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低垂著頭，猶豫和掙扎，最后發出微信好友的申請。這時，辦好住院手續的路鵑往病房走，好像在和誰打電話，江沐認出她，吸了吸鼻子站穩，隨即朝反方向挪步。

    病房外，路鵑結束和親戚的對話，望著江沐的背影，問她：“晴晴，那是你朋友嗎？”

    “什么？”

    “穿制服的女生，應該是交警?！?/br>
    路雨晴的面容隨著她的話霎時僵硬，她稍微調整狀態，回道：“不認識?！?/br>
    “哦，她在門口站著，看我來就走了?！甭幅N把拎著的半袋水果放進置物柜，說起其他話題，“你大舅，二舅和小姨馬上過來?！?/br>
    “這么晚？”路雨晴下意識翻看手機，果然發現江沐發來的好友請求。她心頭莫名得像被石頭壓著，有些發悶。

    “沒辦法，他們關心你?！甭幅N在家里排行老三，前面兩個哥哥，后面一個meimei，四家人走得近，平時往來多，哪家有人住院，另外三家收到消息都會盡快趕到醫院。

    “雨晴，阿姨，我們先回病房，不打擾了?！绷忠舱酒饋?，雙手搭著唐非晚的輪椅。

    “好，今晚忙，阿姨不留你?！甭幅N把她倆送至門外，“小也，還有唐醫生，改天晴晴出院，我們再聚?！?/br>
    兩人異口同聲道：“阿姨不用麻煩?！?/br>
    “行，以后再說?！甭幅N生意人，知道她們客氣，這會兒她的手機又在響，示意去接電話。

    林也點頭，推著唐非晚離開病房。

    兩人走后，路雨晴凝視著屏幕的好友申請發愣。

    驗證消息的內容：路醫生，我有話想和你說。

    路雨晴反復讀著驗證消息，沒有輸液的右手收握成拳頭，良久，她沒有同意好友申請，把手機放置于枕頭下，閉上雙眼。

    既然已經結束，還有什么話可說？

    ***

    第二天一早，唐非晚出院，林也上班，不能同她一起回家。坐在出租車上的唐非晚千叮嚀萬囑咐師傅慢一些，司機終于忍不住吐槽：“我才開35碼，再慢你不如走路回家?！?/br>
    “師傅，我昨晚出車禍，驚魂未定?！?/br>
    司機聽她這么說，才踩剎車，保持30碼的速度。

    唐非晚瀏覽群消息，接受同事的祝福。

    【唐醫生，三個月內兩次進急診，今年的運氣不行啊?！?/br>
    【雖說我們醫生相信科學，但有時候可以去寺廟拜拜，求個心理安慰也好?！?/br>
    【多休息兩天，我們頂著?！?/br>
    唐非晚打字：【不用，我后天回來。謝謝大家的關心?！?/br>
    她退出群聊，忽然瞅見江沐半小時發來的消息：【糖糖，你還好嗎？】

    唐非晚：【小姨媽，你終于想起我？昨晚可是半句話沒提，一心牽掛著路醫生?！?/br>
    【嗯，是?！?/br>
    唐非晚驚訝：【你承認了？】

    江沐想什么說什么，干脆利落地打字：【是?！?/br>
    唐非晚發去一個驚訝表情包，緊接著說：【小姨媽，雖然你被前任傷害，但也不應該傷害雨晴姐啊?！克会樢娧?，江沐也是最近才想明白。

    【我知道?！?/br>
    【所以，你現在想怎么做？】

    【我加她微信沒有反應，想直接打電話?！?/br>
    【勇，加油，我和學姐的關系稍微緩和，不知道應該怎么幫你，好像也幫不了?！?/br>
    【不用幫忙，我只是來問候你?！?/br>
    【我休息兩天就得上班，現在冬季，正是老年人多發疾病的時期，科室忙不過來?！?/br>
    【好?！拷褰Y束和唐非晚的對話，點開通訊錄，她知道自己的手機號碼已經被路雨晴拉黑，于是用副號聯系對方。她毫不猶豫按下撥號鍵，響鈴幾聲被人接起。

    “喂?！?/br>
    不是路雨晴的聲音，江沐深呼吸：“你好，請問路醫生在嗎？”

    路鵑說：“晴晴正在做檢查，你是誰？我讓她做完檢查回話?！?/br>
    “謝謝，不用了，我等會兒再打給她?！?/br>
    半小時后，她鼓起勇氣再次撥打電話，電話在漫長的嘟聲后被路雨晴接聽。

    “喂，你好?！?/br>
    江沐抿了抿唇：“是我，路醫生?！彼聦Ψ綊祀娫?，連忙說，“你先聽我說?！?/br>
    路雨晴呼吸沉了沉：“你說?！?/br>
    “你是我通過app認識的第一個網友?！?/br>
    路雨晴沒接話，由她往下說。

    “我前面談的六個女朋友，不是同學就是經人介紹，或者磕cp認識?！?/br>
    “談的時候都認真談，后來她們沒有頂住家庭壓力和社會壓力，跑去相親結婚，我就越來越不相信愛情，認為只要對象換得快，就不會因為分手難受?！?/br>
    路雨晴回憶起江沐的鎖屏“智者不入愛河，淹死沒人負責?！彼o右手，冷聲道：“所以你和我不談感情，出于以上原因？”

    “是，當時你的想法正好和我不謀而合?！?/br>
    路雨晴咬著唇：“江警官，我承認，后來對你動情，但也是你平時的所作所為，讓我對未來產生幻想和期盼?！?/br>
    “對不起，我不自覺對你好，超過約定的界限?！?/br>
    “不自覺？我看江警官有意為之吧？畢竟你從來不會接受我的好意?！甭酚昵巛p呵，“還有，你吃過愛情的苦，但為什么讓我買單？”

    “對不起?！苯迓犞酚昵绨l顫的聲音，心口又是一陣尖銳的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