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莫云呆若木雞,斐嵐眉眼彎了彎,笑容淺淺,看到莫云這般模樣只得無奈牽著他上了觀望臺。 莫云心中砰砰響,宛如有人在敲打他心中的鼓點,就這樣,斐嵐牽著他走了一段路,而他的手心沒多大一會兒便生出了汗漬。 斐嵐瞥見莫云好似要逃脫一般,就這樣緊攥著他,不松手。 斐落也沒有想過他會這樣大膽,兩個男子在大庭廣眾之下拉拉扯扯像什么樣子,趁著訓練營還沒有亂了陣腳斐落也緊跟其后上了觀望臺,免得他們在上面過于顯眼。 莫云等人剛剛在上面站住腳,下面就有人在叫囂著道讓莫云交出被克扣的軍餉,這樣的話有一個人出聲后續就會有更多的人呼吁,莫云倒是不慌,清者自清,他們找不出來證據,何以判罪于他,還是說他這個將軍當的有些太不稱職了?所以導致他們這樣為所欲為? 莫云收起面對斐嵐時的輕松自在,轉眼變化出另一番冰冷模樣,這倒是與衛傾時初見他時那般,看起來有些冷漠的不近人情。 莫云看著下面的吵雜和喧囂,許是他的眼神兒太過凌厲,那些人慢慢收斂了許多,只是還是有個嘹亮聲音對著觀望臺喊道:“莫云,你快把軍餉交出來!憑什么克扣我們的軍餉?!?/br> 莫云轉動眼眸,看清楚那人,濃眉大眼,倒是在這些人里面極為顯眼,被他質問到的莫云涼涼看了過去:“那你又憑什么說我克扣你們的軍餉,證據何在?” 他一開口下面的人就開始憋不住了:“還說沒克扣,莫云你這個王八羔子,你看看這些月在你的管理下,軍營里死傷多少,說什么怪病,估計就是你說的手段而已,哼!怕是地府都收不下鬼魂了吧!” “沒錯,莫云你可有良心?唐將軍是信任你才把這個位置交托與你,你這等做法,可是讓我們都寒了心腸?!?/br> “我們要公道!莫云滾下去!” “滾下去!滾下去!” 莫云站在觀望臺上俯看這些人,倒是覺得這些日子自己拜托斐嵐研制解藥的行為十分可笑,現在他看到了,這些人根本不值得自己那樣做,他即使是有再多的耐心和雄心壯志,然而只要是寄托在這群人身上,就已經完全失去了價值。 他們都說軍餉這些日子越來越少,這倒是不假,因為當初好些軍餉都用在打造內城上了,下半年的軍餉朝廷還沒有運來,軍中吃驚,只要有腦子想一想,他莫云克扣軍餉這種事情,根本不存在,他們倒好,只認準對自己有利可圖之事,完完全全把黑鍋甩給他。 莫云深深的看了一眼最開始挑頭的那個人,在心中印下了跡象:“你們均說我有錯,說軍中染病是我特意做的手腳,那你們可有去調查過,我可真沒看到過在軍營中除了被斐大夫遣派查明病因的衛傾外,還有別人認真過這件事情?!?/br> 莫云的反駁又開始使下面那些人躁動不安起來,但是即使莫云親自開口解釋他們也有人不買賬,依舊一意孤行認定是莫云的錯。 “你別狡辯,斐大夫與你關系好,說不定就是你故意誘導他這樣做的,說罷了這些都是你的托詞,是你在企圖狡辯的一個說法罷了?!?/br> 斐落一聽這話,就知道有人要把臟水往斐嵐身上潑,哪里還忍得住,其實斐落看似溫潤如玉的性格,骨子里卻是野馬一般,最受不得別人的挑釁。 然而他也是最會裝模作樣,最會假正經,也就是這番模樣兒,通?;H俗詈线m不過,斐落揮手擋去莫云,自己移到他們前面,向來溫和的臉上透著些許涼氣,且見他開口道:“這位小兄弟可是在質疑我們斐家醫門?斐嵐大夫可不是你們軍中可以請的到的,只不過是聽聞這里有疑難雜癥橫行,前來治療而已,怎么落到你門口中倒是成了幫兇一類?” “還有那衛傾,衛傾可是被你們帶回的人,怎么現在倒是把所以的事情都安放在了莫將軍身上,在莫將軍與衛傾見面之前,他們不可能認識,你們難道忽略了這一點,再者說,衛傾是斐嵐收下的人,關乎莫將軍什么事情?你們這樣可是一點也說不通,” 他盯著那人,有些薄怒之色在那臉龐上初現倪端,說話那人被斐落的一語擊退,斐家醫門在五國之中均有名氣,這種傳世家族哪里是一般人惹得起,那說話之人見斐落出面,只得默默不語,在隊伍里隱去了身形。 斐落撇了一眼莫云,眼中傲然之色瞧看的莫云很不舒服,卻也知道斐落是在幫助自己,這個時候不知道為什么,莫云突然好奇起來斐嵐到底承諾了斐落什么,讓斐落足以放下偏見,在小鎮的那段時間里對自己和顏悅色,莫云悄悄看了看神色不變,在觀望臺上處之泰然的斐嵐,覺得自己應該可以私下找個時間問問他這個問題。 “所以說,斐大夫幫助我作假是不可能的,軍中確實有怪病蔓延,而且斐家大夫現在已經有了克制辦法,只有再給他們點時間,說不定便可以開放內城大門,不用懼怕怪病傳染?!?/br> 莫云接著斐落的話柄說道,這確實是真的,他沒必要在這種大問題上說謊,其實他也是前段時間找到了病源,而后才想到利用衛傾揭開一個真相。 “而且,你們難道就真的不想知道衛傾發現了什么?” 莫云又看了一眼那挑起矛頭之人,發現那面容居然有點面熟之感,殊不知,那人也在暗中觀察莫云,他瞧見莫云的視線向他看來,私下捏了捏出汗的手掌心,開口道:“發現了什么?聽說他早上出去了,現在他不在,他發現了什么,還不是你說的算,有本事你倒是把人找來,讓他親自給我們講講!” 這個人說話的語氣咄咄逼人,像是認準了莫云是在自導自演,依舊把矛頭直指莫云。 莫云聽出來了他的激將法,冷笑出聲:“她現在,確實不在軍營,然而若是你們確實不信任我,等她回來再對賬即可,現在,諸位還是聽聽她到底發現了什么東西吧?!?/br> 那人神色略顯慌亂,沒想到莫云完全不入套,局勢漸漸的有點不受控制了,唐將軍的計策恐怕是要失敗了。 莫云看著那人的臉,忽然的咧嘴一笑,潔白的牙齒在陽光下顯得特別絢麗奪目,莫云看著那人神色一頓,連忙拉扯了下站在他身側的斐落,斐落神色古怪的看他一眼,不知道他要作甚。 莫云一個眼神兒意識他看下面,估計斐落是明白的,他直覺這人會逃跑,想要斐落幫助他逮住這個人,雖說斐嵐飛檐之術最好,但是這種勞累之事,他可舍不得讓斐嵐去,斐落才是最佳人選,辦事可靠還有效率。 斐落瞅見那隊伍里想要退出去的人,就知道沒什么好事,他冷哼了一聲,沒好氣指了指斐嵐莫云,斐嵐只是淡淡撇了他一眼,就沒再搭理他,莫云倒是有些討好的笑了笑,斐落卻不稀罕,扭了個頭,不再去理會這倆人。 莫云安了心思,開口講述之前編排好的話:“你們一直以為這場怪病是突然傳染起來,實則不然,這是有人在特意預謀而起的災難,可能我說的的話你們不會相信,然而這是事實?!?/br> 下面鴉雀無聲,有個聲音突兀而起:“你怎么知道?我看就是你吧!你啰嗦了這么多,到底是想把這個責任推給誰?” 莫云沒看到是誰在說話,也沒有去在意,他覺得如果自己真的說出來那個名字,感覺他們會更加離譜的認為他才是那個施加者,這不是他的猜測,而是這些人一定會這人認為,雖然莫云不想去承認這個心痛的事實,可是那個人就是有這樣的號召力。 莫云一直沒放開斐嵐的手,斐嵐感覺到他的手在顫抖,扶住他的肩膀,無形中給予他力量,莫云挺起背脊,感受到斐嵐的支持,接著又道::“不是我想推給誰,是唐豐羽本來就是這樣做的,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有人調查出來事實,難道我還沒有說出事實的權利嗎?” “莫云你怎么可以這樣詆毀唐將軍,要知道,你現在的低位,可是他給的,你可是唐家養出來的狗,現在有能力了居然敢咬主人!” “就是,你現在可是給臉不要臉,你吃的飯還是唐家給的,難道你想叛主?” 果然不出所料,莫云心如死灰沒有低頭就已經聽得見觀望臺下討伐聲片片,這種時候不用有人在故意挑撥離間,下面的那些人就已經怒不可遏叫罵起來。 沒辦法,這是不可避免的現象,莫云早已料定是這樣的結果,然而,這種時候,不管他說些什么,下面的那些人一定都不會聽進去,只會認為,他,莫云,是一個忘恩負義,以恩抱怨的小人而已。 可是這是實話實說,莫云一直有這種想法,本來是想要等到斐嵐為他們治好病的情況下告訴他們,可是沒想到提前了那么早,還正好趕巧在衛傾不在的狀態下,這樣莫云把事情講出來,終歸少了些說服力。 莫云垂眸不去看下面,他覺得自己看下去也沒什么意思,只會讓自己難受而已,反正也沒有人會理解他,他何必自欺欺人。 不曾想斐嵐在這個時候突然松開了他的手,莫云驟然間睜開眼睛,心中彷徨不安起來,然而斐嵐的動作永遠都會出乎他的意外,莫云又輕輕閉上了眼睛,嘴角上揚起一個弧度,他感覺到耳畔的嘈雜聲離他越來越遠。 斐嵐在一旁,覺得莫云會難受,又見他低著頭不去看下面,連忙松開手想要捂住他的耳朵不讓他聽到下面那些話,省得莫云聽到心中會不舒服。 莫云用耳朵蹭了蹭他的手掌心,對他說道:“斐嵐,你要不要聽我講故事?” 斐嵐眼睛一亮,點了點頭,但是隨后又發現莫云是閉著眼睛的,又開口道:“好,想聽?!?/br> 莫云想了想,開口道:“我五歲的時候從家里逃出來了,因為父親總是嫌我在家太礙事,母親還偏偏護著我,父親見到每次都不高興,我當時還不太明白為什么,以為父親是厭惡我,現在想想,可能是因為父親太愛母親,不想要多一個人出來分割母親的情感” “然而那時我還不懂,只當父親是真正的厭惡我,有一次我隨父親出門的時候,父親把一個人我丟大街上了,那街道是我熟悉的,可是我當時特別生氣,就找了一個地方躲起來,不想回家,結局你應該猜到了,我不知道我再次睜眼的時候是在什么地方,但是好歹能見到活人?!?/br> 莫云依舊閉著眼睛,斐嵐把他的腦袋移到了自己的肩膀上,目光略過遠處,看到斐落攔截一人,下面還是人聲鼎沸,斐嵐說道:“唐家何為?” 莫云放寬心思依靠在他身上,顯出懶洋洋的狀態,可是這樣沒有支撐的話很快就會累,莫云在此偷的半日閑,哪里還想自己勞累,隨即抬手拉下斐嵐一臂,把其放在自己腰間,斐嵐會意,摟緊他的精壯細腰,莫云得了回應,更加放肆不只是想要靠著他的肩頭,反正他們在高處,不怕有人瞧見,所以莫云移了移腦袋??吭陟硩剐目谔?,他聽著斐嵐那咚咚咚地心跳聲才覺得安心。 “我被賣入之前的那個小鎮上,那家人待我不錯,是個已賣藝為生的小兩口,那家有個孩子常年惡疾纏身,行動不方便,本來是想買我陪他孩子作樂,不想生意常年不溫不火,到最后連保證一日三餐都不行,我在那里生活了兩年,見慣了人生百態,知道他們背地里不似普通人家,我的一身功夫大多傳至于他們,可是這兩人脾氣倔如牛,不肯拉下來臉面去求別人,又不動武,到最后硬生生被人家占去了街攤地盤,我那時候氣不過,就去用手段偷銀子給他們,那時候小鎮還不如現在布滿各地商旅,能偷的人很少?!?/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