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做得好
戴清荷能帶著葛佳宛一同出席晚宴,在一定程度上,也算是承認了她的身份。 葛佳宛臉都要笑僵了。 三個女人一臺戲。整個宴會廳全是女人,她這會兒滿眼都是戲,吵得她眼睛發疼。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戴清荷一直帶著她,旁人看她的目光里,再好奇也得藏著,大家虛與委蛇,談笑風生,一切平靜。 她們還說她長得很居家。 居家是好還是壞? 葛佳宛笑著悉數全收,覺得這女協和她所以為的傳統女協似乎有所出入。也許這就是一個成熟的群體該有的現象,從最開始的純粹到中期的勾心斗角,再到最后塵埃落定,階級層次也有了分明的界限。 弱rou強食,在哪里都不會有例外。 借著戴清荷的面子,她葛佳宛的臉上都有添光。 但保護傘總有被人叫走的時候。 宴會高潮,戴清荷被人叫去后臺準備半個小時后的演講發言,葛佳宛落了單,千百式的異樣目光一時間如潮水涌來,她呼吸停滯,手腳冰涼—— “佳宛!” 張耳無處不在的熱情把葛佳宛拉回了現實。 她不想落單。 所以她松了口氣。 “我剛才就想和你打招呼來著,不過我看會長在拉人挨個給你介紹,就沒好意思打擾?!?/br> 葛佳宛笑了笑。 張耳有意拉攏她,“你吃東西了嗎?那兒有自助?!?/br> 葛佳宛便跟著她一起過去,倆人邊吃邊閑聊。 “她們對你可好奇了?!睆埗?。 “誰們?” “還能誰們,”張耳掩嘴,“你別看這里的女人一個個珠光寶氣,把架子端得高高的,真要撕破臉皮,和外面那些潑婦罵街沒什么分別?!?/br> 張耳心直口快,說完才反應過來葛佳宛和戴清荷的關系,她干笑著亡羊補牢,“我是不是不該和你說這些?” 葛佳宛抿唇,沒說該與不該,她問:“那張姐為什么要來這里呢?” “因為沒事做呀?!睆埗σ鉁\淡,“像插花班,參加女協,不都是為了給自己找點事做,聽著好聽就行,省得讓人說我不務正業。而且吧,跟一幫寂寞的女人斗來斗去,其實也挺有意思的?!?/br> 葛佳宛不覺思維發散到五年后的自己身上。 將來的她是不是也要過這樣的生活? “我去趟洗手間?!?/br> 張耳欲陪她一起,卻被人叫住腳步,只能作罷。 洗手間離大廳不近,要走過一段回廊,到了盡頭才是。 葛佳宛穿著一身貼身長裙,鞋跟高而細,站了幾個鐘頭,腳踝早疼得沒了知覺。她一鈍一鈍地走,路過休息區,看到兩個女人聚首交談,還未收回視線,就被叫住。 “誒,佳宛?!?/br> 葛佳宛回頭。 韓齡旁邊的友人與她同齡,比葛佳宛要小兩歲,她故意壓低了聲音沖韓齡驚呼:“就是她呀?”用的是葛佳宛能聽到的音量。 韓齡揚起下巴,直勾勾地盯著葛佳宛。 “是呀?!?/br> 她絲毫不避諱自己方才在背后嚼人舌根的行徑。 葛佳宛又想吐了。 * 晚宴結束,顧湛來接葛佳宛。 戴清荷一通電話就把他叫下了車。 葛佳宛在車里等他,額頭抵著車窗,微微出神。 戴清荷對她很不滿意。 確切來說,戴清荷對她的印象,這會兒應該是糟糕透了。 不善言辭,不擅交際……這都沒什么,以后慢慢培養便是。關鍵是她今天晚上把二十多年來的教養通通都丟了出去 3щ點Pо18.¢㊣Μ┆,毫無保留。 不過一場鬧劇下來,讓葛佳宛印象最深的不是戴清荷臉上的怒不可遏,不是韓齡全身心的難以置信,也不是其他人看熱鬧時的八卦面孔。 是張耳。 張耳眼里的光,像是驗證了她說的那句話。 她說大家表面光鮮亮麗,若要撕破臉皮,和外面的潑婦罵街并無分別。 潑婦罵街。 葛佳宛突然對著車窗里的自己笑了一下。 現在的她,身心舒暢。 顧湛見完戴清荷就回到了車上。 車廂里的涼氣和車廂外的燥熱混雜在一起,葛佳宛不敢回頭,怕看到顧湛不贊同的表情。 她讓他難做了。 可她當時心里的確不爽快。 別人話她隱私,戳她痛處,她憑什么要忍著呢? 她可以對任何人的眼神進行敏感分析,然后自我舔舐傷口。卻獨獨接受不了別人沖她蹬鼻子上臉,直截了當地往她傷口上撒鹽。 腦補中的劇情是一回事,現實中的版本是另一回事。 她覺得自己沒錯。 顧湛讓司機下了車。 他看到葛佳宛緊握的拳頭,伸手牽了過來。 “回頭?!彼f。 葛佳宛沒有反抗,乖乖轉身,只是頭還低著,一聲不吭。 顧湛看她半晌,輕笑兩聲:“戴姨說你潑了韓齡一身的紅酒?!?/br> 葛佳宛沒抬頭,無波無瀾地嗯了一聲,心里卻抖如糠篩。 她覺得這已經不是打一次屁股就能解決的問題了。 但有時候生活就是會給人帶來驚喜。 “做得好,宛宛?!?/br> 說完這句,顧湛甚至還摸了摸她的頭。 就算是葛梵,都沒有這樣不問緣由地就站在她這邊過。 葛佳宛被這溫柔攻勢擊垮,拳頭一松,眼淚就掉了下來。 她抓起顧湛的袖子就往臉上擦,擦他一袖子化妝品,哇哇哭著:“你嚇死我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