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九章 派誰
    旭日東升,夜很快過去,但這件事遠沒有結束,甚至說連點頭緒也無。    李長笛與縣備大人依舊留在宅院內,等著從城中四面八方匯聚而來的消息,此刻具是唉聲嘆息,精氣神差到了極點。    現在是眼看著那件事就要來了,可不能在這個節骨眼上再出什么岔子啊,否則真是長達多年的謀劃毀于一旦,李長笛一手摸著下頜,皺著眉頭頗有幾分心力不濟之感。    比起李長笛的多方面擔憂,縣備大人就要好多了,他只是擔憂自己的前途,比起李長笛來說,他還年輕,可還有升遷的希望。    仵作將尸檢結果報上來的時候,兩人便知道,這次是遇到高手了,還是個擅使暗器的高手,第一時間想到了回峰派。    “莫不成是回峰派余孽的報復?”縣備大人抬頭,魂不守舍的看著李縣令喃喃說道。    “有可能?!崩铋L笛淡淡的說著,點了點頭。    “當年七幫十六派中,跑掉的最多的便是回峰派子弟,再加上君臨道可是回峰派的老巢,還有死人后腦勺上那個致命傷,從這幾點來說,回峰派余孽的嫌疑可大?!笨h備大人思索著再次說道。    “恩,有道理?!崩铋L笛依舊摸著下頜,繼續點了點頭。    “”縣備大人一時無言,心頭暗道他都多余和這李長笛商量,明明知道他是這么個沒主見的平庸性子,相處這么些年,他亦是早就了解了。    也是沒了辦法,眼下除了和這擅長和稀泥的老好人商量事情外,還能和誰,也沒了旁人不是。    “但是這回峰派的高手,可就更不好抓了啊?!笨h備大人憂心忡忡的說道。如果能抓到兇手還好說,若是抓不到,他感覺自己眼前黑暗。    “不好抓,又能如何呢?!崩铋L笛面上苦笑一下。    此言聽的縣備大人一愣,再不多說半句,簡直話不投機,于他沒有絲毫益處。    說是這樣說的,李長笛心里已然開始揣摩兇手這樣做的目的了,站起身來,踱步到院中,看著滿地狼藉,心里暗想,先假設兇手真是回峰派的人。    那么他們這么做是為了?單純的只是報復嗎,不像也不應該,李長笛緩緩往前走著搖了搖頭。    先前的鐵山派是有目的的,乃是為了他的那本小冊,如今回峰派也應該有更深的目的才是。    院外的朝陽投下陽光,灑在庭中,給尸體蓋上一層金光。    若要搞清楚那些人做這件事的目的,首先便看這件事導致的最終結果是什么。    這是他從父親那兒學來的道理,現在這位玄級御使死在此地,元御閣無論是為了顏面還是緝兇,都會派出大量的人手過來。    那么這樣一來,對回峰派有什么好處呢?李長笛一雙失神的眼眸,逐漸亮了起來。    然而李長笛此番舉動,落在縣備大人眼里卻是引來陣陣不屑。    無論昨夜發生了什么,今兒的生意還是要照常做的,李蘭心幾人由于昨夜沒休息好,都顯得有些無精打采。    出去買菜的時候,鄭東西便發現了,街道上似乎又回到了當初那個殺人魔在時的狀態,顯得壓抑而又慌張。    這倒不是僅僅因為昨夜的事情,而是這段時間以來,整個晴川縣的氣氛都不太對,或者說整個君臨道,甚至再遠的地方都是如此。    卻是因為太清山上修建天子行宮的事了,匠人十之八九都去了山巔不說,圣上為了趕工提速,又抓了一次壯丁。    走在街上,能看到的不是婦孺便是老者,多數老百姓家里的兒子都去了那山上干苦力至今未回,老百姓那精神頭能好的了嗎。    就在鄭東西出門之后,丹橘繼續去后院調制那鮮香鹵煮,李蘭心抱著掃帚靠在木柱子上打著瞌睡。    劉元抱著賬本也當是沒看見,心里在琢磨著該怎么以一個合適的理由,把‘陰水典’交到李蘭心的手上。    幾人正各自忙著,卻聽冬竹呀的一聲,劉元抬起頭來,才發現原來是楊審之回來了。    “喲,楊兄弟回來了,昨夜發生了那也的事情,沒受到驚嚇吧?!眲⒃χ蛄寺曊泻舻?。    “心有余悸啊?!睏顚徶闹乜诳嘈σ幌掠值馈靶〉芪艺诩t袖樓里睡的迷迷糊糊,突然就沖進來一溜官兵,將我從床上硬拉了下來,衣衫不整有辱斯文,真是有辱斯文?!?/br>    看著楊審之搖頭羞惱的模樣,劉元樂了,這人真是有意思,一準是光腚被人從床上拉了下來。    聽著人聲,李蘭心抱著掃帚走了過來,嗤之以鼻的說道“夜宿青樓倒是不覺得有辱斯文了?!?/br>    誰知一聽李蘭心這句調侃,楊審之反倒是昂頭挺胸,開口說道“風花雪月,雅致之事,斯文著呢?!?/br>    聽的劉元徹底忍不住了,哈哈大笑了出來。楊審之一臉人畜無害的撓了撓頭說著被人攪了清夢,自去樓上繼續休息了。    看著楊審之的背影,李蘭心翻了個白眼,待人消失了之后,還不忘嘟嘟囔囔的說道“瞧著人模人樣的”    即使是平日也不是天天都有人下館子吃飯的,今兒這種特殊情況,自然也沒有什么客人。    像這樣的情況,一連持續了三天。    天下第一客棧內連著都沒有什么生意,收不到滿意值也收不到銀子,那個愁啊,劉元心里就盼著元御閣的人早點來,早點把此事做個了解,他也好繼續他的生意。    可這就是盼星星盼月亮般的,就是盼不來,劉元咂摸著有些不對勁兒了。    京城,元御閣內。    仍舊是坐在陰暗的一層樓的應泉一臉沉思,金大同發來的信他早幾日就收到了,緊跟著又收到了晴川衙門傳來的金大同的死訊。    直到昨兒之前,元御閣的確都沒有什么動靜,為了追捕從太清山上逃跑的余孽,閣內人手本就不足了。    而且,經過一天多的思考,應泉覺得此事并不簡單,他與李長笛想到一塊兒去了。    任你再如何聰明的人,也想不到劉元的頭上,但就這般陰差陽錯之下,還真讓他兩人猜對了一些事情。    可這不派人去亦是不行,派,該如何派,派去干嘛,以什么樣的身份去,應泉想到了密探二字!    想到這兩個字的時候,密探的人選其實便已經在他心里清晰起來。    可最后去的這人卻是大大的超出了他的預料,即使是此時此刻,應泉的臉上也依舊帶著無奈。    拿起桌上的那張信紙,在眼前看了一遍又一遍,最終化為了一聲長嘆,但愿不要惹出什么大的亂子才好啊,起身將紙張夾進了一本書里。    今兒陽光正好,向來喜歡在門檻前曬太陽打瞌睡的老苗頭,卻是不見了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