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節
不過是誰執念深重而已。 **** 月經期易困乏嗜睡,林故若從前沒這毛病,昨晚容磊懷里太暖,又是無夢天明。 她在飯菜的香味里醒來,尋著味道探出臥室的門,發現容磊正在開放式廚房布菜,當然,菜毫無疑問是酒店廚子做的。 用容磊的歪理邪說來講,“高端的食材往往只需要最樸素的烹飪方式,一個電話,專業廚師為您排憂解難,放過廚房,真愛你我它?!?/br> 林故若勉強接受這個說法,畢竟她做菜水平湊合,能吃,但沒有酒店廚子好吃。 “去穿鞋,過來吃飯?!比堇谔ы怂谎?,把手里的瓷碟擺放規整。 “懶得穿了?!绷止嗜綦p手舉到腦后,左右晃頭,松動著肩頸。 容磊好脾氣用夾了塊紅燒小排到碗里,朝她走過去,把濃油赤醬的排骨塞到她嘴里。 林故若腮幫微動,再低頭吐出來時候,排骨被啃的干干凈凈。 “嘗過味道了,現在該回去穿鞋了?!?nbsp;容磊微笑說,“阿柴看了你啃的排骨都快哭了?!?/br> 阿柴顧名思義,是只柴犬,憨態可愛,是朋友家的狗,常年帶到賽車俱樂部和改車廠給這群覺得別人家寵物就是香的主玩。 林故若笑瞇瞇的點頭,嘴上配合道,“好的?!?/br> 腳下踩了容磊一腳,為了防止被打擊報復,轉身就往房間里跑。 三分鐘后,林故若因一桌美食折腰,重新和容磊坐在了同一張桌子上。 對面那人已經穿得衣冠楚楚,西褲慰貼、襯衫板正,僅差條領帶和外套就能出門的模樣。 林故若則是清涼睡裙,一條腿隨意的踩著高腳凳的欄桿,無情地干飯工具人。 她早上不習慣吃太多東西,零碎吃了個遍就停下。 容磊推過杯清茶給她用來漱口,懶洋洋的問,“這次回國不走了,有什么打算?” “我還以為你要替曲楚問問應長樂呢?!绷止嗜粞鲱^灌下清茶,眼巴巴的看著容磊身后的西瓜鯊魚果盤。 “……應長樂關我什么事?她又不是我親妹,表的?!比堇趪@了口氣,起身用果盤換掉了原本擺在林故若眼前的菜盤。 林故若滿意的咬著西瓜球,水瓤的,汁水在口腔里沖撞,“那也不替聞落行問舒悅窈???” “還沒那么閑?!比堇诼柤?,無所謂道, “除了你的事,別人我懶得知道?!?/br> 林故若睡飽,心情大好,戲精上頭,單手捂著自己胸口,另手筷子敲碗。 引吭高歌,節奏感十足,“好感動、你的出現、你的笑、令我神魂又顛倒、你是我最佳男主角?!盵1] 容磊長腿交疊,面無表情的看著她,等她自嗨夠了,淡淡吐出句,“來,若若,繼續,再唱八百字,唱出對我的愛慕之情?!?/br> “……”林故若梗住,“我就知道這一句詞?!?/br> “嗯?!比堇陬h首,起身越過桌面用手掌去探她的額頭。 又在林故若不解的目光里摸自己的額頭。 容磊冷靜的作出判斷,“二百五十度高燒,也不用搶救了,晚上回來我直接送你回家算了?!?/br> 第二十七章 。 “你走開!”林故若拍開容磊的手,嬌嗔道,“你才發燒,你全家都發燒?!?/br> 容磊欣然接受,好整以暇地回她,“那你的確是我家人?!?/br> 林故若無能狂怒,“……滾吧?!?/br> 被暴雨洗滌過的天藍得一塵不染,光沖窗口落進來,斜灑在餐桌一角的白玫瑰上,露珠折射出五彩斑斕的顏色。 容磊確認過林故若今早想喝什么后再度轉身去吧臺為她沖咖啡,語氣平淡的陳述,“我三十分鐘后滾?!?/br> “哦,關我屁事?!绷止嗜魬嵑薜赜蒙鬃油炖飸还鹯ou球,用力咀嚼。 仿佛她嚼得不是果rou,而是容磊一樣。 咖啡豆散發著濃郁的醇香,容磊熟稔的從冰箱里找到榛果醬,用勺背在玻璃杯上抹出個心形,再往里面疊凍好的牛奶冰塊。 熱咖啡被傾倒入冰塊中,噼里啪啦的冰塊碎裂聲交錯響起,杯口冒出絲縷的白霧。 容磊把挑好的這杯榛果拿鐵遞到林故若眼前,又摸了摸她的腦袋哄自己家小狐貍,“行,我錯了,別氣了?!?/br> 林故若喝人嘴也不短,她仰頭睨容磊,“你錯哪兒了?” “不該對你說實話?”容磊稍頓,遲疑著試探。 “容磊!”林故若震驚,她磨牙,罵罵咧咧的嘟噥,“也就是和諧社會把你給救了?!?/br> 容磊笑意盎然,“別介啊,我要是死了,心疼的還是你?!?/br> 林故若不肯理他,安靜的又抿了口榛果拿鐵,奶泡沾染在唇角,她自然而然地伸舌頭舔掉。 “……”容磊喉結滾了滾,反手敲響桌子,溫潤問,“所以你今天有什么打算?” 從今后改到問今天,一字之差,是種無形的退讓。 “一會兒應該會先去安寧醫院看一眼,然后回趟家,中午在家吃飯,下午陪舒悅窈去雍濟宮燒香,晚上還沒定,再說?!绷止嗜舻恼{子懶倦,“明天應該上午也應該在安寧醫院先嘗試著融入國內臨終關懷的環境,我決定留在國內了,大概率是和以前一樣,做志愿者工作?!?/br> 她多答了一天的行程,實際上間接回應了容磊問的今后。 我決定好了,今后長留南平,別再費心去猜。 林故若慢條斯理地喝完這杯榛果拿鐵時,容磊還穩坐在她對面看財經新聞。 等她站起來準備進臥室換衣服,這人又馬上跟了進來。 他們的衣柜足夠大,柜門打開后完全可以遮擋住另一個人的存在。 林故若全然不在意的折開柜門,擋住容磊的視線,自己隨意挑了條裙子。 她彎腰套裙子的瞬間聽見“咔噠”聲,那扇柜門被容磊手動合上,林故若全然暴露于他面前。 林故若這人沒什么特別好的優點,但就是人比較剛。 你不讓我好好換衣服,我不讓你好好上班,她非常干脆的把套到一半的裙子又脫掉。 站直身體微笑注視著容磊,“想看點兒什么?大爺我配合你啊?!?/br> 容磊的眸光晦暗,落在團被粉白蕾絲包裹的白雪上,邊系自己的袖扣,邊淡淡開口,“我看點兒什么不應該嗎?做人沒點兒感恩之心?那不是我一手帶大的?” “……”林故若當即拿裙子扔向容磊,準確的蓋住他的腦袋,自己則朝他撲過去。手勾住脖頸,雙腳離地,樹袋熊似得抱住他,“你再說一次!我本來就有料!” “行行行?!比堇跀堉难?,掌心是細膩的一團凝脂,他拍著林故若的背安撫道,“你胸大,你說得都對,行了吧?!?/br> 林故若氣急敗壞,“你是不是敷衍我!” 容磊冷靜的往烈火上烹油,祭出致死語錄,“你要是這樣想,那我也沒有辦法啊?!?/br> 聽聽,這是人能說出來的話? 林故若張口就去咬容磊的肩膀,咬住就不松口。 這樣的姿勢注定看不清對方的神情,在林故若看不到的地方,容磊并沒有沒什么多余的動作,對她的玩鬧聽之任之,并體貼的摟著她,防止她滑下去。 只是舌尖頂著上顎,大腦在飛速運轉,盤算著自己今天有什么事情做,可以壓縮到幾個小時內,如果曠工會怎么樣。 成年人的深夜是屬于他們自己的,清晨則不是,總是要上班的。 上午有很重要的會議要開,容磊不到場,就沒人能做決斷,他必須去。 林故若為所欲為地在容磊定制的絲質襯衫上留下牙印的水痕,容磊則溫柔的吻上她的發旋。 正午的陽光穿透半斂不斂的鏤空紗簾,在紅木地板上作畫。 他們的嬉鬧最終被乍然響起來的鬧鐘宣布終結。 容磊早習慣了這樣的生物鐘,他不需要鬧鐘,所以吵鬧起來的鬧鐘無疑是林故若訂的。 響起來時林故若還沉浸在自己“贏了”的狂喜里,眼神有點兒迷離的看著容磊。 “你鬧鐘響了?!比堇诓惠p不重的捏她的后頸,“該換衣服搬磚去了若若?!?/br> 最后是容磊幫林故若拉上的裙子拉鏈,她選了條淡紫色的素調長裙,沒有繁瑣的裝飾。 指尖在掛耳墜的架子上點半天,選了個寶藍色的耳釘戴好。 林故若對鏡畫淡妝,她的化妝鏡里忽然出現容磊的身影。 容磊正在她背后,借著她的鏡子給自己系領帶,是條絳紫色的絲質領帶,腕上是寶格麗octo系列的機械表。 藍色表盤在光照下高華無比,和她白皙耳垂上的那抹藍相映成趣。 “你學人精?!绷止嗜舴鄞介_合,吐槽道。 容磊原本是自己系領帶的,聞言干脆的停了手,反身靠坐在她化妝臺的邊緣上,垂著眼無恥講,“我就學人精,你拿我怎么樣?” 林故若長睫毛輕顫,忽然伸手去拽他的領帶,牽著容磊低下頭,軟語淺笑道,“我不能拿你怎么樣,怎么樣了還是我心疼?!?/br> 蔥白似得手指在絳紫間翻轉,林故若非常迅速的為他打好領帶。 化妝桌立在落地窗邊,光線良好,就在容磊覺得這幕溫馨十足,值得一個告別吻的時候。 林故若拍了兩下手,指著臥室大門的方向下逐客令,“現在你可以滾去上班了,還有七分鐘你遲到,我建議你下樓就先跑兩步?!?/br> **** 容磊喜歡玩車,免不了有許多座駕,這家常駐的酒店地下停車場里就停了三輛。 林故若的車停在家里,她隨便挑了輛蘭博基尼開走。 清平園是陵園,坐落于南平郊區的半山腰上,新雨過后,空氣中滿是泥土的氣息。 今天不是什么祭祀的節日,園里來拜祭的人很少,林故若停車入園。 輕車熟路的跨過一階階青石臺階,先看到的是父親寬厚高大的背影。 “來了啊?!绷指笡]有回過頭,溫和說。 林故若又邁上一階,和父親并肩站,她看向墓碑上的照片,那是張很漂亮的彩色照片,絲毫沒有隨著歲月而褪色。 照片上的女人笑靨如花,是張和林故若有七八分相像的臉,懷抱著捧白玫瑰,目光溫柔又平靜。 這讓你根本無法想象到這個時候的她已經經歷過三次化療,頭發全部掉光,帶的是假發,渾身病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