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號的那天早上。

    蘇睜開眼睛，發現自己又趴在沈辰的肩窩，這個姿勢會壓得他胳膊很酸吧。她起身，輕輕給他揉了揉。

    他也醒了。攬住她：“怎么這么早？鬧鐘還沒響呢?！?/br>
    “生日快樂呀，沈先生?！彼σ饕鞯卣f。

    他也笑：“并不想過這個生日。感覺，過一個生日就老一歲似的?！?/br>
    蘇用手指撥弄一下他兩腿之間的昂揚：“這里不老就行?！?/br>
    他翻身把她壓在身下，親一下她的眼角：“欠打?！?/br>
    鬧鐘不合時宜地響起來。他皺皺眉，拿起手機，按掉。偏生這時一條微信進來，是林妲的。

    他并沒有避諱蘇，點進去看，短短一條信息：小叔叔，生日快樂。

    他看完便關掉了微信。

    “你怎么不回？”蘇問。

    他起身：“每年這丫頭都發一條，等會兒再回也是一樣，又不是什么著急的事?！?/br>
    她的眼睛閃了閃，沒繼續追問：“晚上我準備訂La Couple。法餐，可以嗎？”

    他順手從桌邊拿過錢包，拿出張卡給她：“用這個訂?！?/br>
    她拿著那張卡，說：“你是多嫌棄我窮?！?/br>
    “今天我是壽星，哪有讓你請我吃飯的道理?！彼抗饬镞^她略微敞開的睡衣領口，揶揄道：“這么想做東，晚上

    回家把自己洗干凈打扮好，吃完飯就吃掉你?！?/br>
    午休時，蘇給餐廳打電話訂了兩人的晚餐位置。由于沈辰的卡是VIP，菜單是可以和廚師商定的。廚師禮貌地提了

    一些當日特色，依著他的口味，她定好前菜、主菜、甜點和酒，掛掉電話，卻總覺得好像缺點什么。

    想了又想，才覺得自己的腦子一天不如一天。今天是他的生日啊。把生日蛋糕忘了。

    其實沈辰對甜食的喜好一般，法餐廳是有蛋糕可以訂的，但做得比較豪華，三層的翻糖蛋糕，蕾絲珍珠的風格，適

    合那些愛好排場和所謂西式風情的生日趴，他們兩人的慶祝，并沒有必要。但，一定的儀式感也是得有的。

    她記得公司不遠處有一家很不錯的私房甜品店，價位中等，重要的是，原料優質。她看看離下午上班還有半小時，

    便下樓去買。店員給她推薦了幾種不太甜的口味，最終選了小小一份提拉米蘇，配幾根小蠟燭。

    店員用漂亮的盒子裝好，小心遞給她：“如果不著急吃，一定要在冰箱冷藏喲。不然會影響口感?！?/br>
    她點頭微笑：“謝謝你?！?/br>
    提著蛋糕快要走到公司，遠遠瞥見SANCO的地下停車庫開出一輛車，車速很快，但她還是看清了，是沈辰的車。

    打了右轉向燈，是回家的方向。

    不知道為什么，她突然就想到了早上林妲那條微信。女人的第六感在這時候發揮了作用，她攔了輛出租，跟上去，

    遠遠的。

    快到家時，她讓出租車司機把車停在街角，看著他進了小區，才下車步行跟上去。他坐電梯上樓了，她看著電梯上

    的數字一層一層變化，最終在他家的樓層停下。

    電梯下行，門從中間打開。里面空蕩蕩的，他并沒有下樓。

    蘇踏進電梯。

    時間似乎突然一下變得格外漫長，電梯里也格外靜謐。她聽見自己的心跳，一下下如同敲鼓。電梯停下，開門，她

    從包里拿出鑰匙，卻看見他家的房門大開。玄關擺著一雙女鞋，小巧纖細的Pretty Ballerina平底鞋，紅白兩色。

    她屏息走進去，只幾步，便看見臥室里林妲跪在地毯上。瘦削的白皙身體，一絲不掛。

    床單上整整齊齊排列著那些她熟悉不過的道具。真皮的馬鞭，油亮的皮拍，鮮紅絲綢和銀白金屬的口枷，里面揉了

    幾股蠶絲的麻繩，他之前告訴過她，這樣的材質不容易傷皮膚。

    她記得早上起床時，床上還是藍白條紋的三件套，怎么現在就變成了黑色的絲質床單呢？那些道具靜靜陳列著，連

    帶整個房間都散發著情欲的氣息。

    而他，背對著門口，站在林妲面前。

    他們都沒有說話。

    林妲本來是微微低著頭，似有所感，目光抬起來，和門外的蘇對上，卻沒顯出意外。嘴角揚了揚，一個幾不可辨的

    笑。那是宣示所有權的笑，示威的笑。

    然后她說，小叔叔，我等了你好久。

    話音落下，林妲看見，門外的人影轉身離去。

    蘇不記得自己是怎么下樓的。后背陣陣冷汗，電梯到達底樓的提示音響起，她挪動雙腿，像灌了鉛一樣沉。

    她在樓下站著等。一個小時過去了，兩個小時過去了，沈辰仍然沒有下樓。

    若是他在辦公室，再過一個小時他就該下班了吧。

    她拿出手機，給他打電話。響了兩聲，他接起來：“蘇？”

    “你……今天可以早點下班嗎？”她輕聲問。

    “怎么，餐廳的位置不好訂？”他問。

    “嗯。人比較多，說只留到六點半?！?/br>
    “我盡量早點走，好嗎？”

    “好。如果我先到，我就等你?！?/br>
    “嗯，路上注意安全。我還有點事，先不說了?！?/br>
    “好?！?/br>
    蘇掛掉電話，抬頭看天空。正是晴好天氣，藍天如洗。陽光就那么兜頭蓋臉灑下來，噼里啪啦，帶著清脆的響聲，

    碎裂一地。

    沈辰并沒有遲到，甚至還比約定的時間稍早一點。他看見坐在靠里位置的蘇，朝她微笑：“等了多久？”

    她也微笑：“還好，沒有等很久?！?/br>
    精致的菜肴一道道端上來，檸檬鮮蝦沙拉，普羅旺斯海鮮冷湯，勃艮第牛rou，杏子冰淇淋。兩人的胃口都很好，把

    菜吃得一點不剩。她舉起酒杯，和他清脆一碰：“生日快樂?！?/br>
    一杯紅酒下去，她的臉上帶了些隱約的紅暈，輕輕咳嗽一聲。他把她的杯子倒過來扣在桌上：“少喝點兒，別喝太

    急?！?/br>
    她抬起頭，笑靨由于酒的滋潤，越發艷麗：“沈辰?！?/br>
    她很少對他直呼其名，但這個名字從她口中喊出來，字正腔圓的好聽。

    “嗯?！彼麥芈暬卮?。

    “我是真的很喜歡你?！彼J真地，一字一頓地說。

    他笑：“我知道啊?！?/br>
    她點點頭：“好?！?/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