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一章 草原營救
契苾何力可是聽說過老夫人在薛舉軍前臨危不懼,大義凜然的故事,其沉著睿智不比母親相差分毫,早就對老人肅然起敬。見老人進門,趕忙起身行禮。 老太太還禮安坐,對敬軒溫聲道:“當年我立下不做官,不許和管家有瓜葛的祖訓,目的就是不想讓你再走你父親老路,去尋仇結怨?,F如今舊事已過,規矩也就無意?!?/br> 頓了一下,老太太正色道:“暉兒和思璇入朝為官,是件好事,作為子民,也因該為朝廷效力,只是這門親事卻萬萬不成?!?/br> 見契苾何力用驚奇狐疑的目光瞅著自己,老太太慈眉笑道:“并非我老太婆不通人情,不識好歹,而是這里面藏著隱情。我敬重契將軍是個草原英雄,希望你能保守秘密,包括皇上都不能說?!?/br> 契苾何力見事關重大,便即刻起身以草原人的禮儀發誓,永不泄密。但老夫人的一番話,還是讓他著實感到震驚和不解。 只見他猛然起身,雙手高舉,虔誠忘情的感嘆道:“長生天啊,這可是天大的秘密,我契苾何力一定要讓它爛在肚子里?!?/br> 隨即又疑惑道:“既然你兩家是血脈相傳,那咋就不能相認呢,您老可是名符其實的皇親國戚呀?!?/br> 古麗雅以草原人的習慣,噓出一聲帶響的氣,平聲道:“從前不認是懷疑兩家有不共戴天的仇恨,現在不認是不愿攪入皇族紛爭的是是非非中?!?/br> 老夫人的一席話,讓契何力像是領悟到了什么,對敬軒一家,更是敬重佩服的五體投地。 送走了契苾何力,敬軒這才有功夫聽聽李暉兄妹在江湖上的故事。李暉和玉瑩雙顯江湖,形影不離,這‘西北雙雕’的美號早就不翼而飛。 而思璇和任杰雖未離開過長安,但只要出頭攬事,任杰便先將‘雌雄雙俠’的名號亮出,加之從前此號在江湖上的威名,就自然銜接的天衣無縫。 敬軒正嚷著咋沒讓玉瑩同來敦煌,說那丫頭乖順自己喜歡,就見有人匆匆進門回稟,有了桑達女兒的消息。 原來,桑達女兒的確被射匱可汗手下一貴族虜去當奴隸,白天放羊,夜里被關在氈房里,同樣情形共有五個年齡相仿的女孩。 敬軒起初想通過突厥朋友幫助疏通解決,但細細打聽又行不通,草原部落間的矛盾紛爭日漸加深不說,桑達殺死的兩人偏偏是那貴族的兄弟,人家正在張網等著桑達呢。 要想讓桑達安穩和無盡過日子,要想不讓自己和商隊因此在草原商道沾染上麻煩,還真得動動腦子。 見父親為此焦急上火卻一籌莫展,但讓他知難而退,輕易食言,又不是雪狼的性格。思璇便像往日那樣,沒大沒小的輕摟父親脖子,半真半假嬉笑道:“昨晚夢見我飛花媽了,她說她會告訴你咋辦?!?/br> 敬軒懵愣的瞅一眼,用手指輕輕在她鼻尖刮了一下,撇嘴道:“盡瞎說,你又不知想搗啥怪?!?/br> 關于思璇,敬軒不知因為飛花的原因還是別的什么,總是打心里偏愛,自打雪兒丟失后,她便更成敬軒的掌上明珠。 對她平時的搗蛋搞怪,不但不厭煩,反而有種鬧中取樂的感覺。都能嫁人的姑娘了,還時不時像個不懂事的孩子似的黏著敬軒。但敬軒不得不承認,思璇在幾個娃中,腦子最靈光,遇事鬼點子多。兄弟姐妹,常常被她給捉弄的暈頭轉向。 思璇的一句戲話,倒也勾起他對飛花的思念,想想自打清明節給她上香說過幾句話,這都快半年了,也沒再進過祠堂。于是,晚飯后沒事,便朝后院走來,大家都以為他要去佛堂靜修,只有思璇抿嘴偷笑。 寬敞明亮的祠堂大殿,除每逢節氣全家人都到這里祭拜一番外,平時就是自家和村里孩子的學堂。曲伯牙便成這里的老先生。 敬軒掃了眼熟悉的殿堂拱臺,上下被收拾的一塵不染,三個先租排位依次高高在上,只有飛花一人是晚輩,靜立在旁。 他靜靜凝視一會,像是在說啥,但卻沒出聲,其實,他是在用心與飛花說話。 見飛花的排位有些偏斜,便上前給整了整,不料,排位后卻露出個小紙條,敬軒趕忙拿起一看,只見上面寫到:三要不如一偷。 聯想起思璇的戲話,敬軒像是恍然明白了什么,暗自笑著搖了搖頭,便精神爍然的走出祠堂。 見思璇鬼頭鬼腦瞅著自己,但卻故意做出若無其事的樣子,敬軒便故意裝作沒看見似的,徑直朝著院外走去。 剛剛來到樹下石凳坐定,就見思璇像是在尋找天上飛鳥似的,慢慢朝這邊移來。 敬軒故意打岔道:“既是要去長安,也得和任杰把婚事辦了再走,這一出去,還不定啥時才能回來?!?/br> 思璇像是知道父親要提這話茬來堵她,便嬌羞一笑,怪聲怪調道:“看來,爹爹真的是快成仙了,您不是說過幾人一起辦么?” 敬軒自知語失,便又打岔說:“過幾天你雪兒meimei就回來了,算起來你倆有十年沒見面,不知你還能不能認出她?!?/br> 提到雪兒,思璇頓時忘乎所以的興奮了起來,孩子般拍手笑道:“雪兒小時候可逗了,說話先要動眉毛,而且,她那眉毛隨了我娘,又細又長,總愛纏著奶奶?!?/br> 見思璇沉浸在孩童時的樂趣中,敬軒疼愛的輕拍了下她的后腦勺,溫笑道:“敢不敢再去草原闖一番?” 思璇撇嘴一笑道:“您姑娘我啥時怕過,莫說是草原,就是皇上的御花園,也不讓我鬧了個歡?!?/br> 敬軒淡淡白她一眼,微怨道:“還有臉說哩,不是把自個給鬧進了紅墻大院?好在也給任杰鬧出個前程來?!?/br> 思璇抿嘴道:“任杰才不稀罕哩,他說只要守著我,讓他干啥也行?!闭f著,還沖敬軒俏皮的眨眨眼。 敬軒長噓口氣,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道:“若是讓你去辦桑達女兒的事,打算咋下手?” 思璇詭秘一笑道:“這還不簡單,偷唄?!?/br> 敬軒沉吟道:“問題是除桑達以外,沒人見過那娃,咋個偷法?” 思璇抿嘴笑道:“你姑娘早就想好了,去幾個身強力壯,輕功又好的人,索性把幾個姑娘全都偷走。而且,要做的神不知鬼不覺?!?/br> 敬軒倪眼道:“該不是你飛花娘在夢里教你的吧?” 思璇臉一紅,吐出半截草莓般紅潤的舌尖,撒嬌的摟住了敬軒的肩膀。 敬軒輕撫著她的小手,溫聲道:“好好合計一下,這事就交給你辦,人手隨你挑,準備停當說干就干?!?/br> 天高云淡,一隊早歸的大雁,整齊的排成人字形,有節湊的鳴唱著相互鼓勁的號子,緩緩南去。一只失戀的百靈鳥,定在半空,叫出一竄美妙動聽的歌兒,在召喚著愛人的到來。 綠草茵茵,陽光明媚,一小隊只有十人,八峰駱駝五匹馬的商隊,北出鐵門關,順著白楊河蜿蜒而行。突然,三個突厥后生手持彎刀策馬而來,擋住去路。 為首一位臉稍白凈的瘦矮個上前道:“都是啥貨?” 駝隊老板趕忙上前點頭哈腰道:“是鹽巴和茶葉,沒啥值錢的?!?/br> 那后生微微一笑,道:“正缺這個,跟我走吧!”老板無奈的搖搖頭,便默默跟在馬后。 往北再行十里。便見河面漸寬,兩岸青草樹木成片,遠處緩坡成茵,牛羊點點,幾十座氈房,如雨后春菇般靜臥在那里。 見商隊漸近,氈房里有人探頭探腦的張望,隨即,便像是迎接新娘似的涌了過來。 那個突厥后生沖人群‘嘰里咕?!恼f了幾句,就見來人熱情的引幾個后生進了氈房。 商隊的貨物被搶購一空,當然,人家是給了錢的。夕陽才紅,大帳前的空地上已經燃起了篝火,幾個像是這里的頭面人物,陪著三個突厥后生飲酒賞舞,談笑風生。商隊的人也在一旁圍作一圈,啃吃香嫩的羊rou,喝著甘醇的馬奶酒。 偏僻的草原群居地,難得同時到來幾個年輕俊美的突厥后生,當然,晚上少不了有姑娘鉆進氈房。 夜深人靜,一彎明月,春情蕩漾的笑進了一抹薄云后,廣袤的草原呈現出一派朦朧靜謐。 一彎雜草蔓生的洼地,三個當值哨兵圍坐在堆火前,聲音困乏的說笑,其中一個瘦高個嘟囔般的說:“守了這些天,也沒見個人影,聽說那女子長得不賴,要是能逮住玩她一回也值?!?/br> 另一個乏乏笑道:“我倒是惦記那幾個小的,咋看也長不大,要不是怕長生天降罪,我早就摟在了懷里?!?/br> 正說著,只見黑影一閃,一突厥青年進前笑道:“氈房里有的是熟透的姑娘,何必盯上那幾個嫩瓜蛋?!?/br> 趁二人嬉笑之際,青年突然出手,便點倒在地,不遠處,似有星星火光,一條人影輕靈閃動,便一同飄向不遠的氈房。 五個小孩和衣躺在地上,熟睡的樣子,好像白天都被累散了架。氈房陸續悄然閃進六個人,只見其中一個點燃半截香,在每個孩子鼻前繞了繞,緊接著便有人依次背起孩子閃身離帳。 風輕云淡,大地顯出黎明前的黑暗。突然,一陣隱隱的馬蹄聲震撼大地,被驚醒的鳥雀,哀鳴幾聲,便不知所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