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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邊毛安良跟著毛寧柏上了停在外面的車,就見俞敏麗獨自從巷子里出來,她目光看向毛寧柏,似有千言萬語要說,可毛寧柏沒有看她一眼,直接就發動車子,載著毛安良離開了。毛安良從后視鏡里看著,那個她名義上的嬸嬸站在原處看著這方,一動不動。 她又想起了謝家瑤這個人,心里忽然有些堵,又有些悲憫。 毛寧柏將她送回學校后,徑直返回了軍區。 毛安良一整個晚自習都心不在焉,她想不明白很多事,這些事情縈繞在她腦海里,攪得她腦子生疼。 所以當她走到校門口聽見一道熟悉的聲音叫她時,她還以為自己產生了幻聽??赡锹曇舨灰啦火?,又繼續叫她:“安良!安良!”越來越近。 她轉過身往聲源處看去,眼里泛起訝色:“里然......”居然是鄭里然。 不怪她驚訝,按道理來講,他現在應該是在學校上課的。 望著幾步走近的男孩,她驚詫之余是掩不住的高興:“你咋回來了咧?學校不上課?” “我......”男孩子隱在阝月影里的臉頰微微泛紅:“我回來看看你?!?/br> 氣氛有些尷尬,但他畢竟是她打小一起長大的好友,這份情誼她很珍惜,她也希望他能理解能放下。 “那也不能是現在啊,這大晚上的?!彼?。 鄭里然放在衣兜里的手捏了捏:“安良,我聯系不上你,可我,我明天要參加一個項目碧賽,就在成都,但是整個碧賽行程很忙,我就先向老師請了假,提前半天回來,想過來看看你,碧賽結束后還得回去做報告?!彼o她那么多聊天賬號發信息,從來沒有回應,他知道她很少玩那些,但還是希冀她哪天能回復他。 即使毛安良哽要自己不在意,聽了這番話也還是忍不住感到內疚:“你這么忙,里然,其實你真不用這樣,你知道的,我對你......” “安良,”像是怕她說出讓他難受的話,他有些急忙地打斷她:“我也不只是來看你,我今晚住在家里,也回來看看我爸媽?!?/br> 雖然沒有經歷過這種處境,但她明白他的感受,便也不再說什么,只道:“行,你早些回去休息吧,明天碧賽加油,我先回家了?!?/br> “我送你?!?/br> 毛安良蹙了蹙眉,事實上她只考慮了十秒,但在鄭里然看來,卻仿若是一個小時那么長。 “好?!彼f。 一路上,男孩盡量使氣氛輕松愉快,但他發現身旁的女孩興致并不高,他不由問:“安良,你是哪里不舒服嗎?” “沒有,我在聽你講?!泵擦夹α诵?。 “噢,是這樣?!编嵗锶活D了頓,又說:“現在你搬到你小叔這兒了,等我放假來找你可能也不太方便,你把電話號碼告訴我唄?!?/br> 等記下了號碼,他才鼓起勇氣問這個看起來瘦削清冷的女孩:“安良,等你上大學,會考來北京嗎?” 北京,原來他在北京上學,她想起她竟至今才知曉他在哪兒讀書,一轉眼又記起身邊另一個人當年也是在北京上的大學。她彎了彎眼:“也許?!?/br> 并不是肯定的答案,可這足夠安他的心。安良從不許諾沒把握的事,但她說也許,那就是十之八九了。 因為與鄭里然難得見面,這一聊也聊久了,回家已經是十一點半,她站在家門口掏鑰匙,半天掏不出來。 她不是找不到,她在想從白天起就壓在心里的事情,她發現站在門口的自己膽怯了,遲遲不肯進門,她怕想起俞敏麗站在路邊凄楚悲涼的眼神,她怕想起毛寧柏的初戀謝家瑤,她更怕自己忍不住脾氣。 “咔噠?!遍T在眼前被打開了。 “你站在這兒做什么,不進來?”男人高大的阝月影映著身后的光暈籠罩在她身上,聲色平靜,看不清他的神色。 “小叔?!彼龁镜?。 “嗯?!泵珜幇貍壬硎疽馑M來。 毛安良關上門,換好鞋子,打算回房間,面前的人卻沒有讓開的意思。 她感到不解,看向他的眼神迷茫又無辜。 “毛安良,”毛寧柏見她這副模樣就想抽她:“你這大半夜的,在外邊兒晃悠啥呢?”見她不回答,他試著又壓了壓心頭泛起的波濤,沉沉問:“問你話呢,咋回來這么遲?” “我今天掃地?!彼f,頭埋得低低的,像是在認真解釋。 見她這樣,毛寧柏的怒火噌噌往上漲,壓都壓不?。骸皰叩??你他媽把平常十幾分鐘的路走了整整一小時,是在掃地?你跟人一大男孩兒在大門口待了二十多分鐘,你他媽是在掃地?原來掃地是這樣掃的,把人都跟著掃回來了!” “我.....”毛安良張了張嘴想反駁,卻發現無話可說。 “怎么?你說啊,你不是挺能嘚瑟的么?” “我沒什么好說的?!彼冀K低著頭,聲音如同她今晚一整夜的心情一般晦澀。 半晌沒人說話,她只得深吸了一口氣,扯開嘴:“我回房了?!?/br> 整個客廳只有她一個人的腳步聲,還有眼前逐漸模糊的木質地板,還有在她看不見的地方,那道筆挺俊俏又帶著苦澀的身影。 就像是一場沒有結局的鬧劇,吵架起了個開頭,卻是沒有結尾的結束,只是這些天,她過得很難受,她控制不住胡思亂想,又拉不下臉問,或者說,她認為她還沒到要這樣患得患失的地步,即使冷戰,她也認為自己忍得過,都只是她以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