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她們準備給我下藥,讓我生病,一點點嚴重,到不治,而在這個時間段里,meimei要利用我刷名聲,親自來照顧我,照顧我的一雙兒女,順便和夫君培養感情,這樣我一死,夫君要續弦,她簡直是完美人選……” 很顯然,她知道崔芄想問什么,并且直接給出了自己的回答,比之上一次的隱意,這次出奇的直白和真誠。 崔芄:“你當時不難過?” 鄭氏垂眼:“難過還是難過的,畢竟是生我的娘親,和隔著肚皮的庶妹,我自來以為血緣至上,不想有些利益,比血緣更重要?!?/br> “沒想過質問,拆穿她們?” “有些是不追問,就會少很多欺騙,沒必要?!?/br> “那你的打算是?” “不打算做什么,”鄭氏視線掠過板子上的丈夫,“小心入口之物,不讓自己中毒或生病,我只要活著,就是對她們最大的嘲諷?!?/br> 她是主母,一府中饋盡在掌握,除了丈夫身邊幾個人,府里的事,她全部捏在手心,不管母親還是庶妹,在府里都算是客人,只有她算計她們的份,她們算計不了她。 若這二人真當急切起來,借用丈夫的人搞事,也容易,她不讓那幾個人近身就是,縱使身邊有霧,看清楚霧里的刀到底在哪里,有幾把,做好防御也并不難。 “我那個庶妹等不下去的,翻年她就十九了,母親再疼她,她也不得不說親嫁人,家里丟不起那個臉,我不死,她取代不了我,只能去她不喜歡的人家?!?/br> 崔芄:“她現在應該知道你沒中她們的計,在防著她?!?/br> “知道又如何?”鄭氏微笑,“我知道了這些,她不應該更心虛?” 崔芄:“她與楊成安有私情,你可知曉?” 鄭氏點點頭:“她等不及了,原先還矜持,不敢讓男人太快得手,可我一直不‘生病’,她想讓我夫君幫她。但男人嘛,送上門的便宜當然要占,別人的要求卻未必會答應,他們清楚地知道對自己有利的是什么,我雖不才,楊家這個宗婦位置做得很好,很穩,他很滿意,等閑不會想換?!?/br> 崔芄:“可她不但與你夫君有染,還籠絡了你的孩子?!?/br> 鄭氏這才閉了閉眼,有一瞬間的痛苦:“近來我的確太忙,孩子們怨我,我知道,待喪事過,我會拘著他們,他們終會長大,會懂事,會明白的?!?/br> 崔芄看著她:“你不準備對付楊成安?” 他可是背叛了你。 鄭氏直直對上他的眼睛:“想過,但不會去做。世間對女子苛刻,有些事我不是做不了,是做完之后如何收場,如何讓生活繼續下去……他活著,我就是宗婦,楊家所有與后宅相關的事,我可說一不二,我的孩子們,也會得到最妥帖的照顧,他若死了,我就是寡婦,很多事都要退場,兒女又還小,多有力不足之處?!?/br> 崔芄是以懂了她之前的未盡之語:“所以你才說,你其實是希望楊成安死的,畢竟她待你并不好,但你不會殺他,因為你的生活里尚需要他?!?/br> 鄭氏頜首:“是,我希望他死,但并不是現在,我不會殺他,望你相信?!?/br> 崔芄:“我相信沒用?!?/br> “崔郎說笑了,怎會沒用?”鄭氏看著他,“你雖不是內衛的人,但身有大才,十三郎信你,你的話就有分量?!?/br> 崔芄沒接這話,而是又問:“所以你是不是認為,你庶妹并不是兇手?” 鄭氏嘆了口氣:“雖我希望如此,心思壞的人都沒有好下場,但的確如此,我不認為她殺了我丈夫,她的目標計劃想要完成,需要他活著,她連身子都給了,這賭明顯很大,優于任何之前?!?/br> “韋氏卻指認了她?!?/br> “她不敢指認了韋氏?”鄭氏不認為這是大事,“不過都是想拖別人下水?!?/br> 崔芄:“韋氏和你公爹,果然有首尾?” 鄭氏沉默了片刻,才輕輕點了點頭。 小小一個楊家,還真是藏污納垢…… 崔芄靜默片刻,才道:“老爺子留下的家財,特殊牌子,你們都想要?!?/br> 鄭氏聽到這話,松了一口氣:“原來你都知道,那便沒什么要防的了……是,公爹手里掌握著楊家財富的關鍵,但這是機密之事,照他的話,僅能家主知曉,他沒死之前,大家可照著他的吩咐分別做事,不用接觸背后那個極為重要的人,也用不到牌子,待他去后,牌子傳予誰,誰便可接手這些,按規矩,他該給我丈夫的,但據我所知,一直沒有?!?/br> 崔芄:“老爺子有私心?!?/br> 鄭氏頜首:“韋氏委身伺候,老爺子承情,生時就允出去不少東西,只未想到,死時竟連規矩都忘了,有些東西現在都沒露面?!?/br> 崔芄:“楊成仁知不知道?” “崔郎說笑了,”鄭氏淺嘆,“住在同一屋檐下,枕邊最親密之人,楊成仁如何不知?” 崔芄難得頓住。 所以丈夫并非不知道這件事,不反對,不追究,甚至有可能鼓勵? “他們夫妻二人剛才替彼此作證,看起來感情似乎不差?!?/br> “感情歸感情,利益歸利益,”鄭氏看著崔芄,“崔郎尚未成親,大概不懂,至親至疏夫妻,情愛易逝,利益長存,有些東西有人在意,有人卻不在意?!?/br> …… “頭兒!”屠長蠻找到武垣,匯報自己所得,有關死者楊成安的時間線,人什么時候‘犯暈’的,什么時候回的房間,在此之前去了哪里做了什么,到房間后睡了多久,中間是否有曾出去過是否有人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