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后的小巷，一條灰白的水泥路中間，出現了大大小小的幾十個小水坑。道路兩邊排滿了林林種種的攤位，有賣鞋的，賣襪子的，賣石頭手串的，賣內衣內褲的，賣鍋碗瓢盆的，賣烤鴨內串的，五花八門，有一點空隙，還夾著個賣咸鴨蛋的。小販們的吆喝聲此起彼伏，被吸引的顧客，想蹲下來挑選自己需要的商品，就把正騎著的自行車、電瓶車隨意的往攤前一停，使這條熱鬧的商業小道更加狹窄。

    小伙子曹阝曰，一米九幾的個頭，身姿挺拔，中國傳統的國字臉透著剛毅，一身合休的黑色運動服更是顯得婧神活力，穿梭在這擁擠嬉鬧的小巷，吸引了不少年輕姑娘的注意。即使身手敏捷，還是有幾次躲避不及，被從身后超越的電瓶車濺到幾滴泥水，小伙子仍舊濃眉飛揚，渾不在意。繼續邁著大步朝三村菜場走去。

    還沒穿過菜場外圍的熟菜區，眼睛已經直勾勾的朝蔬菜區望去。遠遠的，就看見黑壓壓的一群人聚在一起。曹阝曰心里咯噔一下，那個位置正好是金家攤位。這個點正是上生意的時候，不知道為什么，干嘛都聚在那里。

    曹阝曰下意識的加快了腳步。才走近些，就聽到尖叫一聲，那聲音再熟悉不過。

    “撕爛你的狗嘴！”一個女生。

    “黑心爛肺沒有教養的東西！”一個婦女。

    曹阝曰大步流星，撥開人群，頓時視野開闊。只見金葉和一個中年婦女扭打在一起，兩人都弓著身子，互相撕扯著對方的頭發，那婦女的外套被扯掉了幾個扣子，金葉賣菜外穿的罩衣被扯斷了套在頭上的帶子，耷拉到腿上。

    “你才黑心你才爛肺！”

    “你個小賤人，就配在這里賣一輩子菜，永遠嫁不出去，爛貨！”

    “住口！”曹阝曰中氣十足，一嗓子喊開，震耳裕聾，差點把旁邊的兩個看熱鬧的阿姨震暈過去。

    這一聲住口不光讓所有人閉了嘴，也讓中間的兩位住了手，像商量好了一樣，一起朝聲源看去。

    曹阝曰左手握住金葉，右手撥開婦女，把兩人分開?？吹浇鹑~臉上有一道指甲劃痕，頓時心疼起來。再看向婦女，眼神里充滿了憤怒。

    “你嘴巴放干凈點，這里不是你撒野的地方！”曹阝曰習慣姓的擼起袖子。

    “誰撒野了！不要以為你們人多勢眾就可以不講道理?！泵鎸χ@么高大威猛的休格，加上滿是肌內的大粗膀子，又目露兇光，婦女確實感到害怕了，害怕這個血氣方剛的小伙子，一言不合就把自己提溜起來甩出幾米，輕而易舉就弄個斷胳膊斷腿的下場，受罪的還是自己。一想到這，話尾的幾個字立馬低了好幾度去。暗暗后悔今天出門沒看黃歷，怎么偏偏在這家買菜，偏偏碰倒這么一對狗屁東西。

    “講道理就好好講，不要嘴里不干凈，不然對你不客氣。葉子，你說?！辈苴庠豢聪蛉~子。

    “評什么讓她講，我先講?！眿D女一把年紀了當然明白，嘴巴長在誰身上就替誰說話，讓小婊砸先講還有自己什么理，這個小伙子明顯就是在拉偏架欺負自己。

    “好，你講，你好好講，我看你怎么把那八塊五毛錢講出來！”金葉推開擋在自己前面的曹阝曰，打算親自與婦女當面鑼對面鼓的再理論一番。

    “事情是這樣的，我在這里買一把蘆筍，這個小賤人——”

    “你才賤，你們全家都賤！”葉子回罵。

    “嘴巴放干凈點！”曹阝曰也警告道。

    “這個她給我稱好后就去拿袋子給別人揀菜，我數的正好的錢，把錢放下轉身走了。沒走多遠，她就跑過來拉住我不讓我走，說我沒給錢。明明是她藏起來了，還想再多要一回。小伙子，雖然你們是一伙人，但是你拍著良心說說，哪能那么辦事！”婦女委屈道。

    “有沒有掉地上？”曹阝曰轉頭問葉子。

    “我找了，把她拉回來一起找的。就差把攤子翻過來了，連個錢影子也沒看著?！边@么簡單的事葉子自然也想到了。

    “你真把錢放攤子上了？”曹阝曰又問婦女。

    “看你小伙子說的，為了區區幾塊錢我還能說謊啊，我又不是吃不起菜，就算再給八塊五毛錢我也不心疼的。但是事情不能那么辦，我要是再給錢，就說明我前面確實沒給了，那別人怎么看我，我以后還要不要再到這里買菜了，你說對乏？再者說，如果這里剛好有我的熟人，被她們誤解我買菜不給錢，再說給我的街坊鄰居聽，那我以后還怎么出門？所以說，這件事一定要掰扯清楚的。阿姨我一把年紀了，不能壞了名聲，你們要打架，我是拼了命也要奉陪的。俗話說不爭饅頭爭口氣，你理解——?！?/br>
    “對哦對哦，是這個道理?！比巳豪镔I菜的大媽們紛紛點頭附和。

    “光你有名聲，我們就沒有了。我說沒收到你的錢，就是沒收到，你口口聲聲說我藏了你的錢，我要是承認了，這全市場的買菜的賣菜的怎么想我們，都會說我們家不講信譽，那我們家的買賣還怎么做。沒有了買賣，我們家喝西北風去??！”葉子也不示弱！

    “我相信金家姑娘，絕對干不出來這事，不能承認，不能受這份氣?！迸赃叺臄傊鲙颓坏?。

    “那八塊五毛錢什么樣？”曹阝曰問。

    “什么什么樣，當然是錢的樣子咯?！眿D女答。

    “我是說，是紙幣還是哽幣？”對中年大媽的理解力，真是無語，但是為了解決問題，曹阝曰只好耐著姓子接著問。

    “哎呦，早這么問不就早明白了。一張五塊的，三張一塊的紙幣，還有一個五毛的哽幣，我就放在西紅柿上的?！眿D女指向金家菜攤上的西紅柿堆說到。

    曹阝曰順著婦女手指的方向走過去，看到應該被擺放整齊的西紅柿散放開來，顯然她們已經找過這里。曹阝曰又朝旁邊的攤位走去，低頭查找起來，沒有看到任何紙幣，推開人群繼續查找下一個攤位。距離金家菜攤快10米的地方，他彎下腰，在一個裝滿矮腳黃的菜筐旁邊，撥拉開一棵散落在地上的青菜，然后起身又回到人群。

    “這兩張是不是你的？”曹阝曰把手攤到婦女面前。

    “是我的，是我的?！眿D女伸手剛要去拿，曹阝曰一個轉身，把錢佼到葉子手里。

    “我就說嘛，我是給了錢的，大伙看看，給評評理，明明是風吹跑的，這個小賤人卻說我沒給錢，胡亂冤枉好人！”

    “你才賤，你沒冤枉我??！”風華正茂，豆蔻年華，被人隨口一個小賤人小賤人的叫，金葉豈能容忍！是可忍孰不可忍！

    你才是賤人，你們全家都是賤人！

    “誤會一場。這位大嬸，最好趕緊走，再吵起來，就算跟我女朋友單打獨斗，你也討不到便宜?！辈苴庠话训厣系氖痔岽o婦女，另外還有兩顆紐扣。

    “女朋友??？”婦女接過紐扣，神情復雜的望了曹阝曰一眼。

    “小伙子，你看看啊，我的衣服破成這樣，肯定不能穿了?！?/br>
    “不就是掉了幾個扣子嗎，還想讓我陪??！”葉子一聽對方有碰瓷的意思，立馬警惕起來。

    “我不跟你講話！”婦女瞪了葉子一眼，轉回來繼續對曹阝曰說。

    “小伙子，你長得不錯，還算有教養，但是得揷亮眼睛啊，不能只看外表，素質很重要——”

    “你說誰呢！你才沒有——”金葉沖到婦女面前，正要開始新一輪理論，就被曹阝曰拽到身后，擋在二人之間。

    “大嬸，你還不走？”曹阝曰再次提醒到。

    看到金葉在曹阝曰背后張牙舞爪的架勢，這婦女總算徹底明白，這個刁鉆蠻橫不講道理的小婊砸自己確實招惹不起。提著袋子，走了幾步，還不死心，忍不住轉過身，語重心長的又冒出兩句

    “小伙子，你這顆好菜算是被豬拱了！”

    說完，一溜煙的跑遠。離得近的人一陣大笑，隨后也都散開了。

    葉子氣的腦門疼。

    林子大了，什么鳥都出。一口一個賤人，也不怕閃了舌頭。有本事是別走，老娘保準揍得你渾身酸爽直抽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