應該的切到微信里發表情搖骰子。 聞落行在水榭蘭亭門口,冷著臉被迫喊比自己小兩歲的容磊叫哥哥,才得以成功進入小區大門。 容磊領著大包小卷的聞落行進電梯,鮮紅數字跳動的期間抽空詢問他,“你覺得我有什么缺點,挑最大的說?!?/br> 白君安正垂頭喪氣的坐在閣樓布滿了林故若照片的房間之中,白板上多了句新的:[我永遠不會放棄你,摔琴立誓,以證我心匪石,不可轉也。] 歲月帶走許多東西,白君安漸漸高過母親,羽翼豐沛,不再被母親cao控把持,不會因為拒絕練琴被關進籠子里呵斥,他擁有了忤逆的力量。 母親開始示弱,會用自己的生命和養育之恩來威脅于他,于是白君安就當著母親的面割腕,現在他腕骨處有行紋身,是為了弱化那道疤而紋。 可兩年前遇到林故若之后,他去洗掉了原來紋的,又去紋了句新的。 “with the last rays of the sun,i stand in front of you.(長日盡處,我將站在你面前——泰戈爾)” 閣樓沒有開燈,手機幽暗的光線映亮他內側的手腕,白君安輕輕舔著自己那顆尖銳的犬齒,微博界面被他開著。 他一條又一條的看下去,然后切出來,去自己的主頁里,點“我的經常訪問”中第一個頭像。 頭像是只肥嘟嘟的小雪狐,昵稱和林故若的微信一樣簡單直白,她注冊的早,不需要加什么標點符號就占到了。 就簡簡單單的兩字“你若”。 微博數量不算特別多,10年注冊的,迄今為止幾百條的樣子。 近年寥寥無幾,早年卻是很多的,白君安從頭到位翻過許多次。 最開始林故若是用微博記錄過部分生活的。 高二自習室里的蘭花草、被打球回來的容磊搶走的冰鎮橘子汽水、我怎么會和容磊這種人是朋友、窈窈是豬,一頓吃三串冰糖葫蘆…… 他甚至能從林故若的微博底下知道她有多少好友,更能找到容磊的微博。 容磊的微博里除了第一條是原創微博之外,幾乎全部是轉發林故若,或者給林故若點贊。 唯一的那條是艾特林故若的。 你磊:[@你若 別沖浪了,在樓下小賣鋪,吃什么,爺給你帶。] 那天林故若也發了微博,是張圖片,零食堆滿了半個收納筐。 白君安在遇見林故若之前只做,也只能做三件事情,吃飯、睡覺、練琴。 見道她那天是白君安成年當天,他第一次去酒吧,從此就多了個愛好,看林故若的一切。 白君安在每個失眠的夜晚翻看林故若各種社交賬號,他看林故若是怎么樣長大,不可避免的連帶著看到容磊。 無數次的發出疑問,為什么林故若身邊的人不是能他呢?他是哪里不夠好呢? 是因為比林故若小了兩歲,是因為從小就在練琴,沒有正常的讀過書嗎? 算了,前事不追,往后林故若身邊是他就好了。 白君安動動手指,切回到發微博的界面,打下行字,艾特好林故若的微博號,忽然遲疑停頓。 最終他微笑,光源落在他漆黑的眼底,像是沉入海底的星,一點點消失散盡。 白君安隨手設置了設定時發送,接著關機。 他下樓,在琴室里又挑了把大提琴回到閣樓。 成名數年,加上母親也是大提琴家,白君安當然不止有一把名琴,只不過他摔得,是他從小用到大,最常用的那把而已。 有人在閣樓上對著林故若的照片演奏巴赫的《c大調第三大提琴組曲》。 有人在林故若對面的陽臺上,生火燒碳,準備燒烤哄老婆。 曲高和寡與人間煙火。 白君安曾覺得自己離林故若很近,只要足夠努力就能夠抓住,殊不知面對的是夢想和現實的天差地別。 **** “我特么的讓你去非??举I燒烤和碳,意思是涼了的話我們再用碳隨便熱熱,我可沒讓你直接買生的串吧?”容磊襯衫挽到手臂中間,肌rou線條流暢且有力,扣子解到鎖骨下,他拎小板凳,坐在陽臺上低頭用酒精塊燒碳,邊點邊抱怨。 聞落行同樣脫了西裝外套,袖子半挽,坐在容磊旁邊,帶著和氣質形象完全不符的毛線手套,一手小刀,一手生蠔,在對著一箱子生蠔努力撬殼。 兩位大少爺很少干這種事,都非常不熟練,動作緩慢且遲鈍,看上去很是落魄。 “你還好意思說,我去‘非??尽嶝?,人家店長特別體貼的和我說,既然要碳,烤爐他們也就一齊備齊了,串已經幫忙腌好了,調料也都打包了十人份的,問我夠不夠。還表示他們家大小姐宋知非特地打電話交代過,隔壁甜品店的椰子凍也幫我們打包了六個?!甭劼湫羞呎f邊嘆氣,終于撬好兩個,生蠔rou肥汁滿,放在白色金邊盤子里,燈火落下來映在汁水上,顏色漂亮。 水榭蘭亭的設計布局獨特,客廳和主臥都是落地窗帶陽臺,造就了獨有的特大陽臺。 容磊和林故若都住在最頂層,上無封頂,露天開闊,是聚會燒烤的好地方。 果木炭被燒得通體泛紅,容磊把rou串在烤網上依次鋪開,有油脂被烤化低落在碳火上,隨著“滋啦”聲響起,絲縷的白煙跟著竄騰上來。 “我現在很后悔?!比堇谂驴具^頭,目不轉睛的注意著烤網上的動向,時不時的翻動,他哀嘆,“我怎么就有你這種兄弟,你是生怕我沒事可做對吧?” 聞落行冷冷懟,“閉嘴吧,不然你來撬生蠔,我去烤?!?/br> “那不用了?!比堇诰芙^,并且補刀, “我有個不幸的消息通知你,我家那只喜歡吃生海膽,就你身后那箱,一會兒你就這手套和工具,再一起開個殼吧?!?/br> 聞落行把手里還沒撬開的生蠔扔回箱子里,陰沉問,“買生的是圖新鮮,但這種活,我們以前不都是直接找個廚子來家里解決的嗎?現在怎么就非要我們自己動手了?你破產了是吧?” 容磊把烤串攏成一把,拿離爐火,另手握起調料瓶,轉頭嘲諷,“呵呵,你喊個廚子來看我們追老婆是吧,你能丟得起這人,我反正丟不起,你也可以不干,門在你背后,出陽臺直走就能滾出去,無所謂?!?/br> “……”聞落行丟不起這人,他可以在兄弟和老婆面前沒面子,但絕不能在外人面前不當人。 他立馬把生蠔又撿回手里,沉默的低頭干活兒,不再多話。 非??驹谀掀奖姸酂纠锍蔀榭赴炎?,靠得是真材實料和秘制配方。 沒多久,隨著烤串外表出現焦褐色,香味四溢飄散。 烤爐很長,大半邊放碳,小半邊空著,容磊把烤好的放到沒碳的地方堆著保溫,再往烤架上放新的。 悶頭開了大半盤生蠔的聞落行終于又開口,帶著困惑問道,“我還有最后一個問題,現在是夏天,大家會開關窗空調,你怎么肯定,我們在對面陽臺燒烤,林故若她們能知道的?” “因為我是容磊,她是林故若,所以我敢肯定?!比堇谧孕糯?。 他的話音剛落,對面就傳來聲清甜的女聲,“喂?!?/br> 第三十五章 。 容磊和聞落行抬眸,就看到了對面陽臺上站著的人。 所謂家,就是可以不穿內衣的地方,林故若給兩位姐妹找了和自己一套的睡裙。 她著棉質的睡裙,及膝上,下面是柔軟的花邊垂墜,露出纖細的腳踝和修長的小腿,胸口處有卡通印花可以遮擋住露點的尷尬。 林故若很喜歡在家穿這個類型的睡裙,拿快遞或者外賣都很方便,不需要特地換。 陽臺足夠大,約莫能有三四十平米,穿粉白色的林故若和穿藍白色的舒悅窈動作一致的手耷拉在護欄外,正好奇的看著對面陽臺上……燒烤和撬生蠔的兩個二傻子。 容磊的確沒猜錯,或者說他根本沒有去猜,是他足夠了解林故若。 林故若夏天必開空調,但除了在臥室睡覺之外,客廳等地方空調打的溫度低,窗也會開一扇,用作換氣使用,也能綜合空調的溫度。 很多人會覺得林故若這行為有病,但如果從她的家庭出發,就很容易能找到立足點。 家里做殯儀生意,火化雖然是政府職能部門的活,可做殯葬的要陪著一起,另外還有燒紙、祭祀,都離不開“通風”。 通風是林故若從小聽到大接觸過最多的關鍵詞,她家里人就會開著空調通風,有樣學樣而已。 剛剛她在客廳里躺著網上沖浪,舒悅窈正和外賣軟件做斗爭。 陽臺落地窗半開著,燒烤的濃郁香味被風帶著涌入客廳,香料和被烤熟的rou結合起來,沖擊力巨大,勾得人食指大動。 林故若和舒悅窈尋著味道出來看一眼,就看到了這幕。 白日里林故若去寺廟拜佛,沾染了身香火氣,回家洗過澡后又懶得吹頭,到剛才才把干發帽取下來。 毛巾披在肩頭,半干不干的長卷飯四散,妄圖讓它爭氣的自然干。 那內勾外翹的狐貍眼略過容磊俊朗的臉,落在他面前的烤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