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還是通緝犯
那女人一頭扎進人群中一個高大魁梧的年輕男子懷中,哭泣不止。 那男人輕聲安慰了兩句,轉而對周時名與賀子召喝道:“好你們兩個大膽狂徒,也不看看這是什么地方,夫人好心來探望你們二人,你們居然敢欺凌夫人。簡直就是無法無天!來啊,把他們拿下來!” 瞧這男子長得是面若白玉,劍眉鳳目,穿著白月色緊身箭裝,披著黑皮紅底的英雄大氅,腰掛長劍,站在那里一聲大喝,真正是正氣凜然,英氣逼人。 四下眾人轟然應聲,緩緩向前進逼。 賀子召拎著鐵槍,剛跑到房門口,聞言不禁又驚又惱,“是她突然跑到我的房間里來勾引我的!” 還躺在地上的周時名更感覺冤枉到家了,明明是那女人一頭撞進他的懷里,怎么就成他欺凌人了!他要害這里還挨了一計呢!這倒底是誰欺凌誰??! “你們怎么可以隨便誣陷人!”周時名掙扎著爬起來,與賀子召站到一處,反手摘下背上銹黑劍戒備,如果對方真不講道理,那少不得要大打出手了。 逼上來的足有三五十人,個個都是精壯的漢子,手里拿著武器,眼中冒著兇光,不是差役,看著就訓練有素的樣子,進逼之間,走步極有章法。 “這是何家的緝妖手!”賀子召低聲道,“單個水平不值一提,可配合使陣卻是有些難纏,周老弟小心了?!?/br> “住手!” 眼見著局面一觸即發,突然一聲大喝自人群外傳來。 聽到這聲大喝,圍上來的眾人都停下進逼的腳步,扭頭向外看去。 包圍的人群兩側閃開,讓出一條通道。 一隊差役按著腰刀,在李啟良的帶領下,小跑著沖進人群,在周時名、賀子召與何家緝妖手之間排成隊列,阻隔開來。 縣令陳越之在師爺羅丙祥的陪同下,緩緩步入人群。 羅丙祥環顧四周,皺眉喝道:“你們在干什么?縣衙重地,公然聚眾斗毆,眼里還有沒有王法?是想造反嗎?” 摟著女人的年輕男子總算是松開手,解下大氅披在那兀自低頭哭泣不止的女人身上,轉而沖著陳越之拱手道:“縣尊大人,在下岳天飛,雍州緝妖盟緝妖獵人,人品四級,與強生兄乃至交好友,應強生兄所邀,前來望縣協助除妖!” “原來是岳英雄,失敬,失敬?!标愒街傲斯笆?,卻是不悅地道,“岳英雄既然是受邀來除妖的,為何跑到我縣衙內鬧事?”轉而又對那個哭泣的女子道,“何夫人,你這是怎么回事兒?” “縣尊大人,你可要為我做主??!”那女人抽抽答答地抹著眼淚道,“我來探視這兩位除了落葉村虎妖的英雄,可誰想到這姓賀的把我引進屋中,說些不干不凈的話,還對我動手動腳,我不甘受欺凌,逃出房間,又撞到這姓周的,對我連摟帶抱奴家真是不想活了!” 說話間,這位何夫人又是大哭起來。 賀子召跳腳叫道:“縣尊大人,你可不要相信她。剛剛我在屋中休息,這女人敲門說是奉縣尊大人你的命令給我東西來,進了房間就對我動手動腳,想要勾引我。見我不肯就范,便扯破自己的衣服大叫。她這擺明了是誣陷我們!” 陳越之皺眉道:“賀英雄,這位是何家家主夫人!我剛剛召她來詢問落葉村虎妖的事情,她有感于兩位為望縣除害的高義,所以要求來拜望你們二人,這件事情我是知道的。何夫人向來端莊自持,望縣誰人不知,怎么會干出這種事情來?” 聽陳越之明顯偏袒何夫人,周時名不禁挑了挑眉頭。 賀子召急道:“縣尊大人可是不相信我?我就算是再粗鄙急色,難道還敢在縣衙之中行這不軌之事嗎?更何況我,我根本就不可能”說到此處,他突然有些卡殼,“根本就不可能做這種事情!” 陳越之為難地看了看何夫人這邊,又看了看周時名和賀子召,道:“這事兒既然雙方各有說辭,那就上公堂對薄吧!在縣衙里這樣對峙成什么樣子。何夫人,讓你的人把兵器都收起來,賀英雄,周先生,就委屈你們一下,暫時交出兵器。本官自會查明真相,給你們一個公道?!?/br> 李啟良聽了陳越之的吩咐,對周時名和賀子召陪笑道:“二位英雄,縣尊大人的話您二位也聽到了,請把兵器交給小的,就別讓小的難做了?!?/br> “好?!辟R子召應了一聲,正要答應,不想周時名卻一把拉住他,淡淡道,“縣尊大人便讓我二人留著兵器,我們二人難道還敢在縣衙撒野嗎?何家這么多人,也沒見縣尊大人收繳他們的兵器,又何必收繳我們二人的兵器?!?/br> 陳越之冷哼一聲,不悅地道:“周時名,你這是不相信本官嗎?” “我是不相信何家這些人?!敝軙r名沖著陳越之拱了拱手,“縣尊大人我自然是相信的,可是何家這些人既然連巔倒黑白都能干得出來,誰敢保證他們不會鋌而走險,看我二人沒有兵器,便痛下毒手?” “你以為我們會像你們兩個小人般反復無恥嗎?”岳天飛冷笑一聲,解下腰間佩劍,順手拋向賀子召,“有縣尊大人在此,便是把兵器給你們保管,又怎么樣?” 賀子召一把接住拋過來的佩劍,正要說話,卻見岳天飛驀得雙手在胸前一合,喝了一聲“縛”,手中佩劍突的化為一條鎖鏈,好像活蛇般圍著賀子召飛快轉了幾圈,將他捆了個結結實實。 “方士,你是方士!”賀子召又驚又怒,摔倒在地。 陳越之大喝:“拿下這兩個狂徒!” 一眾差役齊齊轉身,抖動鎖鏈,套向周時名。 這套鎖連是差役的看家本領,熟得不能再熟,出手快如閃電,套得準確無比。 便聽嘩啦啦連聲響,六七條鎖連套到周時名頭上肩上。 “鎮!” 岳天飛雙手抱為拳頭,狠狠往一下壓。 套在周時名身上的鎖連閃過異樣的烏光,四下里的差役立時拿不住另一端,紛紛棄手,任由鎖連掛在周時名身上。 周時名卻是站在原地,穩穩不動,也沒有其他任何動作。 岳天飛得意大笑道:“聽說鎖妖鏈都鎮不住你。不過你也別得意,那鎖妖鏈鎖的主要是妖氣,本身并不算沉重。我倒要看看,這七條施了增重術的鎖鏈,你還怎么掙脫!” 話雖然說得十拿九穩,但心下卻是驚異萬分。 他對七條鎖鏈都預先布設了增重術,一旦施法,每條鎖鏈可增重四百斤,七條就是近三千斤。 這種份量,壓在一般人身上,別說站著了,只怕早就癱在地上,連骨頭都壓碎了。 看這周時名雖然骨瘦如柴一副營養不良的晦氣樣子,但在三千斤重壓下,居然還能面不改色的直立不動,這力氣可真是大得驚人了。 “有勞岳英雄了?!标愒街疀_著岳天飛拱手道,“還得勞煩岳英雄再施法術,制住二人,以方便差役將二人押走。尤其是這賀子召,人品三級,還得千萬小心?!?/br> 岳天飛道:“縣尊大人放心,包在我身上?!?/br> 周時名冷冷地道:“縣尊大人,你為什么要構陷我們兩人?” “你們二人意圖侮辱何夫人,難道我不相信素有聲望的何夫人,卻要相信你們兩個越獄而逃的宵小之輩嗎?”陳越之拂袖道,“你二人自以為斬了妖怪,就可以為所欲為,真是蠢不知死!來人,將這兩人拿下,送入縣牢!你們不是能降妖嗎?那就去縣牢里降那妖怪試試吧!要是能活著出來,本縣便饒你二人不死!” “妖我們是要降的,至于這不死,卻不勞縣尊大人饒??!” 周時名雙手一震,身上七條鎖鏈盡數飛起,全都砸在旁邊差役身上。 每一條鎖鏈都重達四百余斤,哪是這些普通差役能承受得住的,登時全被砸倒,頭破血流,骨折筋斷,倒在地上慘叫不止。.. 岳天飛勃然變色,“賊子好膽!”雙手十指若蘭花般綻開,喝得一聲“疾”,那七條鎖鏈如蛇般竄起,撲向周時名。 一眾何家緝妖手舞著兵器猛沖上來。 陳越之也是作色大喝道:“將這賊子當場格斃,本縣必有重賞!” 周時名身周突地閃現出一道白色的環狀光芒。 那光芒色作慘白,光鋒參差不齊,倒好似個凍結的冰圈。 光環一現,立時寒意大作,人人都沉覺得冷入骨髓,不由自主的直打哆嗦,動作緩慢下來。 “你也是方士!” 岳天飛目光一縮,雙手在胸前翻轉向外一推,喝道:“散!” 落在地面的七條鎖鏈應聲散開,化為無數截鐵環,呼嘯著飛向周時名。 忽聽砰的一聲脆響。 周時名的冰霜光環應聲爆烈。 立時漫天飛冰,寒意逼人,氣溫急劇下降。 人人身上都掛上了一層冰霜,稍一動彈便叮咚作響。 便是那飛射過來的鐵環也是微微一窒。 突然,毫無征兆的涌起一陣狂風,卷動冰霜橫飛,飛沙走石,草折樹斷,吹得人人都睜不開眼,抬不起頭。 周時名一把提起被捆得結結實實的賀子召,身形隨風而起,飄落屋頂。 剛剛學會的御風術正派上了用場。 “各位不必送了,今日這事兒,咱們不算完!”周時名身形在屋頂稍住,隨風再起,好似被狂風卷起的落葉般,輕飄飄飛出,一氣飛過百余米的距離,落在另一房頂,接著身形再動,就那么卷集著呼嘯狂風,揚長而去。 “這廝好高明的輕功!”何夫人收起哭泣,神色凝重地注視著周時名遠去的背影,“真是太失誤了,只以為賀子召是高手,這姓周的不過是個充數的山野神棍,沒想到他才是真正的硬茬子!” 岳天飛搖頭道:“那不是輕功,是方術,一種御風的方術!可以御風而行,練到高深處,甚至可以御風而飛!沒有類似神行方術,根本追不上他。方術傳承都是各派的重中之重,師承脈絡清晰,從來沒聽說過有人可以在山野自學方術!他絕不是什么山野之人,應該是哪個門派的弟子。我們大意了,應該仔細查清楚再動手就好了?!?/br> “時不我待??!”陳越之緩緩走到兩人面前,長嘆一聲,“若是讓他們”他話剛說到這里,忽聽在后方戒備的人喝道:“什么人,膽敢擅闖縣衙重地!” 一個脆生生的聲音飄然而至:“洗劍苑,云淺雪?!?/br> 岳天飛登時臉色大變,急急沖著陳越之擺了擺手,示意他不要再說,然后朗聲道:“原來是洗劍門下,有失遠迎,還請恕罪,在下靈劍派弟子岳天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