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ater4俘獲
阮軟總是在做著同一個夢。 夢里的她散落著一頭長發,穿著白裙,打著赤腳,臉上全是迷惘的表情。 她開心時,眼睛里會出現藍se;難過時,眼睛里是紫se;憂愁時是灰se。 有時候她隱隱約約覺得自己和普通人不太一樣,她似乎不太會表達自己真實的情緒。 就像她明明是在等著褚云舒回來,卻在“金眼鏡”管家詢問的時候,謊說自己又做噩夢了睡不著。 星河傾落,星倒月移,她從未覺得有一夜會過得如此之長。 而她,也在“金眼鏡”管家接完電話后,臉上驚愕的表情中,驀然沉靜了下來。 “是誰?” “……老爺?!?/br> “他說什么?” “………” “嗯?” “他說……已經給您訂了川市的機票,包括學校住處都安排妥當了,他問您……” “什么?”她沒有哪一刻像現在一樣冷靜。 “什么時候出發?”“金眼鏡”管家說完這句話,已經不忍心再說下去。 阮軟回頭看了他一眼,“……今天?!?/br> 然后,她又轉過頭,好像什么沒發生一樣,閉上了眼睛。 “……這件事要告訴褚少爺嗎?”他問。 “不用?!比钴浕卮鸬?。 天際第一道曙光打在她的臉上,她覺得晃人,想抬起手替自己擋住,驚覺手頭好像捏著一把鐵錘,眼睫墜著一塊頑石。 破碎的星光從眼瞼迸裂而出,化成河流,彎彎曲曲地在她的臉龐上橫行。 所有的人和聲音都消失了,一切都停頓了。她又看見了那些紫se。 那天是立春,門口花苑里的杜鵑忽然ch0u了一朵花ba0,很是稀奇。 川市有很多那樣的小巷子,里面住著各種各樣的人,盤根錯節的電線吊在頭頂上,天還未亮,樓下的早餐攤已經吆喝開來。 熱鬧,鮮活。 阮軟是這樣形容她現在住的地方。 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每天早上房東的小nv兒總會故意跑到她門前,將她的門敲得砰砰作響。 “軟軟,軟軟,快起床,要吃飯了…” 阮軟翻了個身,企圖忽視掉這存在力極強的聲音。 門外的人喊累了,她的手機卻響了。 眼見躲不掉,阮軟認命地從床上爬起來,頂著張睡眼惺忪的臉去開門。 b她高半個頭的少nv抱著一盅粥走了進來,拉椅子,找書包,拿勺子,一套動作行云流水。 “都快八點了,要遲到了要遲到了……” 顧憬嘴里念叨著,手上動作不停,將阮軟睡亂的床鋪一抖一疊,幾個回落,出來一個漂漂亮亮的豆腐塊。 她快得像閃電,阮軟卻慢得像羊駝。 在阮軟的意識里,學校是學知識的地方,遲到與否都跟學知識無關。 當然,這個想法,她不會和顧憬交流的。 因此,顧憬才會在將她的書包挎在手腕里,見到阮軟還在梳頭發時,一把往她嘴里塞了一個三明治。 “別喝粥了,晚上回來喝?!?/br> 被強制拉出門的阮軟戀戀不舍地看了眼盅盒。 搭著顧憬的車出門的時候,阮軟望見那支杜鵑花ba0,張開手,悄悄m0了一下。 “喜歡花?”顧憬從后視鏡看見了她剛才的動作。 小nv孩都喜歡花。 “喜歡的話,我給你買一盆?!?/br> “那種難養的東西,我怎么會喜歡?” 顧憬笑了,相處三個月,她早就m0清了阮軟的脾氣。 車過巷口,轉入大道,車速也隨之提高了。 “抱住我的腰?!鳖欍秸f。 阮軟將最后一口三明治咽下肚子,搖搖頭,“不用?!?/br> 顧憬不著急,扭著車身在車流中拐了幾個彎后,阮軟乖乖地摟住了她的腰。 她總有辦法將這個別扭的小姑娘給治住的。 盡管顧憬風馳電掣地趕到學校,還是遲到了。 門衛大叔不近人情,嘴巴往下一搭,兩顆鎖扣似的,甭想從他嘴里掏出哪怕一個字。 雪上加霜的是,全年級最嚴的教導主任大有往這邊走來的趨勢。 隔老遠都能瞥見他那兩道阿凡提一樣的小胡子,一翹一翹的,仿佛在說: 咦,讓我們看看,是哪個小倒霉蛋兒被我們給逮住了。 顧憬急得不得了,正想通知身后的阮軟準備逃跑時,回頭一看,人不見了。 福至心靈,她彎著腰,趕緊躲過教導主任的視線,繞到學校后門的山楂樹邊。 山楂樹長在鐵柵欄里,枝g卻支了一部分到外面,柵欄封不完整,留下一個人寬的縫。 阮軟站在柵欄對面,從包里掏出一根火腿腸喂拴在柵欄邊上的哈士奇。 它腳底下堆了一片紅殼子,哼哧哼哧吃得很香。 “傻狗?!?/br> 顧憬罵道,迅速鉆進了學校里。 放學后,阮軟要趕去城西的一家高級咖啡館彈鋼琴。 門童見她一個人走來的時候,刻意往她身后看了看,問道:“往常送你過來的那個nv孩子今天怎么沒來?” “騎大摩…機車去了?!?/br> 她本來想說大摩托,在她眼里,那本來就是個大摩托,但顧憬三番五次糾正她,還給她科普機車是機車,大摩托是大摩托。 “誒?”門童聽不懂。 阮軟補充道:“她今天和人約了b賽?!?/br> “哦?!?/br> 對方看上去好像頗為失落的樣子。 阮軟出于禮貌,對他擠出笑臉,盡管在對方看來,是個似笑非笑,皮笑r0u不笑的表情。 彈鋼琴的時候,她總感覺有一gu強烈的視線在盯著她。 那種感覺太熟悉了,像冰涼的蛇游走在她的肌膚,阮軟手抖了一下,好在聲音不大,沒人察覺出來。 工作完,經理將今天的工資給她結算后,說有些話想對她講。 他猶猶豫豫,吞吞吐吐。 阮軟猜到可能是不好的事情,便讓他不用擔心,有什么事盡管說就好。 于是,經理一鼓氣,直接言明,他們已經找到了全職的鋼琴師,不用再麻煩她每天跑來跑去做兼職。 “………” “………” 氣氛一時很尷尬。 阮軟看得開,表示自己理解,后又再三感謝經理這兩個月來的照顧。 推開咖啡館門,天se已經濃稠地像浸在墨水中一樣。 又是這么晚了啊。 她m0出手機,想了想,放下了。 所幸路上還有些人,她才不至于多害怕。只是在咖啡館里感受到的那個視線在她搭乘公交車時,又出現了。 這趟公交車,下晚班的人尤其多,她扶著車柱,警惕地往四周瞥,希望找到讓她不舒服的來源。 可是,看到的不是疲憊無神的面孔,就是低下頭玩手機的頭漩渦。 有個男人甚至在她看過去的時候,給她遞了個油膩的媚眼。 阮軟覺得惡心,撤回視線不再尋找。 怎么會……怎么會出現那么熟悉的視線? 就好像……好像…… “嗡--” 手機的震動聲拉回了阮軟的思緒,她放到耳邊接聽。 電話那頭有風聲,摩托車轟鳴的聲音,還有男孩子爽朗的笑聲,顧憬咋咋呼呼的喊聲像是要刺破她的耳膜。 她不得不把手機拿遠了。 “軟軟,我來接你吧--” “不用了,我已經坐上公交車了?!?/br> “什么?你說什么我聽不見--” “……”車上這么多人,她不好對著手機大吼,g脆掛了電話,往那邊發信息: “我已經在公交車上了?!彼P了手機,往車窗外看了一眼,再發了一句:“你早點回家?!?/br> 沒一會兒,公交到站。 這一站下的人很多,但跟她走一條巷子的人幾乎沒幾個。 巷子很長,走到一半,只剩下她自己一個人。 巷子的燈壞了有幾天,一直沒人來修,往天有顧憬陪著,她一點不害怕。 然而今天,她心里稍微有點發毛,隱隱不安。 不安在她發現身后跟著一個男人之后到達了頂點。 借著月光,她看見那男人戴著頂鴨舌帽,身材頎長,并不瘦弱。 為了驗證他是否是尾隨自己,阮軟故意走走停停,可怕的是,那個人也跟著走走停停。 她腦海里忽然閃現出咖啡館、公交車上那gu駭人的視線,和身后的男人聯想起來,細思極恐。 十七年的人生經歷沒教授她遇到這種情況該怎么辦,她現在心跳如擂,能想出來唯一的解決方法就是逃跑。 細胳膊細腿哪能跑得過男人,更何況,對方在發現她有逃跑意圖,邁開腿的瞬間就掐滅了她的念頭。 他將她按在墻上,阮軟嚇得一直尖叫,雙腿用力去蹬他,踢他。 “放開!你放開我!” “有沒有人?救……” 男人用嘴巴堵上了她無用的求救,血腥味在兩人的口腔中彌漫開來。 許久,直到阮軟喘著粗氣,快要哭了,男人才放過她。 她絕望地被禁錮在那人的氣息中。 月光下,男人的鴨舌帽在她的掙扎中早已落地,露出一顆寸頭,一張看上去六分邪氣四分清正的臉,他眼里聚著光。 “抓到你了?!?/br> “軟軟?!薄睛?1⒏.ǜ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