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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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遇見嚴欽平的日子來的比江書彥預想要早一些、事實上,在收到嚴欽平打給他讓他回來的那通電話以后,他們倆在本市還有沒見過面。 早在江書彥很小的時候他就知道嚴欽平這號人物,盡管那時的嚴欽平還算不上是個“人物”。但幸運的是,他有一個好妻子。 對小孩子來講,福利院的日子無疑是難過的。在江書彥模糊的記憶中,那里的人總是孜孜不倦地教導年幼的孩子。聽管教,多做事,要知足常樂,要感恩生活,感謝上帝賜予我們苦難與折磨。帶著口音的訓誡聲充斥著江書彥的童年,他一點都不喜歡。 感恩個狗屁! 面對這cao蛋的生活他實在不知道有什么好感恩的,數不盡的苦難摧殘著福利院里每一個人,那見鬼的上帝更是從來沒有在他的生命中光顧過。 這樣抱怨的話隨著他一天天長大,江書彥說得少了,只有時偶爾忍不住還是會在心里念上幾句。 也不知是不是上帝某天打盹的時候,無意間聽到了江書彥這個平民長久的埋怨,從而給他黯淡的人生里送來一束光,那束光的名字叫林亦清。 但光之所以是光,有很重要的一個原因是因為,它轉瞬即逝。 林亦清死后的一個月,江書彥才知道這個消息,那一年他10歲,剛上小學四年級。新發下來的語文課本還殘留著濃重的油墨味,江書彥的手不知該翻到哪一頁去。 死了?是他理解的那個“死”嗎?眼睛長久地閉上,嘴巴再也不會說話了,一切表情離她遠去,生的氣息一點點從她身上消失。 大約就是這個“死”了。 資助人不在了,江書彥當然是惶恐的。他和弟弟的生活適才得到一點兒改善,天井里垂下來的藤蔓剛被抓上,人還未爬出井外,藤條就斷了。但除了惶恐,江書彥的心底還有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影響著他,那時他尚年幼,還參不透其中滋味。 江書彥第一次遇到嚴欽平是在警察局,場面并不好看。嚴欽平是來撈人的,但撈的不是江書彥。 起因是一群不滿十八歲的小毛孩聚眾賽車被群眾舉報,民警來時還在現場搜到賭博下注的道具。 好家伙,非法賽車外加賭博,民警二話沒說,掏出手銬就把人往警察局帶。 江書彥他們賭車,這玩法上和一般人還不太一樣。尋常的玩法直接是一場下來多少錢,贏了的全拿,江書彥他們不這樣。 要賭就賭大的,一局定乾坤,輸了的凈身出戶,房子車子股票黃金,甭管多少錢,上不封頂。 什么?沒錢怎么辦?不是還有一條爛命嗎,慫就別來啊。 賭局里什么人能笑到最后?不怕死的。巧了,江書彥就是,反正是一無所有。再說了,死有什么好怕的,大不了兩眼一抹黑,去了地底下,保不齊還有機會遇見自己恩人。 他已經好多年沒見過她了,都快忘了那張臉長什么樣了。 抱著爛命一條早晚都要死的心態,江書彥在賭黑車這個圈子里也算有了一席之地。 他是真的不怕死,兩車對開相撞,他眼都不眨,上來就油門直接踩到底,紅色指針擺到最頂,搖搖欲墜。對面那輛車轉彎方向盤打死,擦過他這輛車的側前蓋,剎在沒有憑欄的半山腰上,車輪懸出去半邊。 膽大遇上不怕死,最終還是爛命贏。江書彥后來做生意的第一桶金就是這么來的。 但夜路走久了總有撞鬼的時候,這不就來了。 外頭的民警嚷嚷,叫他們要打電話的抓緊打,5000一個人,錢到位了今晚就能走。賴在這派出所還得管吃管住,可不是巴不得你早點走嗎。 江書彥心想,他這孤家寡人的,有誰會來。今晚在這住下了是肯定的,不知道拘留所的凌晨四點是什么樣的。想到這,江書彥還有點小期待。 嚴欽平是幫領導來撈兒子的,他現在歸市民政部管。領導是個快退休的老頭,家里頭就一個寶寶崽,捧在手里都怕風給化了。 官二代里多紈绔,一個個仗著爹好可勁作,嚴欽平面上一臉和顏悅色心里在罵娘。 要不說事都撞一塊兒來,領導家的小公子賽車輸了正生氣呢,天上掉下個出氣筒能不用?傻子才不用。 劈頭蓋臉罵了嚴欽平一頓,嫌他來得慢。罵罵咧咧走出去又回頭看了一眼,瞪著今天贏他的狗崽子。 江書彥沒理會那人,這眼神幾乎從小看到大,早已經習慣了,倒是嚴欽平跟著回頭看了他一眼。 其實早在嚴欽平進來的那一瞬間,江書彥就認出了他。那個高高瘦瘦的白凈男人,是他恩人生前的丈夫。 那天夜里,江書彥最終還是沒能看到心心念念的凌晨四點拘留所,他被人撈出來了。 送走領導家的公子哥,嚴欽平又折了回去,把江書彥撈了出來。他說了一句話,江書彥記得很清楚,因為那是他們之間說過的第一句話?!靖易?,我能讓你活得像個人?!?/br> 江書彥當時聽到這話不客氣地笑出聲,這大話說得也不怕閃著舌頭。 十分鐘之前,也不知道是誰在這被人罵的狗血淋頭。自己都尚且仰人鼻息活得跟條狗似的,就等不及要來扮演上帝治病救人了。江書彥清楚的知道,嚴欽平也和他一樣,知道了他的身份。 因為一個死去的人,兩個未曾蒙面過的活人開始有了交集。 不理會江書彥的嗤笑,嚴欽平沒有說話,他在等,仿佛等的只是一個對他而言無關緊要的答案。 最后江書彥還是跟著嚴欽平走了,嚴欽平眼底那束對權勢志在必得的光勾走了他并不成熟的心智。他想活得像個人。 這個樸素的愿望實現的輕而易舉。 已經死去的妻子被嚴欽平用來榨干了最后的剩余價值,江書彥活成了他手里的一柄暗刀,話不多,肯干活,踏實可信。 對外江書彥是嚴欽平的遠房親戚,對內他是一只看不見的手,影響著嚴欽平的政治路,助他步步高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