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節
aurora:[在我同情你之前,能問一句,你之前是多難頂嗎?] ray:[那我坦白說了,十幾歲時候,我劃船不靠槳,全靠浪。] 容磊準備了八百字陳詞,準備解釋自己浪歸浪,打架翹課飆車無一不落,但是從來不在男女關系上浪,如果有,一定是誤會了。 然而林故若并沒有按照套路出牌,她沒問,直接給這問題跳過了。 aurora:[兄弟,既然你這么敞亮,那我也就實話實說了。我勸你早點兒放下,她見過你浪蕩的那面,思維早就定性,自然不會接受你,沒有女孩子不喜歡獨一無二的偏愛,和你在一起實在要承擔太多風險。] ray:[不是,你聽我解釋。] aurora:[那不用,這解釋我不用聽,我都懂。] 容磊尋思半天,都不知道林故若懂什么了,反而失去了借機洗白自己的好機會,他咬牙繼續。 ray:[可我已經改好了。] aurora:[可她不會信……算了,我們換個角度,你喜歡她什么,好看?溫柔?或者是性格。] 林故若輕嘆了口氣,被容磊那邊噼里啪啦的鍵盤聲掩掉。 ray:[她很好、非常好。她的一切我都很喜歡,她的容貌、性格、習慣等等,都是基于她這個人存在的,不需要單獨拎出來講。] aurora:[那她是真的很好啊,你92年是吧,所以這大概是你暗戀你白月光的……第十年?] ray:[是。] 大概同是癡情種,心心相惜,林故若對謝雷的好感度上升不少。 aurora:[那現在呢,還在追?] ray:[我回南平工作,她在海外讀博呢,合計總不能耽誤人家大好科研,先放放。] aurora:[???那你要是等不到呢,她都在國外讀到博士了,也未必回國吧。] ray:[等不到那就一直等唄,反正一輩子又沒多長。] 林故若無奈的扯唇角,她覺得對方在做無用功,要是真喜歡,怎么可能連結束異地都不愿意。 異地有沒有每天聯系,足夠毀掉一顆以情感澆灌,長得枝繁葉茂,只差開花結果的樹,何況這還沒關系就異地,喜歡了個寂寞。 本著對他人感情的尊重,林故若什么都沒說,反而是給謝雷打氣鼓勵。 aurora:[那你加油,祝你成功。] ray:[好,到時候給你發喜糖。] ray:[我的故事講完了,作為交換,來說說你最近在困擾些什么吧,我無法為你解決,但應該是個合格的聆聽者qwq。] aurora:[……稍等,我也需要時間想想,怎么敘述。] 主要是她剛才忘了提前開始組織好語言如何扭曲事實,當然可以選擇不說,理由能找到許多。 太晚了、太困了、忽然不想說。 奈何謝雷那么真摯的分享了自己白月光的暗戀史,林故若就不好再隨意敷衍。 她把這種行為歸咎于,自己道德感比較高,答應過的事情會做完。 好在萬事都能拿“我有一個朋友開頭”。 aurora:[我最近的困擾不是我的事,是我閨蜜的事情,和你有那么一點兒像,但準確講起來,不那么一樣,應該是睡到白月光的故事。] ray:[愿聞其詳。] aurora:[我這個朋友,簡稱s吧,她是我高中同學,暗戀的男孩子比她大兩歲,我感覺高中時候暗戀的故事都大相徑庭,特別巧,s也是籃球賽,她想去給暗戀的男孩子送水,沒送成。] 林故若比容磊小一歲半,四舍五入,湊個兩歲,不算過分。 aurora:[男孩子優秀又出色,s總是在遠處安靜的看著他,男孩子很喜歡逗s。等到大學時候,s因為某些原因和這個男孩子搞到了一起去,s起初很高興,畢竟是喜歡了那么久的人,總算是搞到了。] aurora:[他們同居,看起來過得不錯,可身邊的朋友都覺得他們沒戲,但是也沒有明面上出來唱衰。不是說s和男孩子哪里不般配吧,就是……我不知道怎么跟你解釋,你能懂我意思吧?] ray:[能懂,有時候郎才女貌、天作之合,可沒有用,真講道理祝英臺和馬文才最般配,感情這玩意就旁觀者清。] 林故若雙手舉著手機在頭頂敲字,對謝雷的反應非常滿意。 說出來的感覺的確還不錯,像是把壓在心里的大石頭微微抬了一點兒,沒大用處,可是就是舒服許多。 aurora:[唉,兄弟,我就知道你能懂,那我繼續講!] aurora:[s和這個男孩子開始挺甜蜜的,男孩子對她無微不至的好。結果某次陪著男孩子去聚會,無意間聽到了男孩子和別人說,就是和她玩玩而已,根本沒當真。] aurora:[s不知道怎么辦,她很失落很難過,是真的真的非常喜歡,喜歡到愿意背負這甜蜜的枷鎖。所以她就裝一直不知道對方是和自己玩玩,保持著如舊的情人關系。但目前s發現,這個男孩子大概到了結束他們關系的年齡,已經有分手的端倪了,s很糾結不知道要不要自己先抽身而退。] aurora:[她做不出抉擇來問我,可我認識s和這個男孩子,太相熟,實在不好做答,就跟著鬧心。事就是這么個事,要是你看,你覺得s應該怎么做呢?] 知道了林故若的困擾,容磊松了口氣,這朋友他知道是誰,很自然的就對上了他們的高中同學,林故若的閨蜜——舒悅窈。 聞落行大舒悅窈兩歲,年齡對上了。 舒悅窈家道中落,被聞落行包養,落魄公主和紈绔太子爺的故事難得善終,圈子里最初都是猜測聞落行幾時玩膩,他們什么時候能掰的。 以聞落行的性子,你說他不是和舒悅窈玩玩,容磊都不能夠相信。 再說連名字首字母縮寫都對上了,這還能有錯? 林故若和舒悅窈高中起就是好朋友,好友遇到這種艱難抉擇的事情,跟著鬧心是難免的。 容磊作為男朋友,有義務為她掃清一切煩惱。 他單手敲鍵盤發出聲音,演繹出自己還在敲文件的模樣,另手拿過自己的手機給聞落行發消息。 容磊:[抱歉。] 聞落行是秒回的:[?] 容磊:[以后你會知道,實在對不起了。] 聞落行:[幾個菜啊,下次發消息看人名,我不是你家林故若。] 林故若說完就把手機扔到旁邊,自己去洗了把臉,冷水撲打在臉上,她仰頭,看見鏡子里無比狼狽的自己。 沾濕碎發貼在額上,眼尾有點兒泛紅的意思。 他們聊了這樣多,能看出謝雷是受過高等教育、情商在線、有自我堅持和想法的人。 謝雷不認識容磊,立場十分客觀。 當局者迷,林故若暗下決心,準備等下回去多少該參考下謝雷的意見。 她在衛生間里磨嘰了會兒才出去,謝雷已經給了答案。 短短三行字,省林故若多年輾轉。 ray:[同是男性,沒有人比我們更懂同類。既然能對這段感情定義為玩玩而已,那永遠就別覺得他可能定性??傆忻米佑X得自己能夠感化浪子,然后幸??鞓返脑谝黄?,太難。] ray:[勸你朋友,休戀逝水,早悟蘭因吧,實在不值得。] aurora:[好,我會轉告她,我這邊很晚了,我去睡覺,晚安。] 第十八章 。 通宵未眠,情緒和體力都維持在難捱的某個節點,林故若霓虹燈一點點熄滅,朝霞覆蓋上整座城市,終于下定決心。 她決定再給自己半個月,學著一點點從容磊身邊抽離掙脫。 先下手為強,后下手總是遭殃的。 長時間緊繃的那根神經斷掉,林故若昏睡過去,再睜眼,自己已經延誤了中午的航班。 應長樂冷靜地遞給她杯咖啡,“我為你買了晚上八點那班直飛的,理論上我們還可以吃頓飯再走?!?/br> 林故若嘆氣,“你醒了為什么不喊我?” 應長樂反問,“比你早醒半小時,你鬧鐘呢?” “……”林故若敲著腦袋不得不接受現實。 這事就怪容磊,別的誰都不怪。 她昨天和謝雷嘮容磊,然后就顧著思考人生,給訂鬧鐘的事情忘記了。 林故若直接穿著寬大的棉質睡衣上飛機。 舊金山直飛南平十二個鐘頭,她買的頭等艙自帶床褥和娛樂設備,艙門關起來就成一個小宇宙。 眼罩戴好,毛毯一裹,誰都不愛。 林故若覺少,早上睡過一會兒,現在便怎么樣都睡不著了,她閉著眼強迫自己處于黑暗里,算是在進行某種逃避現實的行為。 開始是心無旁騖的數羊,后來不知為何,腦海里一直是容磊的畫面,就改數容磊。 “一只容磊、兩只容磊……七十九只容磊?!绷止嗜舻暮粑鼭u漸均勻,人放松下來,遁入夢境。 她覺得自己能睡完過半航程,實際上并不能夠。 林故若突然手指發力攥緊被角,直挺挺地做起來罵了句,“遲早殺了容磊?!?/br> 她罵娘之前是夢到了的高二那年籃球賽的場面。 一中全年級十二個班,抽簽兩兩對決,層層角逐之后掙冠軍。 初賽抽到了組籃球隊都費九牛二虎之力的文科班,贏是板上釘釘的事,沒什么大看頭,林故若嘴上說著不去,實際上還是去了,帶著水。 少年容磊扣籃時會高高跳起,反手三分球時,場下觀眾都呼吸都隨之一窒,接著籃球從框里落地彈起,又是鋪天蓋地的叫好聲。 舉手投足間都帶著欲,掀起球衣下擺擦汗時會露出勁瘦的腰線,肌理分明卻不突兀,是少年人獨有的,林故若總能聽見文科班的女生小聲討論他腰很好。 然后容磊接了別人的水,林故若站在人群外冷漠地看著他,轉身就走,順便把水扔到了垃圾桶里。 喜歡他的人實在太多,林故若從來沒告訴過容磊那天她也曾站在人群外,不夠后來她場場都去。 不同的是別人高聲喊,“加油!” 她偶爾在容磊看過來的須臾,開閉嘴唇用唇形讀,“減油!” 雖然沒看清給容磊遞水的女孩子長相,但是個雙馬尾。 雙馬尾是吧。 林故若扯下眼罩,映入眼簾窗外的景致,飛機正在飛躍晨昏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