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節 未婚夫來了
繡夏一夜哭了醒,醒了哭,沒睡安穩。臨近凌晨又做了個夢,夢見大姐小妹和自己一起去放風箏。大姐和小妹在前面扯著風箏線,跑的遠。繡夏落在后面,她的風箏不知怎么的飛不起來,眼看著大姐和小妹跑遠了,她心中發急,索性丟了風箏去追她們。 繡夏一邊追一邊喊,讓大姐和小妹慢點等等她,可她們兩個卻只自顧著說話玩笑,一轉眼便跑遠了。繡夏急了,拼命去追??陕飞喜恢趺瓷隽嗽S多石塊,她被絆的一個跟頭接著一個跟頭,最后繡夏幾乎是跪伏在地上往前爬,她無助的哭喊著大姐和小妹的名字,卻聽不到任何回應。 “不要丟下我,不要丟下我,夏夏很乖的,夏夏一直很乖的?!崩C夏哭著跪坐在地上,四處是無邊的曠野,空空蕩蕩,只有風的聲音灌滿這塊寂寥的天地。 “抓到你了?!蓖蝗?,繡夏被人拎住后領提了起來。繡夏驚慌的撲通,慌亂中她看見提起他的人右手上有一道猙獰的傷疤,還握著條牛皮編的木把粗鞭:“莫……莫叔……” “不要”繡夏尖叫著從夢中醒來:“不要不要打我,我很乖,我吃的很少的……”她慌亂的用手捂住頭臉,抖成一團。 她保持著這個姿勢,直到外面傳來一聲雞啼,繡夏才慢慢反應過來,自己現在不在那高聳的塔樓中,而是在林府,她也不是當初那個吃不飽穿不暖的黃毛小丫頭了,她現在是林府的大丫鬟,她不僅不會吃白飯,而且還會掙很多錢。 繡夏起床穿戴整齊。照例給自己煎了一包安神的湯藥。扶朱曾經說繡夏身上有一股藥味,扶朱并沒有說那種味道是好聞的,還是難聞的。但從那以后繡夏早上起來都會沐浴一遍。 繡夏蹲坐在煎藥的小火爐旁邊,火光跳動著,她的表情堅毅而沉靜。朦朧的水汽中,女子端莊的靜坐著,竟然出奇地讓人有一種心安的感覺。有時候,百鳥倚仗大樹,卻不知大樹自己本身早已千瘡百孔。為什么這樣的大樹卻能讓百鳥依賴不已,它偽裝出來的堅毅迷惑了別人,但是日復一日。難免會有破綻。 繡夏剛喝完湯藥,咬了一只柳木枝,正在刷牙,扶朱歡歡喜喜的跑了進來??匆娎C夏她也不說話,只是擠眉弄眼的對她笑著。 繡夏不明所以,疑惑地看著她:“怎么了?”扶朱捂著嘴吃吃地笑了:“好jiejie,你家那個悶葫蘆來了,在小偏門等你呢。瞧他那探頭呆等的樣子,可真是像極了塊望妻石?!?/br> “莫要胡說?!崩C夏又氣又惱地捶了她一下。轉身進屋梳好了頭發便往小偏門去。趙四郎是一個走街賣貨的商販,專賣女人家用的胭脂水粉頭花之類的。他半個月前去了江南,江南貨色鮮艷緊俏。趙四郎是去江南進貨去了。 他離行前也沒來和繡夏道別,還是繡夏聽她娘說趙四郎出遠門了。 繡夏推開小偏門,就看見趙四郎蹲在青石墻角邊,旁邊放著他賣貨的挑子。趙四郎看見繡夏眼睛一亮,忙站起身來。 繡夏迎了過去:“你怎么來了?聽說你去了江南,這一路辛苦了?!薄安恍量嗖恍量?,我一個大男人不怕苦?!壁w四郎是個混在女人堆里賣頭花水粉的,但在繡夏這卻是出奇的笨嘴拙舌。 趙四郎也知道他支支吾吾的說不明白,干脆開門見山。他從懷里掏出朵絨花發簪來:“就拿了這一只,整個城中獨一份。你戴,好看?!彼豢跉庹f完,然后就低著頭漲紅著臉,一個字也不說了。就是這幾個字,也不難想象是他一路上想了多久,在心里說了多少遍才憋出來的。 繡夏接過絨花,那是用絹布折出的梔子花模樣,十分逼真不說,上面還細心地浸了梔子花香。在陽光下那絹花微微顫動,倒真的像是一朵剛剛抖落露水摘回來的梔子花。 繡夏平日就很喜歡梔子花,看見這發簪自然欣喜,可是她又有一點猶豫。:“這發簪我戴上會不會太打眼了?我只是一個當丫鬟的?!彼种械慕伝ㄓ悬c猶豫。但還是忍不住插到了頭上。 “不……不打眼的,好看?!迸用嫒萱?。此時烏黑的鬢發間插了這朵潔白的梔子花簪,更襯得她人比花嬌。趙四郎看了一眼,便連忙別開眼去,支支吾吾地說。 繡夏本來還想只是帶一下便收起來,但是見他這樣說,心中不由有點心動:“真的不打眼嗎?” “好……好看的。繡夏戴,好看。不……不打眼?!壁w四郎支支吾吾的,一句話幾乎揉碎了吐出來。繡夏摸了摸頭上的絹花。抿著嘴笑了:“那我今日便戴著了?!?/br> 繡夏將剛才攏的幾塊點心從袖中掏出來:“我要回府里去了,你早上要好好吃飯。莫要心急做生意,便不吃飯?!壁w四郎接過那包繡帕包住的點心,點了點頭,沒說話,耳朵根卻紅了一片。 直到繡夏的身影完全從小偏門消失了。趙四郎才挑起擔子,走到外面的大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