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黎吃驚地抬頭看她，她卻無所謂地聳肩道：“不用費勁解釋了，你一說謊就結巴的毛病全班都知道。再說，那天我在游泳館外面看得清清楚楚，他抱了你你親了他，之后在餐廳吃完飯，他還替你扒了個橙子撥成一片一片塞進你嘴里?！?/br>
    這么細節事情不是親眼看到都難以描繪，那樣大咧咧又懶洋洋的性子竟然戀愛起來都能做到這樣細致又面面俱到。

    簡直不敢想象套用平時她看過戀愛雜志里面男女安全距離小知識，說不定兩人都已經發生過更親密的事情。

    叫她如何不嫉不恨？要知道這些感受本來都可以是屬于她的。

    彭黎腳步停在臺階上，而崔姍姍還在邊走邊說，注意到她沒有跟上才回頭同她對視，抑制住內心溢滿情緒，輕蔑地抬起下巴，“怎么了？敢做不敢當??？”

    “沒有不，不敢當?！迸砝桦p腮齒間鼓了鼓，想到剛才老班嘴里那名知情同學，臉上剛才還帶著的謝意已經沒了，“是你告訴老師的？”

    “是啊，我為你們好啊。到時候因為早戀要是雙雙落榜怎么辦？難不成跟你姐一樣去歌廳做小姐??？”

    彭黎是一萬個沒想到對面驕傲少女會這樣突然笑意盈盈地出言不遜，反應過來她在說什么時才握起拳頭回嘴道：“我姐才沒有，你胡說！”

    對面崔姍姍顯然不在乎她的理論，還在點著欄桿若有所思，“哦，趙阿姨和江叔叔當然不會讓江凜輟學，再不濟也可以自費送他去英國讀書啊。不過你啊，就難了吧。聽說你媽不工作專心在家下崽，嘖嘖，都什么年代了，還在乎生男生女??？”

    “難道你們村里沒有刷大字標語，要致富先修路，少生孩子多種樹。還是你父母根本不識字的??？”

    “你，你不要太過分！我們家的事情和你無關。再說不管有沒有影響成績，也是我和江凜要考慮的事情，用不著你cao心！”許是有男友的舒服日子過得太久，她都忘記怎么樣在言語暴力下忍氣吞聲，竟然也能鹽醋脖子紅地反駁幾句。

    崔姍姍被她口中我和江凜刺激到，笑容有些發白。

    但是還是不與她做這些無用爭吵，只是更加難聽的把自己想說話帶到：“是嗎？難道你沒照過鏡子，這些事情不只是我在想吧。難道趙阿姨和江叔叔會同意你們一路順利下去？我是無所謂，即便他現在隨便玩玩怎樣，以后還不是要和正經人家戀愛結婚?！?/br>
    “我都聽我爸說過，你jiejie做小姐不成又傍上歌廳老班拆散人家婚姻，不就是為了那點兒臭錢嗎？窮瘋了吧，我看你也差不多。是不是覺得江凜家里有錢，你就能飛上枝頭變鳳凰??？未免想太美吧?！?/br>
    “你姐這些爛事兒江凜都清楚嗎？”

    彭黎痛恨自己嘴笨，無法再度說些犀利言語去回擊，直覺上次二姐讓她不要同上梁不正下梁歪的崔姍姍交往是有其他原因。

    可是聽到她口口聲聲家庭階級時候，好久沒冒頭的自卑心已經從腳底破土而出，好似團團藤蔓將她層層裹住，讓她只得像個提線木偶，全盤接受對方的質疑和侮辱。

    天知道她確實從來沒

    Р○①8導航站:Ｐ○1⑧.C▄○M有和她聊過她生長環境。

    恰到好處的體貼讓江凜做到她不說，他就從不會問。

    崔姍姍此刻確實足夠明白將每一句話都打在她要害，她當然不想讓江凜知道阿爹醉酒后有暴力傾向，也不想讓江凜知道阿媽的天真同愚昧無知。

    誰不想在心愛的人眼中保持一個相對良好的形象，何況是那么敏感的她。

    對面少女嘴嬌嫩的唇咬出紅痕，可是卻不再說話。

    崔姍姍幾拳打在棉花上，已經了無趣味，橫豎已經將老師逼問難題拋到他們兩人之間，之后如果告知家長，還不知道要鬧到什么天翻地覆樣子，早戀夭折都是太正常不過事情。

    崔姍姍哼著歌下樓，彭黎忍住哭腔半晌才咬緊牙關跟住尾隨。

    別的質疑她都可以接受，可是關于二姐事情她不能讓她就這樣輕易散布流言走掉。

    她二姐才不會出賣rou體，也不會破壞人家夫妻關系！

    學校門口崔貴已經開了轎車等在門口。

    見到女兒身影崔母立刻搖下后排車窗露出一張打著細粉的面埋怨：“怎么這么慢？不是說了今晚帶你見一見mama的薊大校友，都是大忙人總不能來等你一個晚輩?！?/br>
    崔姍姍腳步輕快地跑過去解釋著什么，之后母女兩個同仇敵愾地向彭黎方向看過來，又再度雙雙收回目光，嘀嘀咕咕得重重合上車門。

    前面的車子絕塵而去，決不能是彭黎用腳趕上的速度，就算用江凜教她的擺臂動作也是杯水車薪。

    崔姍姍口中的薊城大學和遠在春城的少年都像飄遠的風箏，即便再揮動手中破損線軸也不能拉近半分。

    干冷的空氣里彌漫著小鎮特有的風沙氣息，不遠處天邊彌漫的工業廢氣遮住可最后一點夕陽，屬于少女的整個空間都暗了下來。

    只剩一雙透明雙眼閃著緋紅淚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