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二）

    晚飯后，啟明和雨涵到江灘上散步。因為夏季漸漸臨近，江水似乎又漲高了許多，江面也顯得更寬闊了。微微的江風夾帶著些許的土醒味，吹拂在身上，卻沒有一絲涼意。

    雨涵習慣性地雙手緊抱著啟明的胳膊，頭也半靠在他的肩膀上，倆人走得很慢，也沒有怎么說話，但黃昏下的江灘再加上溫柔的江風卻讓依偎著的倆人很是愜意。

    “叮咚……”雨涵身上的手機接收到短信的鳴叫忽然打破了他們的安靜，雨涵掏出手機，一邊看著短信，一邊不由自主地笑了起來。

    “今天的戀愛時間怎么提前了？”啟明看到雨涵的樣子，就知道肯定是尹清發來的短信，于是調侃地說道。

    “切，什么戀愛不戀愛的，”雨涵笑著打了啟明一下，“他問我今晚上不上網，還說想看看我?！?/br>
    最近尹清的工作很忙，晚上上網也少，基本上每天傍晚時分都要給雨涵發來短信，兩個人來來往往的總要發好幾條短信，所以才被啟明戲謔地稱為他們的“戀愛時間”。

    “要不，我們回去吧？”啟明雖然很想多走走，但想到尹清可能正等在電腦那端，就停下了腳步。

    “還早哩，再轉轉吧?！庇旰p輕地拉了啟明一下，倆人又繼續往前走起來。

    “秦文最近怎么樣呀？有沒有新的計劃呀？”雨涵似笑非笑地望了一眼啟明，問道。

    “你不都知道嗎？也就是發發短信，或是在網上聊聊，”啟明知道女人的心思難以捉摸，便故作輕松地說道：“能有什么新計劃呀，像這樣的事開始不就等于結束嗎？”

    “又不說老實話了吧？遇到這樣的美女，開始了你哪還舍得結束呀！”雨涵對啟明的回答很不以為然，“不過，我看秦文對你也蠻有意思的，只怕是喜歡上你了，你們可是兩情相悅呀，要不，我讓位？”

    “又亂說了，小心我打你！”啟明知道雨涵心里的醋意又上來了，故意做出一副要打她的樣子，然后又一把將她摟在了懷里，“在我的心目中，你永遠是和我相伴終生的女人，誰也不能替代！”

    “那就是說位置讓我占著，你還可以愛別的女人了？”雨涵仍是一副不依不饒的模樣，“我就說嘛，你以前說我好、說我漂亮，只是因為你沒有見識過別的女人，現在有了更漂亮的人了，只怕心就要花了，以后再看我就是這也不好那也不如人家了?！?/br>
    （五十三）

    “你看我是那樣的人嗎？”啟明更緊地摟著雨涵，似乎這樣就可以讓她的心不會胡思亂想了，“你呀，還是小心眼作怪，你看你每天和尹清又是聊天又是短信的，不是談情就是說愛，我說過什么嗎？不光不說，我還為你感到自豪，因為我的老婆的確可愛！”

    “哼，盡說些好聽的話，”雨涵將啟明的胳膊緊緊地摟在胸前，“我還就是只準州官放火，不準你這個百姓點燈！我要你眼里只有我，沒有別的女人。答應我，只準愛我一個，好不好嘛？”

    “我的心本來就小，也就只容得下你一個，哪還有空余的位置給別人。你呀，別再胡思亂想的了?！眴⒚骺粗旰鰦傻哪?，忍不住笑出了聲，“咱們往回走吧，尹清只怕已經等急了?！?/br>
    “嗯，”雨涵順從地跟著啟明往回走，心里的醋味漸漸淡了，反倒想起了啟明的種種好處來。雨涵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夫妻交友雖說是啟明先提起的，但真正行動卻是因自己而起，自己不是也享受到了那份快樂和刺激嗎？而且，對自己和尹清的交往，啟明一直都是很寬容地對待，這份胸懷又豈是一般丈夫能做到的？她知道，啟明能夠這樣全是因為他深愛著自己，希望自己能得到最大的快樂，可是輪到啟明身上了，自己心里怎么就有如刀割呢？

    說實話，雨涵事先自己也沒有料到自己會有這么大的反應。秦文是她相中的，整個事情也是她一手促成的，她希望自己快樂的同時，也能讓啟明享受到快樂。他們幽會的那天，她想方設法地給自己找事做，盡量克制著不去想這件事，可大腦不聽使喚，越是不要想卻越是想得多，心里除了有一種說不清道不白的怪怪的感覺外，更多的時候卻是在想象著他們在一起時的那種場景，啟明能放得開嗎？秦文是主動型還是被動地接受？啟明會怎么進行呢？會和自己在一起時一樣嗎？

    啟明回家時，看到他那一臉的笑意，雨涵就知道他已經大功告成，并且很是享受，心里不由得涌起一股酸楚的感覺。她也不想自己這樣，表面上仍是和啟明嘻笑著，可心里卻越來越不是滋味，既想知道他們之間做過的一切細節，又不想要啟明賣力表現，甚至對身邊的啟明生出了一種恨意，難道這就是讓自己寄托身心的男人嗎，剛剛才和別的女人溫存纏綿？他還會是原來的啟明嗎？

    一種隱隱的傷痛慢慢地從雨涵的心臟向全身輻射……

    （五十四）

    武漢的夏天來得快，七月的天氣已經讓人覺得酷熱難耐，下一場雨氣溫就升高一、二度，“火爐”之稱名不虛傳。

    啟明早已穿起了短袖，在辦公室里總是把電扇開到最低檔，便于通風。偶爾轉到自己分管的科室，看到辦公室里的幾個年輕人熱得難受又不好意思開空調的樣子，便覺得好笑。

    一早上處長劉長庚召集開了個碰頭會，說還有兩個月就是國慶節了，市政府準備國慶期間在武漢展覽中心搞一次建國以來本市城市建設方面的大型展覽，宣傳一下在城市建設方面取得的重大成就，要求各處室從現在開始就要準備圖片和資料，特別是城市基礎設施建設這一塊，更是要找足資料，多弄些建國初期的圖片，讓參觀的市民們有個比較。我讓資料室的同志清理了一下，找到了一些，但離領導的要求還有差距。說到這兒，劉長庚看了啟明一眼，接著說道，呂副市長考慮得很周全，說估計報社應該能找到不少早期的圖片，啟明和記者熟，這個任務就交給你了，呂副市長已經給報社領導打了招呼，這幾天你就專心辦好這個事吧。

    這個工作任務正中啟明的下懷。

    自從那次和秦文約會后，他們倆雖然每天都有短信聯系，卻一直沒有見面。這段日子里，秦文的身影總是在啟明的腦海里飄來飄去的，揮也揮不掉。在給秦文的短信中他也流露過想見她的意思，但她卻一直沒有正面回答，老是把話題扯開。

    啟明也想過，經過那次身體接觸后，他們倆再見面時會是怎么樣的一種情形，是尷尬得不知所措還是很自然地走到一起？有一點啟明倒是可以肯定，按他們兩個人的性格，再見面時，即使是在很私人的場合里，也不會以很親昵的動作開始。

    啟明在夫妻吧里已經看過很多夫妻交友方面的經歷，但感覺自己和雨涵已經走過的歷程卻和那些經歷不一樣，除了刺激和身體上的愉悅以外，似乎還有很大的感情成份在里面，甚至多了一份牽掛，有了一絲想念。他不知道這樣對不對，是否有違夫妻交友的初衷，更不知道未來的生活會發生什么樣的變化？

    秦文的態度也有點讓啟明捉摸不透。秦文對自己有好感，甚至很欣賞自己，這點啟明是不懷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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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為什么她對自己總是保持著一種不即不離的姿態呢？啟明給她發短信，她每次都會回，但卻從來沒有主動發過一次短信。對他們之間的關系，對他們今后的交往，秦文究竟是怎么想的呢？

    啟明準備下午就去報社，想了想，決定在去報社前，還是先給秦文打個電話。

    （五十五）

    晚報有一幢很漂亮的大樓，啟明剛在院子里停好車，就看到秦文正站在大樓的臺階上向他招手，看樣子，她已經等了一會兒了。

    秦文永遠都是那么地漂亮，一件無袖的絲質上衣，再配上一條白色的緊身褲，站在不斷有人進出的大樓門口，特別顯眼。

    “等了會兒吧？”啟明拿著公文包，快步地躍上臺階，笑著走到了秦文的面前，“我自己上去就行了，你還專門下來接什么？”

    “你這位大處長親自來本報社，又是第一次，再加上我們總編吩咐要全力配合你的工作，我哪敢怠慢呀?！鼻匚男χ鴰⒚鬟M了大樓保安室，填了來訪證，然后一起進了電梯。

    電梯里剛巧只有他們兩人，啟明很自然地向秦文身邊靠過去，正想來個見面禮的，卻看到秦文用眼神向他示意了一下。順著秦文的眼光看過去，啟明發現電梯頂部有一個攝像頭正盯著他倆，只好老老實實地站著不動了，眼睛卻不老實地在秦文身上看來看去。

    “看什么呀你，一臉的色相，又不是沒看過，”秦文被啟明看著有點不好意思了，小聲地說道，臉上也現出了紅暈。

    “這么多天都沒見面，想死我了！”看到秦文那副嬌羞的摸樣，啟明更是心跳不已，還是忍不住用身體遮擋住攝像頭，抓住了秦文的一只手。

    “別這樣，會有人進來的！”秦文想抽回自己的手，哪知啟明卻捏得更緊，于是只好作罷。她看著啟明熱情的雙眼，輕聲問道：“真的想我了？”

    啟明正要表白，卻聽到“叮當”一聲響，電梯停住了，秦文剛將手從啟明那兒抽回，電梯門就開了，有兩個人走了進來。

    電梯繼續上行，秦文嗔怪地瞪了啟明一眼，啟明笑了笑，老實地站著不動了。

    秦文先帶著啟明去見了總編，一番客套話后，總編說秦文本來就是跑城建這一塊的，就讓她協助你查找所需要的資料吧，我給資料室已經打了電話，你們直接去就行了。啟明趕緊說謝謝。

    出了總編辦公室，秦文直接帶啟明去了資料室。因為事先打了招呼，資料室的工作人員已經將啟明所需要的全部資料準備好，剩下的就是啟明的事了。秦文幫啟明泡了杯熱茶，然后就和他一起查找所需要的圖片。

    到底是報社，檔案管理非常規范，資料也很齊全，并且都是按時間順序歸檔的。啟明在秦文的幫助下，兩個多小時就找齊了所需要的資料，還真不少哩。因為有報社領導的支持，秦文又幫啟明復制了各種圖片，并編上號，便于他回去整理。

    （五十六）

    啟明看看手表，已經是下午五點多鐘了，便不想再回單位，就對秦文說你幫我忙了一下午，我接你吃晚飯吧。秦文笑著說你的回報倒是來得挺快的，還是算了吧，這本來也是領導交給的工作，再說你和我吃晚飯，待會雨涵回到家里找不到老公，只怕要登尋人啟示了。

    啟明試探著說，要不我把雨涵也叫上？秦文只是笑了笑，沒有做聲。于是啟明便撥通了雨涵的手機，告訴她自己在報社忙了一下午，找了一些資料和圖片，秦文一直在幫忙，所以想請她一起吃個飯，讓雨涵下班后也過來。

    電話里雨涵明顯地楞了一下，說了句我有必要來嗎？不怕我擾了你們的二人世界？啟明聽出了雨涵的口吻不對勁，但又不想讓秦文感覺到什么，于是看了秦文一眼，說秦文剛才還說有些時沒見你了，怪想你的，呵呵，你下班后沒事吧？雨涵可能感覺到秦文在啟明旁邊，就沒說什么了，只說下班時再聯系吧。

    看到啟明放下電話，秦文白了他一眼，哼，請老婆吃飯還要搬出我來，什么意思！啟明只好呵呵地笑，說還不是你的面子大，再說你們也真是好長時間沒見面了吧？秦文說我倒沒什么，只怕是雨涵不想見我吧？啟明趕緊說怎么會呢，你們可都是惺惺相惜的美女，坐在一起只怕就沒我說話的份了。

    啟明隨秦文到了她工作的辦公室，簡單地收拾了一下后，就一起出了門。啟明問秦文想吃什么，秦文說隨便，找家安靜、干凈點的小館子就行了，又問雨涵那邊怎么樣。啟明說我們到了餐館再和她聯系吧。

    雨涵趕到吃飯的那家餐館時，啟明和秦文還沒有點菜，正閑聊著在等她，坐下后，啟明這才叫來服務員點了菜，并要了一瓶紅酒。

    這家餐廳不大，雖然在鬧市區，老板卻刻意追求那種鬧中取靜的效果，裝飾、燈光都搭配得很雅致。在這樣的環境里，喜歡鬧酒的人也會安靜下來。幾個朋友聊聊天，喝點酒，這兒可是個很愜意的地方。

    因為剛才雨涵接電話的口吻，啟明還是有點擔心她，怕三個人之間出現尷尬的場面。哪知道雨涵一坐下就和秦文聊上了，兩個女人似乎有說不完的話題，啟明反倒成了多余的人，像服務生似的，不停地給她們的茶杯里添水。

    直到服務員端菜上來，雨涵和秦文這才停了下來。啟明開了紅酒，給她們倆先倒上，又給自己倒上，然后舉起酒杯，想了想，卻一時不知道說什么好了，雨涵和秦文都端著酒杯看著他。好一會兒，他才開口，說出來的卻是喝吧喝吧，結果三個人都笑了起來。

    “你不是挺能說的嗎？怎么今天就不會說話了？”雨涵抿了一口紅酒，打趣地對啟明說，又看了一眼秦文，“是不是因為我們都在，你就不知道說什么好了？”

    “你們夫妻打情罵俏的，別扯上我?！鼻匚内s緊聲明，“我在你們的生活中可只是個過客啊?！?/br>
    “啟明才不是這樣想的，”雨涵笑著端著酒杯和秦文碰了一下，“我們倆都有幸被他列為此生此世最重要的女人了?！?/br>
    “不是吧？”秦文一臉疑惑地看著啟明，又看了看雨涵，似乎對雨涵剛才說的話很不以為然，“他此生唯一重要的女人只能是你，我們之間發生的只是游戲，這可是進入這個圈子的游戲規則啊，如果你們不弄清這一點，趁早打??！”

    啟明和雨涵都沒有想到秦文會說出這樣的一番話來。特別是啟明，那天約會時的美好還時常在他的腦海里回味無窮，這些時的短信每天不斷，秦文已經走進了他的心中，雖然他也知道和秦文之間不可能會有什么結果，并且明白他們的初衷是夫妻交友，但他怎么也不會把和秦文之間發生的事只是當做一場游戲。他像不認識似的看著秦文，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看著秦文坦然地喝酒吃菜的樣子，想想前段時間自己醋勁大發的小女人心態，雨涵倒覺得有點不好意思了。也是，人家秦文到底是夫妻吧論壇的創建者之一，又在國外待過那么多年，已經把游戲和生活分得很清楚，不像自己，放啟明出去一次就像受了很大委屈似的。想到秦文剛才說到的游戲，雨涵的腦海里又出現了尹清的身影，自己和他之間，又算是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