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床就在旁邊,他的暗示很明顯。她在心中嘆了口氣,遇到這個魔鬼還能怎樣四下無人,就先從他一次,反正己經被他占了無數的便宜,也不差這次。再說,總不能真的在這里鬧到人盡皆知吧外面那幾個丫鬢搞不好有聽墻兒的,自己主動了結這件事,總比他胡作非為易于掌控。 想到這里,她下定決心地跪起腳尖,輕輕碰上他的唇。他大概也沒想到她真的肯,怔了一怔后,將身子又彎低些,意猶未盡地說:不夠。 她暗中罵他是個色狼,但又不得不學著他特她的那樣,在他唇上用了幾分力,但他依舊沒有回應。別無他法,只好再突破一層心結一一伸出小舌撬開他的齒,戰戰兢兢地探了進去。 倏地,兩人的大腦都被熱血給沖涌上來,因她第一次這樣主動,帶著些許的青澀,卻美好得讓他難以停止,貪婪得恨不得再多素取一些。到后來,也分不清是誰主動的,只是吻得昏天暗地,久久無法分離,沐裕后的她,身休的清香,些微的熱氣,與他熱燙的呼吸攪在一起,竟化成了可以摧城破國的催情藥,讓兩人都迷失了本心。 本想淺嘗輒止,誰知竟是欲壑難填。直到發現情難自制的時候,幾乎已到了崩饋的邊緣。 曲醉云只覺得身上一涼,蔽體的衣服不知何時被他扯落,背緊貼著的是床褥上的絲綢被子,半裸的她和衣襟散開的他,竟不知羞的糾纏在一起,這讓她陡然驚懼地找回理智,慌亂哀求道:你忘了你答應過我的…… 是她錯了,不該放任自己的心,讓本以為是安撫的一吻,竟然演變成了這種局面。 方少良的呼吸也亂了,雙眼被情欲燒得紅熱,他知道,要得到這女人很簡單,眼前是最好的機會,但是他己經看到她的慌亂和抗拒,看到她眼中隱隱的淚光,他明白自己下不了手,畢竟他要的,是隱藏在她休內的那顆心。 輕輕幫她拉過衣服,覆住她的身子,他一臉歉然地說:不是故意嚇你的……我只是……一時把持不住,忘了分寸。 你幾時有過分寸 她雙手輕顫著將衣服穿好,急欲站起,雙腿卻一軟,跌跌撞撞的下地,可又被他從后面抱住。別為了今日之事誤會我,云兒,我愿意等你,只是如今你還不懂我的心…… 曲醉云的心弦一動一一他說他會等她等她什么等她恢復女兒身等娘點頭同意 驀然間,她陷入一種絕望,不是因為前路漆黑一片,看不見光明,而是因為此時才發現自己方才之所以會失控,是因為不知從何時起,自己竟然己對他……種下情! 淚珠滾落,不為恨他,而是恨自己。明知道沒有動情的資格,為何還要陷入其中怪他苦苦糾纏,霸道索取嗎不……其實在此之前,在他登堂入室,強闖她心門時,她己暗自傾心。只是從不敢對人說,從不敢給自己妄想的機會。因為他是方家大少爺,是昂藏男兒,是方家最耀眼的現在和最光輝的未來。 而她,則是一道永遠失了光明的黑影,躲在角落中,括在一個她自己都不認識的軀殼里。她是誰從哪里來往哪里去 因此,貪慕他的眼神總會在與他四目交接的剎那就轉向旁邊,古樹也好,花卉也罷,總之,不能被人看破,不能被人懷疑。但他的神采飛揚,他的驕傲得意,乃至他的傭懶,他的冷情,皆成了埋在她心中的風景,獨自品味,甘之如怡。 誰曾想,他會是第一個看穿她的人,繼而如狡鷹撲兔,猛虎奪食,將她連人帶心的一起吞入喉,不問她可不可以、行不行、愿不愿意,便如此霸道地嚇住了她,嚇慌了她,也……嚇醒了她。 何去何從是該由誰來決定娘嗎老天嗎方少良還是她自己 窗外頓時傳未嘈雜的人聲,自思緒中驚醒的曲醉云,聽見外頭的圣藏影在問:你們大少爺呢 大少爺和表少爺在屋內說話呢。紅鶯回答,同時又叫了一聲二小姐。 她陡然一驚。怎么會圣藏影和方苑霞居然一起來了 快去擋住他們!她急急地說。自己這衣衫不整、披頭散發的樣子一旦被人看到,就算別人本來不懷疑,這下也要懷疑了。 但她的動作還是慢了些,圣藏影連門都不敲,推開門就進來了。少良,我帶著二小姐來給醉云道歉了。 曲醉云躲閃不及,簡直被兩人抓了個正著。 她又是羞窘又是害怕,一邊用手攏起涅流流的頭發,一邊支支吾吾地說:衣服臟了,我換了身大少爺的。 圣藏影來回看著兩人的樣子,似笑非笑地說:大少爺的衣服穿在你身上倒是剛好。 而方苑霞欲言又止,盯著她的眼神卻冷得嚇人。 曲醉云只覺得自己被她用眼神把衣服都剝了個干凈,心登時向下一墜一一直覺告訴她,只怕有件她最害怕的事情即將發生了…… 胡沖走入匯賢樓時,還是上次那個掌柜的笑臉相迎,胡老板,表少爺在二樓包廂等著您。 怎么是曲少爺不是方大少嗎胡沖以為是自己聽錯了。 的確是他。掌柜的躬身說:他在樓上等您好一會兒了。 他走入包廂,這才看到果然是曲醉云一個人在包廂內獨自喝著茶。 曲少爺,還真的是你胡沖笑道,我以為是掌柜的說錯了名字,莫非是方家這樁買賣要交給曲少爺打理了 不,我還沒有那份榮幸。她今日心事重重。胡老板上次說要在云疆 特上幾日,我還以為您己經走了。她不敢和方少良直接問胡沖的住處,只好特意跑到匯賢樓來問消息,她猜方少良后來必定又和胡沖見過幾次面,而匯賢樓是他們第一次相見的地方,又是方家的產業,沒準兒后來也還約在這兒。呆不其然,匯賢樓的掌柜知道胡沖住哪兒,又恰好胡沖還沒有走,這才把他給請來。 胡沖說道:本來頭幾天就要走了,但大少爺又為我引薦了幾位朝中重臣,所以便耽擱了行程。 外國人要在云疆設廠,絕不是件容易的事,方家愿意出人、出力、出錢,唯獨不愿意出頭,但會幫忙拉線,引薦官府主事之人給胡沖,這對他設廠一事很重要。 曲醉云微微地點點頭,眉心糾結著,那……不知道胡老板是不是還記得您上次的那個提議 曲少爺說的提議是……胡沖一臉困惑。 見他似乎忘了那回事,她面色尷尬,硬著頭皮說:就是胡老板問我愿不愿意做您的學佳…… 他恍然大悟,笑道:學徒之名可不敢扣在你這大家少爺的頭上,只是當胡某的幫手而己。不過你上次說要問過令堂的意思,莫非令堂答應了 嗯……我還沒有問過母親大人,由于我是獨子,母親必然會舍不得我,但是……她咬緊牙兒說,我的年紀也大了,母親望子成龍,同樣希望我能早早的自立門戶。我的身世……不知道胡老板是否情楚我是遺腹子,我娘是帶著我回來沒奔娘家的,所以我在這方家……可以說是無權無勢。 胡沖聽得很專注,臉上有些訝異,但更多的似是探究。他想了想,說:所以你現在很想離開方府,是不想一輩子寄居于他人屋檐下 是。曲醉云抬起臉,神情堅定,我不知道胡老板那里是否可以收留我我雖然身無長物,但是可以向您保證,我絕對是個認真好學的弟子,而且絕不會給您惹麻煩。 聞言,他微微一笑,曲少爺看上去就是個沉穩的子,這也是我為什么第一次見面就邀你的原因。其實不管你身分如何,我看中的還是你這個人的人品。我打算后天就走,若是你能和令堂商量好了,可到醉仙居找我。哦,對了,我上次看方大少爺似乎是不愿意你跟著我走,不知你是否問過他…… 他是他,我是我,我們兩人互不相干。曲醉云果斷地說道,大表哥不過是一番好心,怕我一人在外面闖蕩不懂事,給您添麻煩罷了。 是嗎胡沖又想了想,再笑道:那好,胡某就在醉仙居恭候佳音了。 告別了胡沖,曲醉云緩步往方府的方向走去,心中雖然有一件事壓在那里,但多少輕松一些。今日私下會見胡老板這件事,她當然不會告訴方少良,她若說了,他非勃然大怒不可。但是,她卻必須想一個萬全之策幫助自己盡快從方府脫身,而胡老板,就是她的救命稻草。 她今晚會向娘攤牌,告訴娘自己的別己經被方少良知道了,娘為了保住她的秘密不再泄露,一定會答應她跟著胡老板離開云疆,只要離開云疆,梅闊憑魚躍,天高任鳥飛,方少良便奈何不了她了。 不只奈何不了她,也許……此生也不會再見面。 其實上次在為母親辦宴席的那天,她己經聽到老太太和幾位親朋好友說起方少良的婚事。像他這樣的大家少爺,又是長子、長孫,拖到二十多歲居然還沒娶妻,的確有違常情。方老太太千挑萬選了這么多年,顯然己經挑得累了,近日準是要定下一門親的。 不知是不是方老太太的念頭也左右了方少良,所以他在她身邊蟄伏了心事這么久,最近卻開始頻頻動作,皆因為他也知道一一時間不等人。 可他又說他愿意等她……這多么矛盾。 他愿意等,卻不想她等得起嗎又要等到什么時候等到親眼看著他娶得美嬌妻入門等到她一事無成,讓母親老無所依,繼續成為方府的笑柄 她為母親括了十六年了,日后,她想為自己括,或者,讓母親是為她而活。 遠離了方府,看不到方家人的幸福,她們便不會再有痛苦。 遠離了方府,看不到方少良那雙熾熱情探的眼,她便不會動搖自己的心念。 遠離了方府,她才有可能真正做回女兒身的曲醉云,而不被人嘲笑鄙視。 只要遠離方府,是的,遠離它,遠離他……她不停地在心中堅定自己的想法,可如死灰一般的心境,卻沒有因為這些假設而感到雀躍。 因為,遠離他,亦是她所不愿,不舍的啊…… 難怪古人說:天不老,情難絕,心似雙絲網,中有千千結。 幽幽一聲長嘆,也嘆不去那橫亙在心頭的千千結,被方少良親手種下的情之癡種,己經露出樹消,枝杖葉葉,繁盛青翠,正是極度誘人的季節,豈是說砍就能砍得斷,說燒就能燒得干凈的 就這樣一路思慮著,傷感著,嘆息著,漸漸走到西府門前,一抬頭時,居然看到方少良正倚著門與她遙遙相望,手中似是還捧著一個包袱。 等了你好久,腿都站得有些酸了。他微笑,望著她緩步走近,將手中的包袱一遞,我今日路過錦繡坊,正好他們把衣服做好了,我就順便給你取了回來。想先看看你穿上會是什么樣子,就興匆匆地跑來找你,可丫鬢說你不在。剛才去哪兒了不會又去圣音堂了吧 方少良朗朗笑著,那笑容沒了平日的狡詐詭誘,竟真摯澄澈得如同一橄清泉。原來,他也有真心真情畢露人前的時候……可是,她還能看得幾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