動員。

    季讓從來沒叫誰來參加過家長會。

    這次也不打算叫。

    家長會那天他跟球隊在cāo場練球，畢竟考試結束，下一周就要進行半決賽了。對手不弱，他說了要拿第一給戚映看，不能松懈。

    家長會是早上八點開始，俞程專門請了假來給戚映開家長會。

    她這次考了全年級第五，班上第三，劉慶華一見到俞程就把她夸得跟花兒一樣，什么乖巧聽話啦，認真努力啦，只要在接下來的這一年中保持現狀，清華北大絕對沒問題。

    俞程樂得嘴都合不攏了。

    家長會開到十點，開完之后學生還要回來上課，畢竟是準高三生了，利用暑假補課講完最后的課本，九月一開學就要開始一輪復習了。

    球隊練完球，季讓看看時間，家長會已經結束了，擦了擦汗，抱著籃球往教室走。

    走到九班門口的時候，看到了季偉彥。

    教室里的家長已經走完了，只剩下季偉彥還站在講臺下面，劉堯神色高興地在跟他聊什么。季偉彥神色溫和，含笑點頭。

    余光瞟到門口有人，轉頭看過來，看見季讓時，笑容愈發柔和：“阿讓?！?/br>
    劉堯也看到他，高興地說：“練完球了？我正跟你爸說你的成績呢，這次真的是考得很不錯，只要高三這一年保持穩定進步，重本肯定沒問題的！”

    季讓身上那股散漫已經沒了，只剩下冷冰冰的抗拒，眼神里一絲感情都無，面無表情問他：“你來做什么？”

    劉堯說：“你這孩子，怎么跟你爸說話的？”

    季偉彥并不介意他的態度，還是溫和笑著：“劉老師給我打電話，說要開家長會，我就過來了?！?/br>
    季讓面露譏誚，說話像帶刺：“誰承認你是我家長了？”

    劉堯一直知道父子倆關系不好，可沒想到居然到了這種見面如仇敵的地步。他還想說什么，季偉彥朝他笑了笑，溫聲說：“劉老師，我想跟阿讓單獨說會兒話，麻煩你了?！?/br>
    劉堯嘆了聲氣，從后門離開了。

    偌大的教室里只剩下他們兩個人。

    季讓眼神冰冷，語氣不耐煩：“我跟你沒什么話說，我的事也不用你管?！?/br>
    季偉彥走近兩步，無奈地看著他：“我不想跟你吵架，只是聽說你成績進步了，我很高興，想來看看你?！?/br>
    季讓冷笑：“和你無關?！?/br>
    季偉彥點頭：“是，和我無關，我知道你是因為映映?？杉幢闶沁@樣，我也很高興?！彼抗鈴碗s，帶著一絲感慨看著他：“只要你能好好長大，我和你mama就都安心了?！?/br>
    他不提他mama還好，一提季讓眼中戾氣更甚，把懷里的籃球狠狠往他面前一砸?；@球受力彈起，砸在旁邊的書桌上。

    堆在桌面的課本噼里啪啦摔了一地，夾著他的吼聲：“你沒資格提我媽！”

    這個話題永遠是他們之間的禁忌。

    季偉彥沉默不語，看著眼前少年迅速血紅的眼，好半天，苦笑了一聲：“是，我沒資格。你可以怨恨我，但我只是想告訴你，不要用這種怨恨去傷害你自己。我們所有人都希望你好?！?/br>
    季讓像聽到什么天大的笑話，指著自己：“希望我好？”他神情猙獰，聲音幾乎是從齒縫中擠出來：“你們誰希望我好過？不都是為了季家的名聲，為了你們所謂的軍人名譽？被我敗壞名聲的這些年，很不好過吧？”

    他低低笑了一聲：“可是我很好過。你們不好過，我就好過?！?/br>
    他們越是在意所謂的名聲，他就越是要無惡不作地去敗壞它。

    他們越是想他長大成材，長成他們希望的模樣，他就是越是要反其道而行之，做一切不良少年會做的事，長成他們厭惡的樣子。

    他心里的執念如此之深，像du刺，像惡龍，荼du著自己，也吞噬著別人。

    走廊外傳來一群學生的嬉鬧聲。他像是從失控中找回了一絲意志，把怨du的目光從季偉彥身上離開，投向窗外灼烈的光線中。

    “我今后會如何，和你無關，更與和們季家無關。我不想再看見你?！?/br>
    他俯身，撿起地上的籃球，走向教室后排那個靠窗的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