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送年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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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到臘月半,老百姓就開始忙年了。 馮玉姜放下一袋白面,又從手推車上拎下來一個小些的布口袋。 “媽,還有一袋子面”剛子開心地瞧著。 “不是面,這里是糯米,放水里泡酥了,碾成糯米粉,過年給你包湯圓吃?!?/br> “包湯圓吃噢,有湯圓吃了。媽,包紅糖的?!?/br> “行,包紅糖的?!?/br> 二丫說:“媽,包芝麻的?!?/br> “行,包芝麻的?!?/br> 剛子又嚷嚷:“媽,過年包rou餃子行不張衛紅在學校里說,她家過年都包rou餃子,一口咬下去直流油?!?/br> “行,包rou餃子。豬rou大蔥的,管你吃足?!?/br> 馮玉姜一一答應著。不知為什么,她對這個年特別上心,這是她重生回來的頭一個新年,她賣了一秋一冬的油煎包,雖然算不上多有錢,但給孩子過一個富足的年還是夠的。 怪不得八十年代早早下海的人都富了,生意好做!馮玉姜打定了主意要做那部分先富起來的人,她腦子里并沒有什么大方面的想法,只是想,只要好好干,肯定能掙到錢。 鐘繼鵬下班拎著一兜子預備過年的糖疙瘩回來,一進門就叫鐘母拉進了東堂屋,一陣數落: “這女人越來越自說自話,不聽支使了。你為個大男人,拿不住自己女人,還有點出息吧她現在掙沒掙錢我不知道,她一分錢都不朝我這交,一點規矩沒有,這個家什么時候輪到她當了女人當家,墻倒屋塌,你看把她能的,你臉上還有沒有四兩血照這么下去還了得” 鐘繼鵬抹了一下額頭,說:“媽,她一個人在街上賣包子,錢的事誰能掌握你說能怎么著你一把年紀,還能跟著她上街專管收錢天寒地凍的,你也受不了那個累。她又不傻,家里好幾個孩子等錢花,她自己也沒個娘家等著貼補,她那個干媽孫家,日子比我們富足。她不管掙多少錢還不都留給家里花!” 鐘母聽了,更是一肚子氣沒地方,幾天之后,馮玉姜去孫老太家送年禮,鐘母總算找著作的機會了。 這天一大早,馮玉姜忙碌了一早上,去鎮上買了四色禮,打算去孫老太家送年禮。她割了一大塊rou,買了兩條三斤多重的鯉魚,兩只大公雞,四瓶酒。 走路去,背不動??!推手推車去,也太遠了!騎自行車倒是方便,可她根本就不會騎車。馮玉姜在心里琢磨著,打算叫山子騎車跟她走一趟。反正幾個孩子放了寒假,在家里也沒事做。 正想著,鐘母冷著臉罵開了。 “這日子不能過了,做賊養漢的,花錢跟誰打招呼了你眼里還有這一家老小嗎你干脆把家里搬空算了,全拿去填糊旁人去!” 馮玉姜一聽,這是嫌她買年禮花錢多了呀。她不緊不慢放下東西,說:“媽,送年禮這事兒,不是跟你說過了嗎你叫我自己看著辦,他爸也叫我自己看著辦。我就自己辦了。四色禮這是隨大流的,誰家送年禮不都這樣” “說的好聽,我看你還是買的少了,你怎么不買一口豬送去你怎么不買八色禮送去你看看家里還有什么能送的,全都送去?!?/br> 馮玉姜笑笑,說:“媽你說的也是,不過我覺著買八色禮有點多了,這樣吧,我回頭順路到鎮上買幾斤點心,再買兩條煙,湊夠六色禮,你看行不行” 鐘母氣得直拍巴掌,連聲咒罵:“作死的,這是不當日子過了。我白活了這一把年紀,累死累活,老的少的cao碎心,沒人把我當回事了。我兒子倒了血霉了,攤上你這個窮敗家的女人……” 馮玉姜收拾了幾樣禮物,叫山子:“去看你大伯家的自行車用不用,不用你借來騎一天?!比缓筠D向鐘母,說:“媽,我去了。你要是罵累了,回屋去歇一會兒?!?/br> 馮玉姜帶著山子去送年禮,快快樂樂回來了。各種禮物,孫老太都退回來一半,還送了孩子們禮物。馮玉姜一回到家,就把二丫跟剛子叫過來。 “來試試,姥姥給你們做的黃馬褂?!?/br> 兩個孩子之前的生活里根本就沒有“姥姥”的角色,看著身上的新衣服,好奇地問東問西。 “媽,姥姥什么樣我什么時候能走姥姥家”剛子問。他一直羨慕小伙伴走姥姥,好吃好喝又好玩的,自己卻沒有姥姥可以走動。 “媽,什么叫黃馬褂”二丫看看自己的新衣服,是鵝黃色的小棉襖,剛子那件卻是暗紅色外罩褂子壓著黃邊。 馮玉姜說:“今年閏年,災氣大,按風俗姥姥要給外孫、外孫女做黃馬褂子。黃馬褂子,是古代有皇帝的時候,皇帝賞給大臣的,現在小孩子穿了黃馬褂,能免災,快快長大?!?/br> 這邊馮玉姜剛送完年禮,吳雙貴和鐘傳秀就來送年禮了。同樣是四色禮,豬rou,公雞,鯉魚,四瓶酒。 按說鐘傳秀頭一年過門,是新親,吳家的年禮應該再重一些的。馮玉姜不在乎,鐘母卻覺得沒面子,咕咕唧唧地說村里誰家誰家新親送了六色禮,誰家誰家送的魚足有四五斤重,誰家誰家光豬rou就送了十斤整…… 當然,鐘母不會當著吳雙貴的面說,可她會當著鐘傳秀的面說。 鐘傳秀低著頭,不吭聲。 馮玉姜拉了女兒一把,示意:別在乎。 大年節的,她實在 不想跟鐘母反駁,吳雙貴還在堂屋呢,鐘母要是吵吵起來就難看了。 回去的時候,馮玉姜也依樣把吳家送來的年禮分出一半,讓吳雙貴帶回去。 “這都拿回去,兩家父母勻著吃?!?/br> 吳雙貴懂這些禮節,便沒有推辭,在山子幫助下把東西放在自行車上,告辭了回去。鐘傳秀是必須回婆家過年的,臨走時拉著馮玉姜的手,悄悄問: “媽,過了年家里頭啥時去叫我” “正月初二叫閨女,你安心回去過年吧?!?/br> 一到臘月二十四,就算進了年關。臘月二十四,在當地叫做“小年”,飯菜上是要講究的。馮玉姜聽了幾個孩子的要求,豬rou白菜燉粉條,燉了一大盆。幾個孩子還有附加條件:白菜要少放些,粉條可以多些。關鍵是rou,rou要五花rou,最好切大大的塊,咬下去滿口香,燉的軟爛的。這最后一條,是剛子特意強調的,他正好換牙,牙板子開著大門洞呢,燉不爛怕自己咬不動。 馮玉姜索性把整塊的豬rou放進鍋里,放上些子八角、姜片,架上木柴火使勁地烀,烀開鍋,等到鍋灶里紅紅的余火都落了,拿筷子輕輕一插,就插透了rou塊,才把rou撈出來,切成大塊放上粉條和白菜燉。 rou湯舀到一個黑瓷盆里。這rou湯,留著下面條吃再好不過了。 馮玉姜把孫老太退年禮的那條鯉魚切了半截炒了,把她做丸子湯的蘿卜丸子抓了一碟子,再加上一個干辣椒子炒雞蛋,四個菜。 “四四如意?!鄙阶由祛^看看,笑嘻嘻地說。 大盆的豬rou白菜燉粉條一端上桌子,剛子等不迭,伸手就捏了一塊五花大rou,直接放進了嘴里,燙的直呵氣,到底沒舍得吐出來,鼓著腮幫子嚼吃了。 “好吃,又肥又香,我能咬動?!眲傋诱f著,又尖著手指甲從盆子里捏了一塊,照舊一口塞進嘴里。二丫抓起一雙筷子就往剛子手指上敲去,呵斥道: “看你那爪子!” 剛子嘻嘻一笑,跑去匆匆洗了兩下手,回去繼續吃。二丫看他吃的噴香,忍不住拿筷子也夾了一塊rou,吹了吹,放進嘴里吃起來。 山子幫馮玉姜燒了一會子火,也加入了偷吃的隊伍。 “一點規矩沒有,饞死鬼托生的,饞掉牙了嗎你看看誰家小孩這樣沒禮教”鐘母呵斥了一句,問馮玉姜: “做沒做米飯” “做米飯了,在大鍋里?!瘪T玉姜擺好了桌子,招呼孩子:“都來端飯?!?/br> 鐘繼鵬找出大女婿送年禮的酒,摸了個小酒種自斟自飲,看看桌上的四樣菜,挺滿意地樣子。 看著二丫夾起一大塊rou,鐘母忍不住數落:“光撿rou吃!光撿rou吃得多少吃點菜兌和著!” “沒事,擎管吃。鍋里還有?!瘪T玉姜說:“媽,一年到頭的,我切了有三四斤rou呢,管他們吃足?!?/br> 鐘母罵:“凈是些吃物。過日子細水長流,這樣子死吃,也不怕糟踐東西?!?/br> 吃物,大概就是罵人貪吃,除了會吃就無用了的意思。 馮玉姜說:“一年到頭的,今年傳秀送年禮,加上給我干媽送年禮退回來的,足夠孩子吃了。我怕不夠,又去割了三斤。前村有人殺豬賣,比公家食品站的rou還好呢!” 鐘母聽了,仍舊罵了句“吃物”,手中的筷子卻不自覺地伸向盆子里酥香軟爛的大rou塊。鐘家在村里算不上窮,但過年過節像這樣敞開了肚皮吃rou,還是不太敢想的事。 照農村過年的慣例,馮玉姜吃過晚飯泡了兩碗黃豆,二十五這天一大早起來做豆腐。她叫了鐘繼鵬幫忙推磨磨豆子。鐘繼鵬打著哈欠說: “這使喚我還使喚慣了,一點都不客氣哈!” “做豆腐呢,你自己不吃啊”馮玉姜說。 先把泡好的黃豆用石磨磨碎,再拿一個大紗布口袋把磨碎的黃豆裝了,瓷缸上架上“八梁子”,袋子里倒上水,使勁地摁揉,把乳白的豆漿摁出來,一遍又一遍,直到摁出來的豆漿稀了,紗布口袋里只剩下豆渣。 “八梁子”,大概就是一種擔在瓷缸上的木頭架子,兩邊兩條支撐的木梁,中間兩根圓弧形的木片,方便摁豆漿,還能順利流到缸里。 豆漿舀到大鍋里燒開,撇去浮沫,放上適量的鹵水,順著一個方向攪動。這放鹵水的活,最有技術含量了,放多了,豆腐腦苦,汁水黃黃的,做成的豆腐也苦。放少了,又做不成豆腐腦。豆腐腦放進鋪了紗布的篩子里,包上紗布用重物壓出水分,就成了豆腐。 馮玉姜不緊不慢地攪動滾開的豆漿,不一會子,鍋里的豆漿就成了白白嫩嫩的豆腐腦。 “小玩意們,起來吃豆腐腦子了?!辩娎^鵬吆喝一聲。弄點紅辣椒面、醬油醋、芫荽什么的,無上的美味,順便當早餐了。 家里人都喜吃豆腐腦,唯獨剛子不喜吃。 “媽,我那rou呢”他還想著昨晚上吃的rou。 馮玉姜笑:“還剩點兒呢,熱給你吃?!?/br> “媽,這豆腐炸豆泡子,熬菜好吃?!?/br> 馮玉姜說:“行,炸豆泡子吃?!?/br> 當地人說的“熬菜”,差不多就是把好幾樣菜放在一起慢慢燉,有點像東北亂燉之類的做法。油炸過的豆泡子放在湯湯水水的菜里燉透了,香軟入味,特別下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