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川的狡猾，上官蕓兒早有耳聞。

    不過，這柳川作為平叛總督，都在這里閑逛了十天了，他身后那名將，更是鄭邸本人，總督和名將都在，難道紅山叛軍會集體自殺不成？

    于是，上官蕓兒不屑一顧笑道“我還以為柳首輔要賭什么？說實話，天下人無人不知柳首輔手段高明，但若是胡均如此草包廢物，那也就不可能掀起這么大波瀾了。柳首輔想要守株待兔，唾手可得，只怕也是癡心妄想！”

    她整好以暇“既然柳首輔與蕓兒要打賭，那么蕓兒自然奉陪。就當是為民請命，希望柳首輔明天一早，打賭輸了，就要煩請柳首輔前往紅山。如果平叛順利，蕓兒可跟柳首輔來日放棄前嫌，自薦枕席！”

    她說到最后，已經是杏目圓睜，有種巾幗不讓須眉的英氣。

    柳川心中感慨。

    都說大夏禮教束縛女性，想不到，大夏極有人格魅力，極有民族氣節的。

    這些花魁，甚至比絕大部分大夏讀書人，更有道德標準和氣節。

    “那好吧?！绷ㄐΣ[瞇，也坐了下來，與上官蕓兒對視而坐。

    這下，徹底得罪了岸上那些女神護衛隊的讀書人！

    他們嗷嗷叫著，有些不顧隆冬臘月，刺骨冰水就要跳下河，殺向柳川。

    “柳川！”

    “大jian賊！”

    “休要玷污蕓兒大家！”

    這些人嗷嗷叫著。

    上官蕓兒安排了一個管家，在河面上，大聲宣告了上官蕓兒與柳川打賭之事。

    上元燈節的幾十萬人群，頓時炸鍋了。

    “什么？上官大家為了家國，不惜與jian賊柳川打賭？”

    “好一個冰清玉潔的奇女子！好一個以身飼魔的上官大家！”柳川掀桌魔你妹??！

    “jian賊柳川！你但凡有點良心，就馬上離開，前往紅山平叛！”

    “上官大家，不要這樣啊。江山社稷，由我們讀書人來守護！”

    各種飛起。

    柳川用力翻了個白眼。

    看著柳川那一副無可奈何的表情，聽著岸上讀書人們痛罵柳川，上官蕓兒忍不住噗嗤一笑，百媚皆生。

    柳川立即被上官大家的美貌和風情吸引了過去，連罵人都顧不上了。

    上官蕓兒立即感應到了柳川的目光，忍不住千嬌百媚橫了柳川一眼，嬌嗔冷哼一聲道“jian臣，你看什么？”

    柳川摸摸鼻子“我只是好奇，上官大家你如此人才，為何流落風塵？”

    上官蕓兒冷哼一聲“怎么了？人家流落風塵，你看不上是不是？”

    柳川汗一個“那倒不會，想必上官大家也聽過我在東山郡做過的事情，支持女性地位?！?/br>
    上官蕓兒啞然。

    柳川就納悶，這女人長得天仙一般，卻處處懟自己，跟自己過不去啊。

    上官蕓兒的盈盈淺笑，一汪秋水的媚眼，像一抹流云，又像高掛在天上的淡月，輕輕滑過柳川的面容，讓他看得見，摸不著，又放不下。

    柳川這才知道，上官蕓兒，美在一雙眼睛，秋水盈盈，似乎晃動一下水波都要溢出來，更不說她面若桃花、髻如烏云、腰似弱柳了。不但莊妍靚雅，風度超群，而且還通文史，善丹青，琴棋詩書皆精。

    兩人沉默了一會，柳川灑然笑道“上官大家，你不會想要跟本首輔，在這上元燈節，就這么枯坐到天亮吧？”

    上官蕓兒美眸又橫了柳川一眼，將jian賊柳川的小心臟勾地噗通噗通狂跳了半天，才如空谷幽蘭，呵氣如蘭湊到柳川面前道“你待如何？”

    柳川微笑道“上元燈節，乃是一年春的開始，此時此刻，能在一起的，不是家人，也是戀人?！?/br>
    他這話一出，上官蕓兒俏臉一紅。

    柳川說的還真沒錯。

    上元燈節為毛如此熱鬧？

    因為這是一年到頭，未出嫁結婚的少男少女們，唯一可以相會的時辰啊。

    這幾天燈會時，平素被管教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大小姐大姑娘們，都能得到家長的允許，帶著丫鬟，坐著香車，來到這繁花似錦的燈會。而那些平素聞著香氣都會嗷嗷叫的讀書狼們，也會打扮的人五人六，人模狗樣兒地來到燈會。

    在父母包辦婚姻的年代中，這上元燈會就相當于另一個時空的非誠勿擾，自由戀愛之花在這里悄然綻放。

    哪家公子看中了哪家小姐，然后節日過完，馬上讓爹娘去提親。這種橋段不要太多。

    在這上元燈節中，更有苦戀的男女，難得的相會機會。

    所以，當上官蕓兒聽到了柳川這調1戲之語，才會臉紅。

    看到女神臉紅，柳川卻毫無內閣首輔的自覺性，呵呵一笑，又要再進一步。

    上官蕓兒還未反應過來，岸上的群狼們卻不干了。

    “誰跟你是戀人？恬不知恥！”

    “jian賊柳川！我跟你拼了！”

    “再敢調戲上官大家，我就跳河自盡！”

    “上官大家，天下不要你弱女子拯救！你快點走吧，莫要落入jian賊柳川之手?！?/br>
    柳川這個翻白眼啊。

    上官蕓兒似乎非常喜歡聽到士子們罵柳川，笑嘻嘻地十分解氣，看著柳川“你想說什么？”

    柳川淡淡道“不如你我斗詩吧？你輸了，親我一口，我輸了，我馬上去紅山……”

    “斗詩？”上官蕓兒明眸善睞，眼波流轉，促狹想了一下，決定這事可以！

    因為上官蕓兒可是大才女??！

    她能寫詩，能出詩集，更能名噪一時成為每次文人詩社，都必須請來的大才女。

    如果哪一次詩社，請不到上官蕓兒，文人們就會覺得十分遺憾，不上檔次。

    上官蕓兒考慮了一下，點頭道“好！斗詩！我已經做了一首元宵詩詞，該你了！要求必須是元宵佳節的詩句?！?/br>
    柳川點頭“你胸大，你說了算?！?/br>
    上官蕓兒氣呼呼瞪了柳川一眼，風情萬種。

    柳川哈哈一笑“那我先來吧，百花疑吐夜，四照似含春”。

    上官蕓兒很吃驚。

    這首詩，jian賊柳川也會？

    她不服氣，淡淡道。

    “明燈初試九微懸，瑤館春歸不夜天?！?/br>
    柳川也淡淡道“兩岸紅燈射碧波，一支蘭槳蕩銀河?！?/br>
    上官蕓兒這下真的吃驚了。

    學渣首輔，這么有學問？

    柳川淡淡“輸了吧？來，親一口?！?/br>
    上官蕓兒氣得小白牙直咬，到底是誰亂說柳川不會寫詩的？坑本姑娘??！

    不過她也是豪氣女子，一諾千金，于是，俯身過去，柳川直覺一陣香風撲鼻，然后臉上就多了一個濕濕的唇印。

    柳川感覺不滿意，這點程度不夠??！

    岸上的群狼們卻炸翻天了，捶胸頓足，呼天搶地，仿佛死了爹娘。

    “恬不知恥！恬不知恥！”

    “jian賊柳川！我跟你拼了！”

    “天殺的??！”

    “繼續！”上官蕓兒杏目等著柳川。

    上官大家一雙翦水秋瞳，緊緊盯著柳川“你若能做出一首上元佳節的詞，本大家便服了你?！?/br>
    柳川心說老子恰好就記得那么一首。

    柳川前世是個學渣，但恰好就記得那么一首辛棄疾的大作！

    他站了起來，迎著寒冷的風，身材挺拔，無限裝逼，淡淡道“青玉案元夕！”

    上官蕓兒被柳川盯著看，一顆芳心劇烈挑動，不爭氣地砰砰直跳。

    “這，這jian賊柳川不是除了溜須拍馬，學問不大么？為何我，我會對他如此心動？仿佛有一首絕世之作，即將橫空出世，文章天成呢？”

    柳川凝視著上官蕓兒，一指外面火樹銀花、火焰喧天的上元燈會，悠然道“東風夜放花千樹，更吹落，星如雨。寶馬雕車香滿路。鳳簫聲動，玉壺光轉，一夜魚龍舞?！?/br>
    上官蕓兒嬌軀一顫。

    她目光掃向那上元燈節。

    東風還未催開百花，卻先吹放了元宵節的火樹銀花。它不但吹開地上的燈花，而且還從天上吹落了如雨的彩星燃放的煙火，先沖上云霄，而后自空中而落，好似隕星雨。五光十色的彩燈綴滿街巷，好像一夜之間被春風吹開的千樹繁花一樣。車馬、鼓樂、燈月交輝的人間仙境，那民間藝人們載歌載舞、魚龍漫衍的“社火”百戲，極為繁華熱鬧，令人目不暇接。

    這一首詞的上闕，已經讓上官蕓兒如癡如醉，不能自已。

    “怎么可能？柳川怎么可能寫出這么一首詞來？”

    上官蕓兒眼神迷醉。

    柳川淡淡一笑，繼續道“蛾兒雪柳黃金縷，笑語盈盈暗香去?！?/br>
    上官蕓兒的眼神為之一醒，暗暗偷笑。

    這柳川的這首詞，寫的雖然好，但也沒有脫離傳統的窠臼。

    這些游女們，一個個霧鬢云鬟，戴滿了元宵特有的鬧蛾兒、雪柳，這些盛裝的游女們，行走過程中不停地說笑，在她們走后，只有衣香還在暗中飄散。

    上官大家還在芳心冷哼“哼！果然是jian賊，眼中只有美女！”

    柳川淡淡一笑，最后一句，冷然而出。

    “眾里尋他千百度，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

    此言一出，人群炸了！

    上官蕓兒癡了！

    在這個時空中，沒有辛棄疾，當然也不會有青玉案元夕。

    柳川理直氣壯，將這首傳唱千古的名詞，劃拉到了自己名下，當做自己的作品了。

    在上元燈節上，柳川這一首青玉案元夕，仿佛正好為此情此景所做，簡直不能再貼切了。故而就算是詩詞大家上官蕓兒，也絲毫看不出這首青玉案元夕的一絲一毫破綻。

    相反，那青玉案元夕下半闕中的“眾里尋他千百度”“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之句，還讓上官蕓兒產生了美麗的誤會，以為這些令人精彩絕艷、拍案叫絕的名句，是柳川為她而寫的。

    即使是痛恨柳川的上官大家，如今也不由地癡了。

    她眼波流轉，明眸善睞，狠狠瞪了柳川一眼，眼神中卻不忍心出現任何敵意，只是隱隱有些責備你這壞蛋，怎么能把我寫進去，還寫的這么好？

    這不是讓天下人誤解你我關系么？

    此時，岸上的圍觀群眾，也紛紛炸了鍋！

    “我去！這首青玉案元夕，簡直是千古絕唱啊?！?/br>
    “怎么可能？那大jian臣柳川，怎么可能做出這等傳世佳作？”。

    “這首詞，必將名垂千古。但可惜不是正人君子做的！”

    “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上天對這jian賊柳川實在太好了啊?！?/br>
    “我不信！我不服！這柳川肯定是有絕代高手在背后！”

    “既然如此高手，怎么可能籍籍無名？隨便一首詞，都會名揚天下吧？”

    有的人罵，有的人笑，有的人歇斯底里，有的人沉默不語。

    但無一例外，沒有一個人敢說這青玉案元夕不好！

    對于這些才情高遠、雅量高志的人們來說，青玉案元夕這玩意的殺傷力，簡直堪比核彈啊。

    所謂佳人愛才子，而不是財主，因為在河上，規矩是名聲名氣比黃白之物要緊。如果一位花魁，能邂逅一位文名卓著的大才子，發生一段纏綿悱惻的愛情段子，那對名氣的提升作用，大大超過從土財主土豪手中弄點金銀財寶??！

    河上的花魁，也求名愛才，需要點緋聞才能更紅，這跟現代演藝圈的女明星，道不同而理同，時不同而事同啊。

    柳川的名聲不好，但他寫的這首青玉案元夕，卻注定會流芳千古，成為后世傳唱的經典。而能被他寫入這首詞，從而隨著詩詞一起流傳天下，才是人們最看重的！

    柳川很無恥地淡淡一笑，徐徐坐下。

    上官蕓兒呆了半晌，終于癡癡道“jian賊柳川，不，柳首輔，你這首青玉案元夕，真的是為我所做？”

    上官蕓兒此時再也沒有了對柳川頤指氣使、輕蔑高傲之氣，倒是多了一份羞澀。

    誰知，柳川卻不咸不淡，扔出一句，險些把上官蕓兒氣死！

    “哦，上官大家非要這么想，本首輔也沒話說。哈哈，也是可以的?！?/br>
    柳川一副“給你個眼神，自己體會”的表情。

    上官蕓兒氣得杏目圓睜，柳眉倒豎，女神范都要維持不住要爆發了啊喂！

    我這暴脾氣啊。

    想我上官蕓兒，也是四艷之一，能跟你柳川說句話，都是看得起你。難得你這首青玉案元夕深深打動了我，問你是不是給我寫的，你丫的居然說我非要這么想？

    這么一來，顯得是我上官蕓兒，想入非非，倒追你柳川怎么地？

    “愿賭服輸啊……”柳川怡然自得道。

    上官蕓兒杏目繼續圓瞪，氣呼呼地，再次俯身過去，準備親柳川的臉頰。

    突然。

    柳川微微轉頭，直接躲了過去。

    想我江南多少才子文豪，一擲千金，試圖一親上官大家的芳澤，甚至只想一睹芳容，都不可得！

    而柳首輔沒花一文錢，卻將上官大家弄得主動親上去，這家伙還故意躲開？

    這是何等的我擦666？

    岸上的女神愛慕者們，看到自己心儀的女神，居然被jian賊柳川拒絕了，一個個嗷嗷叫著，瘋狂要跳下水群毆jian賊柳川。

    “打死jian賊柳川！”

    “不許欺負上官大家！”

    “我們跟你拼了！”

    柳川看了一眼遠處趙青兒三艘畫舫上，三位大家紛紛走出，眼神迷離地看向自己，心中哈哈一笑。

    趙青兒、白霖兒和皇甫莉三位大家，此時都聽到了柳川說未必是給上官蕓兒的，一個個按捺不住，紛紛站了出來。

    趙青兒的絕代風華不說了。白霖兒和皇甫莉，柳川倒是第一次看到，不由眼神一凝滯。

    他不由感慨，我去，這四艷果然各個都有自己的特點，梅須遜雪三分白，雪卻輸梅一段香啊。

    只見皇甫莉，一身白色的拖地長裙，寬大的衣擺上繡著粉色的花紋，臂上挽迤著丈許來長的煙羅紫輕，行步之間風流秀曼，顧盼生輝，一股才女氣質呼之欲出。

    而那白霖兒，卻一副出塵仙子、謫仙女俠的打扮！

    她雙眸似水，卻帶著談談的冰冷，似乎能看透一切，十指纖纖，膚如凝脂，雪白中透著粉紅，似乎能擰出水來，一雙朱唇，語笑若嫣然……

    四位大家中，上官蕓兒是女詩人、白霖兒是女俠客、趙青兒是神繡娘、皇甫莉是女畫神。

    柳川心中感嘆

    要是一個男人，將這四個絕代尤1物，一起娶回家，這琴棋書畫，可就一個不拉都齊了！

    這才是真正的齊人之福，艷福無邊。

    這些是這時代，男人能擁有的最高享受，更是穿越之前的柳川，想都不敢想的。

    柳川正在撩四大花魁，撩地不要不要的，此時突然一個青年才俊站了起來。

    “jian賊柳川！我程運與你勢不兩立！快點放開上官蕓兒大家！”

    柳川一臉懵逼“你是誰??？”

    那人一臉傲然，站了出來“別人都怕你柳川的權勢，但我卻不怕！今日本公子要替上官大家打抱不平，將你柳川趕走！”

    那人擺出一副“你是首輔又如何”“本公子天不怕地不怕”的表情，頓時引起了圍觀之人的陣陣轟然叫好聲。

    “好！不愧是我四大才子！”

    “好一個名門程家！”

    “程公子，放心，我等誓死保你，不會讓jian賊柳川害你！”

    “jian賊柳川權勢滔天，流毒天下，我卻不服！”

    那程運，仗著全城群情激奮，各界支持，冷笑看著柳川。

    他心想“這jian賊柳川雖然權勢滔天，但他是西南五省總督卻不去平叛，聽說女帝激起憤怒，又連連催促他上路。本公子量他也不敢對我下手，不然激起父老的憤怒，我家再把事情鬧大，必然吃不完兜著走?！?/br>
    這程運看著粗豪慷慨，其實工于心計。他看準了此時柳川地位雖高，卻不敢也不能對他下手。此時他如果懟柳川，柳川非但不敢動，反而只能跟他講道理。

    程運決定賭一把！

    賭成功了，他不僅能英雄救美，獲得上官蕓兒大家的芳心，更能名躁天下，一舉成名天下知！

    對于清流直臣和讀書人來說，能懟大jian臣柳川，名聲立刻大漲！

    有了名聲，他程運身份就大不相同，甚至能獲得長公主的庇護！

    所以，程運出來怒懟柳川，看似冒險，實則穩如泰山，只賺不賠！

    算清了這些，程運就急不可耐，跳了出來，指著柳川鼻子痛罵

    柳川眼珠一轉，已經想清楚這程運的險惡用心，冷冷一笑。

    “好小子?？闯霰臼纵o此時身份尷尬，不宜逛青樓，想把事情鬧大？逼得本首輔退縮？以博取名聲？還有美人芳心？”

    “本首輔一巴掌抽的你滿臉血！”

    柳川淡淡道“你想干嘛？”

    那程運哈哈一笑，做出一副豪爽國士、指點江山的氣勢，指著柳川斥道“柳川，你是女帝欽命欽差大臣，總督西南五省，如此信任，在大夏朝可謂前無古人！可你呢？卻在這里尋花問柳，甚至sao擾上官大家”

    他說完，還朝上官蕓兒做出一副自以為帥氣的笑容。

    沒想到上官蕓兒并不領情。

    她沒想到這程運居然跳出來，如此說話，皺起眉頭，暗想“這是誰??？我跟柳首輔的事，他跳出來干嘛？好令人討厭?！?/br>
    程運看上官蕓兒不說話，還以為美人害羞了，更加堅定了英雄救美的蜜1汁自信，一副風流倜儻、糞土當年萬戶侯的架勢，指著柳川大叫“下去！滾下去！”

    狂傲名士，糞土萬戶侯。

    柳川冷笑一聲，站了起來。

    “程家么？你難道就不怕我把你程家，從鄉紳集團名單抹去，以后你還不叫程破天？”柳川淡淡道，聲音中帶著無盡冰寒。

    “你敢亂來？”程運哼笑。

    這小子眼珠一轉，做出一副慷慨悲歌的表情，豪氣沖天仰天哈哈大笑

    “好一個大jian臣柳川！今日我程運一人做事一人當。既然得罪了你，你只管讓大夏將士來抓我??！上官大家，程運不忍心看你被柳川玷污，挺身而出，如我入了詔獄，你萬萬不可為我傷心?！?/br>
    岸上的士子百姓一聽，頓時高呼直叫。

    “程公子好樣的！”

    “程公子懟死jian賊柳川，我等為你加油！”

    無數粉絲狂嚎。

    柳川冷笑一聲。

    這個程運，嘴巴真是厲害??！

    他居然把自己刻畫成一個“挺身而出，英雄救美，怒斥jian賊”的義士？

    一旁狄亞杰上前一步道“柳首輔，這程運欺世盜名，不如屬下把他抓進詔獄，好好給他松松骨。這種貨色我見多了，大刑之下，他骨頭比誰都軟說不定不用刑，他就下軟蛋?！?/br>
    柳川看了一眼岸上，隨著程運煽動情緒，加上他那群狐朋狗友們暗中煽風點火，整個河兩岸足足聚集了幾十萬民眾，人人眼中噴火，怒視著他。一個應對不好，非但抓不住程運，反而會激起民變。

    從這個角度，這個程運眼光不錯，選了一個讓柳川最難受的時機。

    兩岸群眾中，不斷爆發怒吼。

    “jian賊柳川滾出去！”

    “快去西南平叛！不然我們就上萬民書，向女帝控訴你！”

    “唉，jian臣誤國啊?！?/br>
    “不許戕害程公子！”

    程運看著群情激奮，越發得意洋洋，向周圍群眾拱手鞠躬，一臉誠懇道

    “各位父老鄉親，我程運一人做事一人當。既然決定要出頭，替萬民發聲，就不怕得罪權臣遇害”

    民眾們爆發叫號聲。

    “你！”狄亞杰怒了。

    他跟隨柳川這么久，還從未聽過對柳川這等惡毒的攻訐。

    柳川淡淡一笑“程運！你憑什么說本首輔是jian臣？”

    程運一蹦三尺高“國難當頭，你不去平叛，卻在這里走馬章臺，還不是jian臣？”

    柳川淡淡道“你狂妄之徒，蜀犬吠日，懂個屁??？要是本首輔能運籌帷幄之中，決勝千里之外，平定紅山，你又該如何？”

    程運仰天打了個哈哈“本公子才不信你jian賊柳川能有這本事！如果你能證明，你在這里尋花問柳，便可平定紅山，本公子就承認是誹謗首輔，甘愿承受任何懲罰，絕無二話！但如你明日還證明不了，你就滾出，去紅山干你該干的事，如何？”

    “父老鄉親，大家都給我做個證??！”

    他得意洋洋。

    他想得倒好，明天一到，jian賊柳川就只能灰溜溜，滾出。他程運，卻可瞬間名揚天下！

    名聲，可是好東西啊。

    上官大家，會自己青眼有加，甚至投懷送抱，主動以身相許。

    清流直臣，會認定自己是正直之人，必然大力扶持。

    天下百姓，會認為自己為大夏不惜犧牲性命，必然名滿天下。

    甚至，太子會因自己怒懟柳川，而青眼有加，讓自己飛黃騰達。

    就算是柳川對了，自己也不過是個愛國讀書人，這更加證明自己不畏強權之名。

    程運開始各種yy幻想。

    柳川一點頭“這是你說的，可別后悔?！?/br>
    許興運不知何時，悄悄回來，此時忍不住了，上來勸說道“柳川，你這是何必？非要跟天下人對著干么？你就聽我一句，馬上離開，趕往紅山吧”

    上官蕓兒，開始有些擔心的看著柳川。

    雖然柳川青玉案元夕未必是寫給她的，但她已經被柳川的才氣打動，不愿意看到柳川如此慘淡收場。

    程運哈哈大笑“jian賊柳川！就算你是首輔，又豈能逆天行事？我程運堂堂正正，代表民意，民意就是天意??！”

    他話音未落，只聽得一聲霹靂馬鞭快響！

    “閃開！閃開！紅山八百里加急！”

    一騎絕塵，從西門直奔此地而來。

    這騎兵風塵仆仆，看上去十分疲倦，但精神極其亢奮。

    柳川瞥了那騎兵一眼，淡淡道“終于來了，消息比想象中晚了一天呢?！?/br>
    在他身后，鄭邸笑道“柳首輔，沒有十足的把握，我的屬下不會動手?！?/br>
    “你的屬下？”許興運一臉懵逼，仔細看向鄭邸。

    鄭邸哈哈一笑“許大人一會就知道了?！?/br>
    那騎兵飛射而來，翻身下馬，以極其亢奮的聲音，大聲叫道“捷報！捷報！稟告柳首輔！紅山戰報！我部按照柳首輔之命，化裝成商隊，沿路而上，趁著正月十四胡均叛賊，在紅山城中大肆慶祝搶劫之時，雪夜攻入紅山城！斬殺胡均之弟以下兩萬人！投降了兩萬多人！叛軍崩潰，從紅山北門逃向老巢，我軍已經收復紅山城，正在追亡逐北！后續戰報，將陸續傳來！”

    這捷報一到……

    現場，一片寂靜！

    死一般的寂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