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段閱讀_第 184 章
。 然而萬萬沒想到的是,董教授親自聯系了工作人員。 董教授仿佛陷在某種久遠的回憶里,視線定定地落在茶杯上,過了很久才緩慢地挪到方懷臉上。老人的視線自他眉梢到唇角一寸寸描摹過, 片刻后,才微笑著點了點頭: “方懷,你好?!?/br> 他的嗓子保養的很好, 單從腔調咬字就能聽出和別人不一樣, 雖然上了年紀, 此時聽起來還是很好聽,像是上好的綢緞。 一個年輕人跟在董如瀾旁邊,是他的曾孫,叫董初。此時董初給方懷倒了一杯茶,對他善意地笑了笑,示意他坐。 “方懷的‘懷’,”董如瀾仿佛閑話家常一般同他聊天,“是‘懷瑾握瑜’的‘懷’?” 方懷對面前的老人有種莫名的親切與熟悉感。他一邊聽著董如瀾的聲音,努力在記憶里搜尋,一邊回答道: “不是?!?/br> “是……”方懷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是‘懷璧其罪’的‘懷’?!?/br> 這是方建國說的。 方懷十幾歲的時候覺得自己的名字太草率了——‘懷璧其罪’的寓意聽起來并不好,但他本人不是很在意這個,也沒多說什么。 “懷璧其罪?!倍鐬戉刂貜土艘槐?。 不知道這個詞哪里刺激到了董教授,他靜了一會兒,忽然轉過身去,顫抖著手拭了拭眼角,深深吸了一口氣。董初立刻上前去幫他順氣,倒茶。 “董教授?”方懷有點無措地站起來,“我……抱歉?!?/br> “沒事,不怪你,”董如瀾平復了呼吸,說,“人老了,經不起這些了?!?/br> 也沒有人問‘這些’是哪些,大家知道董教授是那個時代過來的人,一定是經歷過各種辛酸而不足為外人道的故事的。 “你小時候我還見過你,”董如瀾笑得很溫和,隨意道,“那會兒你和你爺爺去大劇院,我唱的是《桃花扇》,記得嗎?” “《桃花扇》?”方懷微一揚眉,重復道。 “您糊涂了?!倍跻汇?,小聲說,“《桃花扇》……” 董如瀾最后一次唱《桃花扇》是在四十年前了,這最后一出桃花扇送給故友,后來故友遠走他鄉,他也便不再唱。四十年前,方懷還沒出生,又怎么可能和爺爺去聽董如瀾的桃花扇。 “是,是,”董如瀾如夢初醒,點了點頭,“我老了,記錯了?!?/br> 方懷握著把手的手卻忽地緊了緊,他心里有種奇怪的感覺,有點惶恐,又像是有什么呼之yu出——一些畫面一點點纏繞串聯起來,廢棄的大劇院,潮水般的掌聲,旦角的唱腔。 還有大劇院門外,方建國帶著他在等人,穿著軍服的青年和一身戲裝的少年笑著走向他們。 董如瀾的年齡比方建國年輕些,他最后一次唱《桃花扇》的時候不過二十四歲,那一年他剛娶親、大兒子都沒出生。那時候方建國和林殊恒已經接近三十了。 歷史書上有記載董如瀾,董如瀾和林殊恒認識,是好朋友。董如瀾年輕時曾經代表國家遠赴俄國演出…… 董如瀾和林殊恒,怎么認識的?按理來說,他們不應該有jiāo集,從年齡到生活層次,都沒有相似點。 “方懷,方懷?”是老人慈祥的聲音把他拉回了現實,“咱們聊聊你吧,聊聊你的曲子?!?/br> 方懷想不出頭緒,最后只能點點頭。 話題開了頭,便很好說了。董如瀾本身也是教書的,他并不會因為自己的成就而故作高深,就方懷之前寫的曲子給提了些意見,又找了幾個缺點說給他聽。 “氣息還不行,回去得多練練?!?/br> 董如瀾最后說完,在董初的攙扶下站了起來,摸了摸方懷的手背:“中秋快樂,方懷?!?/br> 方懷那一瞬間有種莫名的感覺,董如瀾并不像是特意挑著中秋節來跟他討論昆曲的,更像是一個走失許久的家人……來見他一面,同他團聚。 這個人給他一種很熟悉又很親切的感覺,那種感覺并不來自血緣,只來自蒙昧時早已忘記、卻烙刻進內心深處的記憶。 “董教授!” 就在對方轉身的時候,電光火石間,方懷大腦里忽然閃過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