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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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世間最遙遠的距離不是生與死,而是仇人就在她眼前晃悠,可她竟找不到一絲證據,更找不到一個時機,始終無從下手。    在這桃花盛開的季節,李承霖平白又添了幾分愁意。    不多時,前太女諸率秦時元經過通傳,終于進入永安宮,到達李承霖跟前。    秦時元不敢直視李承霖,畢恭畢敬地向她行了禮:“殿下,屬下得到消息,信差已攜著畫像陸陸續續地從青陽郡出發了,不日便可送至宮中?!?/br>    “有多少?”    “據殿下的描述,又經戶部統計,符合的共有三百七十五名。前往青陽郡的幾位宮廷畫師已畫完一百九十九幅,如今仍在起早貪黑地畫?!?/br>    “這事皇帝知道嗎?”    “誰也不知,戶部那邊對外說是戶籍補充,而畫師那里對外只說是采風?!?/br>    “甚好?!?/br>    李承霖嘴上說著“甚好”,心里卻疑云成團,她始終想不明白:當初,她明明告知了那個女子自己的姓名。李承霖,世間能有幾個李承霖?東越除了她這個曾經的皇太女,誰還敢取名叫李承霖?可她為什么不帶著信物來找她呢?    是不想沾惹皇家?還是已經……    李承霖拼命搖了搖頭,她是個有恩必報之人,自然不愿想象這個最差的結果,于是安慰自己道:“恩人一定活得好好的,不來找我,應該是有什么顧忌罷了?!?/br>    第四章    飛焰雖然難馴,但江辭憑著上一世的經驗,與其培養感情,花了兩天時間,終究還是把它騎下了山。    回到太守府,她第一件事便是將眾人召集在堂前,要沈都尉拿出江秋聲的任命書。    東越國自有規定,太守擁有級下官員任免權,且若有突發情況,太守可親選代理長官,穩定州府以候朝廷決策。    上一世,江秋聲病在榻上許久,自知時日不多,卻也放心不下即將完工的驚鴻堰。因此不肯讓江辭在床頭盡孝,仍然命她監督修建驚鴻堰以惠及百姓。    然私下里卻找了沈都尉做見證人,親寫了任命書并蓋上太守印,授予江辭代理太守一職,并將任命書交由沈都尉,望他在自己死后能將任命書拿出來公布于眾。    沈都尉接過任命書,滿口答允。    沒想到江秋聲死后,沈都尉存有私心,擅自將江秋聲的任命書藏了起來,并未示人。    如果不是陰司梧桐,只怕江辭這輩子也還被蒙在鼓里。    此時此刻,面對著江辭的質問,再加上江秋聲平日里待他不薄,沈都尉還是心有愧疚,最終還是將江秋聲的任命書公示于眾人。    然而除了沈都尉和江辭,在場的人無不震懾驚愕。    “你本無一官半職,怎么會選你當代理太守,別是偽造的吧?”    江辭于是回應:“確是太守字跡,且太守印更不是我能拿到的,沈都尉可以作證。況且太守可親選代理長官,這是東越律法明文規定的,有據可依?!?/br>    眾人低下了頭竊竊私語,直到有人大聲反對說:“怎么能讓女子來做代理太守?”    眾人這才像抓住了什么把柄,你一言我一語地質疑起來。    “這不是鬧著玩嗎?”    “怎么能把青陽郡交到一個黃毛丫頭手中?”    “自古以來就沒有哪個太守是女子?!?/br>    質疑聲、不滿聲此起彼伏,逐漸淹沒了江辭的意識。    江辭皺眉,思索再三,將任命書舉過頭頂大聲道:“諸位!你們都是父親的部下,自然深知父親的為人,他為了青陽郡百姓可以說是鞠躬盡瘁死而后已,青陽郡就是他的命!舉賢不避親,他正是信任我才會委以重任,你們也是從小看著我長大,我的所作所為,我的才干,我的能力,你們都一清二楚。兩年前父親病重不便走動,驚鴻堰的修建便擱置了,是我接下了父親的擔子,用腳步丈量,用雙眼勘測,在熊縣和青河間往返了九個月才完善方案,又親自監督修建,待驚鴻堰建成,又會灌溉多少農田?前幾年,寶悅典當鋪失竊,也是我找出竊賊追回失物。青陽郡的每一寸土地我都有踏足,一草一木,一山一水,我跟父親了解的一樣多!難道這些還不足以證明嗎?”    “可你終究不是男人啊?!?/br>    “東越就沒有女子當官的先例?!?/br>    江辭愣住了,堂下人此起彼伏的聲音,莫不如上一世朝中大臣們的口誅筆伐。    果然,重來一世,她還是免不了因為性別而遭受質疑與聲討,她強忍著內心的不忿,咽了下口水,微微嘆了口氣,張了張嘴卻沒說出話。    沈都尉見狀,便也勸說道:“阿辭,江太守看重你,我們大家都是知道的,只是如今江太守將將過世,你仍在守孝期,諸事多有不便,要不……”    上一世,沈都尉做代理太守期間,倒也兢兢業業。且眾口鑠金,如若她非要當這個代理太守,反倒平白落人口舌,還不利于以后隱藏身份。    罷了,江辭索性也下了臺階,將任命書揣進袖子里,道:“既然如此,在朝廷下達決策之前,由最高長官沈都尉做代理太守,一切照舊,這樣可好?”    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沒有再說話了。    月華似練,伴著飄落的桃瓣一同鋪滿了整個院子。    房間里并未點燈,桌上是未了的棋局,江辭倚在窗邊,思緒隨著月光溫柔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