舊清冽冰涼的聲音穿過他的耳膜，在腦海里反復回蕩。

    幽靜的西餐廳，兩個人相對而坐。

    她的面前是一份海鮮意面，她勉強吃了幾口就放了餐具，目光沉靜，對面許姜弋微低著頭，切牛排的手指節骨分明，很白。

    “許姜弋，你這些年過得好嗎？”話說出口，她自己都笑了，是不是每個久別重逢的男女都是這樣的開頭。

    他掀起眼皮，眼波深邃，神情嘲諷，“你說呢？”

    事業有成，妻子溫柔乖巧，自然比她想象中過得好，這應該是值得歡喜的事，所以她勾出一個微笑的弧度，低低地嘆，“那就好?！?/br>
    不料他聽到這句話突然放下刀叉，抿一口飲料，嘴角還是嘲諷的笑，眼神兇狠的盯住她，“難道你希望我過得不好？”

    怕他誤會了自己的意思，林瀧趕緊搖頭，“當然不是，你過得開心我自然也是開心的?！?/br>
    “切?！?/br>
    這個話題結束，未免自己再多說什么話惹他生氣，林瀧之后都沒再主動說話，許姜弋也沒開口，氣氛陷入謎一樣的尷尬。

    也是，前任同桌而食，有幾對不尷尬的，她剛剛是一時腦子發熱才同意跟他出來吃飯，但是，還是忍不住想知道。

    “許姜弋，那你希望，我過得好還是不好呢？”

    對面的人放下了刀叉，目光灼灼地盯著她的臉，好似下一秒就能在她臉上燙出個洞來，“我并不關心你過得好不好，但是如果你過得不好，我就會很開心?！?/br>
    “這樣啊……”看來還記恨她呢，她心中有絲絲的歡喜，這比忘記她的結局要好很多了。

    她微垂著頭，略厚的劉海遮擋住她的眼，看不清表情，只聽她輕輕柔柔地說：“那就如你所愿吧……”

    溫言軟語，如同在情人耳邊呢喃，許姜弋不由得冷笑出聲，因為要開車，就沒點酒，他抿了一口新鮮的果汁，“林小姐難道和我分享這些年的趣事讓我開心一下？”

    她搖著頭，算了，他只要記著，她滿足他的愿望，讓他開心了就好。

    她抬起頭，笑起來時眼睛下有兩條臥蠶，歲月又或者是其他人，讓她的氣質變得越發嫵媚，“不過，今天能見到你，還有昨晚上，都很開心?！?/br>
    她一直強調“開心”，如同這是生命里極度重要的事情。

    昨晚喝成那個鬼樣還開心？開心的是因為喝醉了有人來接她吧，許姜弋不想深聊這個話題，目光落在對面她的餐盤，幾乎沒怎么動過，他剛想說跟我吃個飯就讓你這么難受，到了嘴邊卻變成：“不喜歡吃西餐？”

    他本想帶她去吃火鍋，是她要吃西餐的。

    林瀧又搖頭，她沒什么食欲，“不餓?！?/br>
    “那就買單了?！?/br>
    她點頭。

    到簽單的時候，她安靜站在一旁，以前她搶著付錢總惹他生氣，她告訴自己，不能讓姜弋生氣。

    許姜弋更覺煩躁，以前這樣的情況，她都搶著結賬的，倒不是說他不愿意付，而且覺得，什么地方不一樣了。

    到分開的時候，才六點多，他問她，要不要走一走。

    林瀧搖頭，她要去酒店取車，昨晚喝了酒，坐黃一寧的車回去的。

    “那我送你回去？”

    上下班高峰期，現在的位置到酒店會經過銅川最堵的一段路，十分鐘的車程能堵上四十分鐘，她再次搖頭，“算了吧，太麻煩了?！?/br>
    許姜弋也有點火了，“那你隨意，我走了?！?/br>
    末了走了兩步又退回來，拿出手機，“你的手機號?！?/br>
    她猶豫了一下，在工作號和私人號之間，報了后者的數字，“是有什么事嗎？”

    許姜弋播了個電話過去，聽到她包里鈴聲的響動后掛斷，“到家了告訴我?！?/br>
    她點頭，然后往附近方便打車的地點走，和他不同的方向。

    走著走著，又想到許姜弋，她想，他這些年變化真大，不似曾經那樣目中無人，竟然還會關愛路人甲的前女友了，如果早些年要這般，說不定兩個人也不會走到現在的境地。

    許姜弋開車，尾隨在一輛原諒綠車牌號的出租車后面。

    車流緩慢，他從副駕駛的外套里掏出打火機和煙盒，搖下車窗，點煙的手伸出車外面。深秋的晚涼風吹過他的臉，抽完一根煙，車子往前挪了不到十米，劉續的電話打過來，他按下接聽開了擴音丟在一邊。

    對方開門見山的問：“聽說你回銅川了？”

    他雙手閑閑搭在方向盤上，目光不離前面的出租車，“嗯?！?/br>
    “回來也好，這么多兄弟就你一個人在外面浪，都回來吧，等我過兩天忙完了組個局熱鬧一下歡迎許總?！薄半S你?！?/br>
    那邊又和他扯到其他話題，許姜弋有一搭沒一搭地應一兩句，對方突然試探的語氣：“你應該不會還惦記著她吧……”

    他斬釘截鐵地回答：“不會?！?/br>
    “……”

    這時前方紅燈變綠燈，他啟動車子跟著出租車又往前挪了一點。

    這邊還在英國出差的劉續心里有點不是滋味，他都還沒說是誰他就急忙否認，不過作為許姜弋談得最久的一段感情，偶爾提到他初戀情人時都習慣用“她”代替，想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