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魚
書迷正在閱讀:花都少帥、丹藥大亨、風月大陸、艷月狂天、我是大魔鬼、龍戰士傳說、僵尸少爺、情迷女人香(草根成長記)、征戰天下、華夏神龍(午夜風流)
然而,許多時候人們對事情的把控永遠逃不過命運的安排,這似乎已經成了一個打不破的魔咒。 嚴欽平給江書彥的要求很簡單,他要巴貢的命。 巴貢和陸氏的過節是長年累月積攢下來的,早在嚴欽平還是發改委主任的時候。 那時候還單純只是搶工程,大家各憑本事。后來陸錚走運搭上政府的路子,便隔三差五地給巴貢使絆子,明里暗里地挖墻腳、偷項目。 做工程的,哪有幾個正經人出身,都是些二流子。又趕上年輕氣盛,暴脾氣經不得激。幾個回合折騰下來就成了互相看不上眼的死對頭,彼此都恨不得生啖其rou。 早些年陸氏底下那群農民工鬧事也是巴貢攛掇出來的,后來還是嚴欽平推唐政去擺平的。那個時候他就提醒過陸錚,巴貢這個人留不得,遲早要壞事。 陸錚沒放在心上,總認為一個外地來的小包工頭而已,不配陸氏出手去弄他。 后來眼瞧著小包工頭越做越大,養了一批工程隊,林林總總加起來也有30來個人。 不變的是,和陸氏的摩擦永遠不斷。 對于嚴欽平的要求,江書彥當然不會全聽。他清楚地知道巴貢是冉靜用來對付嚴欽平的一把利刃, 可以流血,但絕不能沒命。 但總要有人為這件事買單,在江書彥看來,那天出言不遜的矮胖子是一個極其合適的人選。 一切的一切,都有條不紊地在暗地里悄悄進行著。至于目標的最終指向是好是壞?無人知曉。 冉靜接到巴貢電話的時候人正在超市,女兒今天放學晚,她先來買好菜再去接人。 生鮮區里豬rou牛rou羊rou,后頭還跟著雞鴨魚,腥氣極重,那味道沖得人頭疼。冉靜捂著鼻子走到檔口沒人的那邊,接起電話。 電話那頭迎接她的是粗重的喘息聲,上不接下,像是下一秒就要斷氣了一樣。 冉靜沒有貿然出聲,她在等,等電話那頭的人開口說話。 那頭的人也在等,就不知是等自己呼吸平靜,還是等對面的人先出聲。 無聲地博弈貫穿著沙啞的話筒,鏈接起遙遠的距離。 不遠處有一個魚缸,冉靜抬頭就能看到。最邊上的隔層里,孤零零地躺著一尾魚。 它看起來不太好,身體有氣無力地傾斜著,魚鰓活動的頻率也變得十分緩慢,近乎沒有。 生命已經進入到了尾聲,眼里的光彩一點點褪去,直至最后,一動不動。 它死了,翻涌朝上的白肚皮泛著森冷的光,刺得冉靜移開了眼。 與此同時,電話那頭終于有了聲音。飛快地說完一段話后,話筒里再響起的是電話掛斷的聲音。 嘟、嘟、嘟。 冉靜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去接的女兒,又是如何開車平安到家的。一路上沒有出半點交通事故,甚至連紅燈也沒有闖,實屬難得。 跟在手里拎著魚的mama的身后,唐婉快步走著。mama邁出的步子比平時要快上許多,她幾乎要小跑才能跟上?!癿ama你不高興嗎?” 聽到女兒的問話,冉靜頓了頓腳下的步伐。她低頭看了一眼,自己今天穿出門的是一雙紅色的低跟露腳面單鞋。尖頭的紅色皮革不知在哪兒沾上了污漬,看上去像泥,濺在鞋面上,斑駁一片。 她不高興嗎?是不高興的吧,光是腳下這雙鞋就足以讓她的心情糟糕一整天。 可冉靜清楚的知道,此刻的她情緒如何,跟腳下這雙鞋沒有半點關系。 電梯門開了,冉靜讓女兒先進去,她在后面按鍵,狹小的空間里只有她們母女二人。對于女兒剛才的發問冉靜在此刻給出了回應?!皼]有,mama沒有不高興?!?/br> “可你看起來很難過?!鄙踔炼疾桓铱粗业难劬φf話。 冉靜不知道該怎么接這句話,她的孩子長大了,已經不是那個用一兩句謊言就能遮擋過去的小朋友了。 唐婉想,mama肯定遇到讓她傷心的事了,可到底是什么事呢?唉,大人的世界真復雜。 勾起mama蜷縮在身側的手,將自己的小手塞滿了那只大手的掌心?!癿ama你要哭一哭嗎?難過的時候哭出來就好了,我都是這樣的?!?/br> “不用,”我已經哭夠了。 在那些不為人知的夜晚,遙遠的過往中,她的眼淚早已流盡了。 吸了吸酸澀的鼻子,冉靜微屈膝蓋,視線和女兒平行?!皩氊?,mama沒事,過一會兒就好了?!彼D出一個看起來不那么難看的笑容,冰涼的吻落在女兒溫熱的臉頰上?!癿ama愛你?!?/br> 家里阿姨臨時有事請了兩天假,晚飯自然而然落在了冉靜身上。許久沒做菜手生了不少,尤其一上來就是紅燒魚這種大菜。 是的,那條翻了白肚皮的魚,在出超市后冉靜又折回來將它買走。 已經死了的魚是很便宜的,開膛破肚刮魚鱗,一頓忙活下來不到十塊錢。 她說不清自己為什么要將這條魚買回來,一條草魚而已,即不如鱸魚鮮美,也比不上桂花魚rou嫩,還是死的。 是啊,這樣的魚買來干什么呢?可冉靜就是帶回來了。 它不是最好的,更算不上是合適的,明知還有更好的,可她偏偏就是選了這個。 身處人生的十字路口中,冉靜知道哪條路是‘正確’的,是輕便的。那條路能讓她毫不費勁的走到無數人都向往的終點,落在一個能夠俯視絕大多數人的高度上,而她要做的僅僅是向一個人彎腰而已。 這樣簡單的選項,她走不下去,太難了,真的太難了。 魚皮在熱鍋里傳出誘人的香味,慘白的魚目對著冉靜的眼,鍋鏟翻過另外一面。過熱的油溫接觸到冰冷的魚身,鍋底發出滋滋的響,她仿佛看到了自己最終走向的結局。 夜里,飯桌上罕見的出現了一家人齊聚一堂的時刻。四菜一湯,有魚有rou,氣氛是久違的團圓。 當然,這不代表飯桌上每一個人期待,至少有人是例外。 可惜沒有人發覺,異樣的情緒被噴涌過來的喜悅消息所掩蓋。 晚飯吃到一半,唐政在桌上宣布,她們要搬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