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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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在他身后一路追逐的小廝見他終于累了停下來歇息,連忙趕上來恭敬地行禮,看那眉宇間一片愁容,倒是喚醒了洛云升一點良知——這小孩兒看起來也就十三四歲的樣子,跟著他一路走也真是折騰。 他揮揮手示意小廝直起身來說話,“離大門還有多遠?” 小廝戰戰兢兢地回答:“還……還要過兩道門、三進院方能到正門?!焙⒆幽昙o小,說話沒有那么多彎彎繞繞,倒是叫容淵聽出點兒言外之意,他即刻問:“那側門呢?最近一個能進出的門在哪兒?” 他這么一問,這小廝立時僵住身子,話都不敢講了。洛云升看人這副緊張模樣也不想折騰人,誰知剛想叫他不想說就別說,小廝就撲通一聲跪下,頭磕在地上砸得哐哐響。 “王……王妃息怒!按,按照禮制您不能從側門出王府的,我要是告訴您,您從側門出去了,我……我會被王爺打死的,還請王妃饒命??!” “好!”洛云升被小廝頭上那抹血紅刺到眼睛,一把拉住他的手臂把人從地上強行提起來,不讓他磕頭,“頭上出血了你不知道疼?先去包扎,我自己慢慢往正門走,行嗎?” 小廝吸著氣,低聲哭道:“王妃息怒,您身邊不能離人的,您要是出了什么事,就是殺了我們這些人也賠不起,這點兒傷不礙事,求您不要趕我走,我……我meimei還指著我過活呢,求您……”說著,眼看就又要跪下去。 洛云升沒辦法,他不是義務教育的漏網之魚,實在見不得這一點小事就跪來跪去,只得妥協,“那行吧,我先陪你去找醫……”話到一半,洛云升又改口:“找大夫給你看看頭上的傷,然后我們再慢慢溜達出門?” 小廝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哪怕洛云升已經給出了最優的解決辦法,他仍是搖頭,洛云升看他這副可憐模樣簡直無可奈何,只能在心里狂暗罵容淵不會做人——就不能派個情緒穩定、為人處世沉穩靠譜的中年人來跟著他嗎? 派個小孩兒來做什么? 緊接著,他就陰謀論地想,容淵八成就是不想自己出去才這么設計的吧?要么就是為了試探他的“為人”,畢竟他現在甚至連人都不是,不得不防上幾手。 但他心里再怎么咒罵容淵,表面上也還是沉穩如一地勸慰著情緒崩潰的小廝,任何人見了恐怕都得夸他有一副菩薩心腸。 只可惜,他的寬慰在被嚇崩潰的人面前毫無作用,這小廝還是哭著求饒,一遍遍重復著“我錯了,我有罪,求王妃只責罰我,不要牽連我meimei……”之類的話。 洛云升甚至都不知道為什么這少年覺得他自己犯了錯,需要被責罰。 勸慰無果,洛云升也不是那種一定要做好事的白蓮,這么一會兒他想明白了一件事——在這無論哪個時空都奔著吃人去的封建禮教下,被馴化的人是沒辦法講道理的,等級尊卑讓他們覺得自己生來下賤,剝奪他們寬恕自己的能力,讓他們不得不與死亡和恐懼常伴,進而成為一個合格的、溫順的奴仆。 既然如此,洛云升也就不勸了,他松開手,對著空無一人的長廊朗聲道:“這孩子我就放這兒了,人沒做錯什么,不要亂罰,活得苦的人比比皆是,長點兒良心總沒什么壞處?!?/br> 說完,他也不管有沒有人能聽見,繼續往王府大門走去。 * * * 洛云升看不見的長廊一側,一個藍衫侍衛在聽了洛云升這一席話后即刻抄近道返回了容淵所住的院落,回稟他方才的種種見聞。 “王爺,王妃便是如此說、如此做的?!?/br> “雖說如此行事符合他的君子之風,但他竟然知道王爺會派我等潛伏看守他,此人似是聰慧異常,恐……” 其實這番話有些僭越,但方才王爺竟然親自替那洛大少穿衣,叫他覺出這王妃是有幾分手段的。他也是男人,知道人與人若有了肌膚之親多少會心軟幾分,雖然王爺從未對誰親近,但……再加之跟蹤監視被看破,便更覺得此人不能留。 景衡說了許多,容淵卻沒有絲毫回應,等桌上的線香燒了一半,景衡額上終于冒出細汗,大著膽子抬頭輕喚:“王爺……?” 只見容淵立在由整塊花梨木制成的書桌前,案上放著一幅法帖,可那法帖的筆法卻很是尋常,細看之下甚至有幾絲虛浮,實在沒什么臨摹的必要。 法帖之下放著上好的宣紙并一方散著幽香的寶硯,但紙上卻無一字,只有一縷滴落的墨痕,突兀地橫在紙上,叫人心驚。 此時,容淵才抬眸,恰好與景衡對視——那目光深邃,人看一眼便不寒而栗。 景衡立時后背起了一層冷汗,前額的汗水更是順著額角流進衣領,不由分說地跪下,“王爺恕罪,屬下并無揣測王妃之意,只是此人著實與眾不同,屬下是擔心他會危害到王爺的大計……” 容淵唇角勾起一絲冷笑:“大計?你又知道我有什么謀劃?” 他這么問,景衡更是畏懼,“屬下……屬下不知!” 如此,容淵才點了點頭,讓他起來候著。 其實若放在上輩子,景衡如此僭越他定是要罰的,但到底死過一次心胸總也寬廣了些,思及景衡曾經為救他而死,這一點小錯放過就放過吧。 容淵換了張新紙,開始模仿法帖的字跡。 “我讓你和景行看著他,所言所行皆記來報我,你們便按照我說的去做,至于他是什么樣的人……”容淵落下最后一筆,拿起臨摹的作品撕成兩半,“景衡啊,這就不是你們該關心的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