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大忽悠
“師姐貴庚?”錢陽問道。 “???”陳櫻愣了,在修真界,問一名女修的年齡實在是太不禮貌了。 因為修煉的原因,往往那些看著楚楚動人、含苞待放的青春美少女,很可能都是活了不知道多少甲子的老祖宗。 試想一名看起來年方二八的傾城佳人捂著櫻桃小口,用略顯羞澀的語調輕聲慢語地說了一句“老身今年九十有二了!”這簡直是太傷人了有沒有? 錢陽的這個不合時宜的問題,即使陳櫻這般落落大方的女修也明顯有些招架不住,臉上露出了為難之色??伤村X陽明顯是有勸說的意思在內,又不好不答,猶豫了半天,才有些扭捏地道“我今年……大概……四十左右?” 錢陽強忍著才沒讓笑意出現在臉上,你剛才說和那個臭石頭在靈河邊都呆了三十年,這一會兒又說自己四十,欺負我沒上過學是吧? 當然錢陽還沒傻到去揭穿陳櫻話中的漏洞,四十左右也算勉強能用了。 “那我以為還是師姐先行筑基的好!” 錢陽一句話就驚呆了陳櫻。 “師弟此話怎講?” “師姐莫急,聽我細細講來?!卞X陽清了清嗓子侃侃而談“因為修煉的關系,修士的衰老速度要比常人緩慢得多。但對于煉氣期修士來說,到了師姐這個年齡也是該走下坡路的時候了。別看師姐如今花容月貌,但若是短期內未能筑基,恐怕用不了幾年就將容色盡衰,再難復原。到那時,不僅師姐自己后悔,就連何師兄恐怕對師姐也不會再如先前般憐惜了?!?/br> 何斌一開始聽得連連點頭,可這話怎么越往后聽越不是味呢? “你小子怎么說話呢?什么叫不會如先前般憐惜?我家小櫻變成什么樣我都一樣喜歡?!焙伪鬀_著錢陽就吼開了。 錢陽生氣了“你這人怎么不知好歹呢?我幫你說話呢你聽不出來???” 何斌眼珠子瞪得溜圓“幫我說話也不是這般說??!” “那我怎么說?”錢陽不甘示弱“你急著讓師姐筑基不就是怕她變老么?” “才不是!”何斌急得亂蹦。 “那你是愿意讓師姐變老咯?”錢陽滿臉壞笑。 “這個……你別瞎說!”何斌當然不傻,這么明顯的圈套他是不會上當的。 錢陽接著說道“你知不知道容貌對于一個女人有多重要,讓師姐永葆青春肯定是最重要的啦。對吧?” 何斌想了一下,沒發現什么陷阱,于是用力點了點頭。 “所以說啦,讓師姐先筑基是最好的選擇?!卞X陽作了結論,何斌也連忙點頭。 “只是……”錢陽的話還沒說完“只是師姐年輕貌美,以后怕是少不了有狂蜂浪蝶前來糾纏,以后就要辛苦何師兄好好當護花使者啦!” “那是當然!”何斌信心滿滿“誰敢糾纏我家小櫻,我一水壇子就把他打跑!” 錢陽一腦門子冷汗,心說你個傻貨能不能不提那水壇子的事兒! 陳櫻聽到這兒,算是弄明白了錢陽的意思,眼珠一轉接著道“沒錯,我家大斌最厲害了,同階修士沒人打得過他!” 錢陽點了點頭“男人保護自己媳婦兒天經地義,何師兄的確是真漢子!” “那還用說!”何斌滿臉得色。 錢陽突然嘆了口氣“只是師姐作為一個筑基女修,怕是會遭到不少筑基期修士覬覦吧?到那時,恐怕師兄就要陷入苦戰了!” “???”何斌愣了,跟筑基修士苦戰? 錢陽又加了把火“不過沒關系的,剛才我和何師兄稍微切磋了一下,發現何師兄戰力驚人,就算遇上筑基修士也絕對不會落入下風,我以我的名譽擔保,師兄師姐盡管放心!” 錢陽半句假話都沒有,他錢陽不就是筑基修士么!還不是被何斌追得滿地亂跑?所以事實已經完全可以證明,何斌肯定是不怵筑基修士的。 錢陽說的信誓旦旦,可何斌卻愣在那里一語不發讓我對戰筑基修士? 呵呵! 良久之后,何斌一屁股坐到板凳上,臉上露出苦笑,放緩了聲調,低聲嘆道“我又何嘗不懂我先筑基更加合適,師弟何必消遣與我!” 錢陽見他終于會好好說話了,也就收起了那副扯淡的樣子“師兄既然知曉,又何苦堅持讓師姐筑基?師兄既然想好好照顧師姐,那便要盡力提升自己的實力,然后盡早攢出師姐筑基的花銷,想來以師兄的本事,筑基后想要攢五千靈石不過就是幾年的光景,到那時你二人雙雙平添百年壽元,又何樂而不為呢?” 何斌搖搖頭“道理我都懂,但我把好東西自己先用了,讓媳婦兒等著,這種事兒我只要想想,就覺得不是爺們干的事兒,我邁不過心里那道坎兒!” 錢陽瞇起了眼睛“師兄對師姐的好,是真的發自內心,還是好給別人看的呢?” “此話怎講?”何斌又皺起了眉頭“我對小櫻的好和旁人又有什么關系?” “師兄以為如此,其實卻不然?!卞X陽直視著何斌,臉上多了些嚴肅 “修者行事莫不反復斟酌,也時常會對自身行為進行拷問。有時我們會想,如果自己做的這件事被人知道了,他人會如何評價。有時我們還會想,如果旁人做出了某種不合自己心意之事,自己又會如何的鄙視。久而久之,我們會習慣于假設自己的行為隨時會暴露在陽光下,行事也因此而循規蹈矩,不越雷池?!?/br> 錢陽頓了頓,見何斌露出思索的神色,隨即接著道“殊不知,這種源于假設的行為準則其實相當脆弱,更是失其本真。我們若是依此行事,就會經常出現明知不妥卻要堅持去做之事。師兄的矛盾便源于此!師兄是不是有時會想我怎么可以把唯一一件古董自己用掉,卻讓媳婦苦苦等待!這若是被人知道,豈不是會笑掉大牙?” 何斌整個人原地一個劇烈的顫抖,仿佛在毫無防備之下被人冷水澆頭。 錢陽仍舊不?!靶拚嬲咔蟮狼笳?,行為皆出于本心。信守良規只因其合天道,無視惡矩只因其背人倫。師兄身為修者卻還被一些不知所謂的東西所束縛,我是不是可以理解為,你所重視、所在乎的其實是自己的某種私心?或者說,照顧師姐給你帶來的成就感,要遠比師姐本身還重要得多?” 屋內寂靜無聲,何斌不住地顫抖,錢陽卻在偷偷抹汗。 為了勸服何斌,錢陽真是下了大力氣,腦細胞也不知道累死了多少。他說的這一番天道人倫看似高大上,其實他自己知道,那都是在胡說八道。 他剛剛其實就是使用了一個小技能,一門他從史前帶來的技能。這門技能他見得不少,但還真是第一次用,使得也不太純熟,不過從何斌的表現來看,這效果似乎出奇的好。 要問錢陽這門技能是從哪學來的,那他一定會非常開心的告訴你,這門手藝是他花了整整一個星期,從天橋底下算命的老神仙那里偷師而來。 就說錢陽這坑人的悟性也真是登峰造極,一番話深得“急打慢千,輕敲響賣”之精髓,連唬帶騙之下,給個修煉數十年的修者當場就說得大徹大悟了。 不過錢陽這點莊稼把式也就能?;:伪筮@種憨楞的實在人,一旁的陳櫻可是老早就看出錢陽是在扯淡,她沖著正在抹汗的錢陽悄悄伸了個大拇指,惹得錢陽一個勁地搖頭苦笑自己怎么就從高高在上的修真者變成街邊賣嘴的了呢? 何斌面沉似水,眼中光芒時不時閃過,完全不顧在場的錢陽和陳櫻,竟然直接席地盤膝而坐,隨即閉上雙目,整個人沉浸到了修煉狀態當中。 “這是……讓哥給忽悠的當場頓悟了?”錢陽滿臉哭笑不得。 陳櫻在一旁直撓頭,尷尬癥都要犯了。自己男人被別人騙成這樣,偏偏她還得感謝人家,你說這叫什么事??! 看著何斌沉于修煉的樣子,明顯是大有所得,陳櫻也不能上前打斷,只得無奈起身,招呼錢陽走出了房間。 隨手帶上了房門,錢陽趕緊拱手賠罪“師弟冒失了,還請師姐不要怪罪!” “唉!”陳櫻嘆了口氣“師弟好心辦好事兒,又何罪之有。我家大斌天性淳厚,又不通人情世故,今日能有所得,也是托了師弟的福?!?/br> 陳櫻說著,就在臺階上坐了下來,眼中卻多少有些迷茫。 何斌沉醉在修煉當中,總該有人看護,而陳櫻幾乎沒有戰斗力,錢陽這個時候肯定不能輕易離開,于是他從旁邊撿了塊大石頭,撩起下擺便坐了上去,倒是正好和陳櫻相對。 “師弟口才不錯???”陳櫻開口夸獎,卻有些心不在焉。 錢陽搖搖頭“師姐莫要取笑了,不過是信口胡謅,貽笑大方罷了!” “師弟謙虛了,若非通透之人,胡謅也謅不出這般效果。大斌若是能有師弟一半的悟性,也不至于……”陳櫻嘆了口氣。 錢陽眨眨大眼“何師兄很好??!我倒覺得,能遇到何師兄這般質樸純善之人是師姐的福氣呢?!?/br> “福氣?”陳櫻忽然有些落寞“也許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