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闕 己所欲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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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事不關已時,爹爹想撇下她獨處,沈云深一定會感到委屈。 可是,現在她覺著,事情就是因己而起,爹爹想獨自承擔,沈云深只會心疼,于是乖乖讓步,實則委婉堅持,“我就遠遠跟著?!?/br> 分明是她在關心,卻是一副小心翼翼,可憐巴巴的模樣。 沈清都默。 遠處一群風華正好的少年少女,聚在夕陽下也神采飛動,熠熠生輝。 近處,兩人落在石徑上的影子,因光線錯落,一長一短成雙依偎,生出幾分寥落的繾綣之意。 他心里很不是滋味。 沈云深暗暗吸一口氣,穩穩心神,道,“謝經綸說,待會兒大家不過一起商議擬何社名,取何雅號,幾日一會,想必也不過一個時辰的功夫,我可以自己回去,不消爹爹來接?!?/br> 追逼著爹爹,她于心不忍。 況且,爹爹心里若有什么想法,絕不是她可以一時用片言折之的。 既然他要想,她便許他想。 無論怎樣,悅慕爹爹,與爹爹廝守,一直以來都是她堅若磐石的想法,只要自己抱定宗旨,就不會有變數。 當日誤以為大伯知道了他們的事,她說爹爹若動搖,自己也會再把他蠱惑過來,如今面對晏爺爺,也一樣有把握。 主意打定,沈云深頓時輕松許多。 沈清都想的卻沒有這么簡單,應該說是心思百轉。 在老師的書房,聽說劉彥仁來江南暗負使命,昨夜又對云深頗為關心,詢問頗多,加上老師的話,其意不言自明。 起初他確實起了私心,所以招來云深,有意給老師看他們的父女情篤,不用明言,老師也會多少為自己轉圜。 然而,多少事經不起深思。 此事能以云深年紀幼小、徒具口舌之能,不堪廟堂之任,來拒絕朝廷征召,云深也定會樂意。 但她自小養在自己身邊,被迫耳濡目染的都是自己的散淡脾性。 教她讀書、作詩、寫文,獨獨疏于對立志氣、匡天下的出世教導,讓她不見天之高,不知地之厚,十四年來只熟知一個甘做閑云的自己。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己所欲者,便可施于人么? 昨日云深與謝經綸他們比試楹聯,那氣定神閑、舉重若輕的派勢,莫說劉彥仁,就連自己也欣賞嘆服。 從前沒有女子出仕,如今機緣就在眼前。 云深憑什么要被自己束在身邊?以青燈黃卷、賭書潑茶為樂事? 連與同年人談詩會文這等美好的事,她也棄如敝履。 他不知她有幾分是真無興味,有幾分是顧及自己,但不可否認的是,明明他們才該是一起共度年華、揮灑青春、甚至指點江山的人。 沈清都越想越心思沉重、越后悔自厭,他怎么可以這樣自私就接受了云深?還有誘導她對自己做出那樣的承諾。 沈清都想得痛苦至極,而沈云深正與她爹爹背道而馳,且越想越通透,若爹爹如今因別人一席話起糾結,純粹是吃多了珍饈想糟糠。 而且都和自己那樣了,他還后悔?還猶豫?是不是太遲了?她會讓他擺脫? 因此,沈云深哼著小曲,回來的時候心里可愉悅了,在院里就“爹爹”、“爹爹”的甜甜叫開。 幾聲之后,沈清都推著窗門出現在窗前,暮色朦朧了他黯淡的神色,但無論何時,他的舉手投足在沈云深眼里都磊落流光,能輕而易舉撥動她的心弦。 特別是在此時,她一見爹爹,還奇怪地生起一種心定之感,好像見著了爹爹她才算歸家了。 低頭一笑,帶著羞澀與竊喜小步跑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