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一記重錘砸在余兮兮的腦門兒上。她有點亂，轉身一頭就往某個方向走，又被秦崢一把拽回去。

    “你干什么？”

    “回云城?！?/br>
    “認識路？”

    “……”她沉默，閉上眼，迷惘地伸手扶住額頭。

    秦崢唇抿成一條線，靜須臾，捏她腕子的指微微收緊，道：“我馬上帶你回駐地，等你收拾完行李再派車送你去火車站?！闭f完，大手拍拍她的臉，嗓音低柔幾分，“只要人活著，情況就不算太糟。別慌?！?/br>
    “……嗯，好?！?/br>
    *

    駐地宿舍。

    余兮兮蹲在地上胡亂疊衣服，毫無章法，什么東西都一股腦兒地往包里塞。

    秦崢斜倚門框安靜看著她，半刻，遞去一張卡，沒什么語氣地說，“密碼是975693，應該夠那孩子的醫yào費?！?/br>
    “……”她眸光跳動一瞬，下意識拒絕：“這怎么行……”

    他淡聲打斷：“陳美珊負擔不起這筆費用，你也是?！?/br>
    極其簡潔明了的兩句話，輕描淡寫，但卻每個字都直擊要害，教人無從反駁。余兮兮咬了咬唇，半晌才說，“這個閑事是我要管，結果卻要拖累你。真不好意思?！?/br>
    可秦崢卻眉一挑，彎腰揉捏她下巴，“傻話。你的事不就我的事？而且我人都是你的，錢當然也是你的?！?/br>
    余兮兮被他逗得想笑，可心里難過又笑不出來，片刻，忽然起身撲他懷里，扯扯唇：“……秦崢，謝謝你?！?/br>
    他輕貼她的額頭，勾嘴角：“小呆貓，跟我這么見外?！?/br>
    她閉上眼，臉頰軟軟蹭他的胸膛，“不光是這筆錢……”

    “還有什么？”

    “還有……還有，很多?！?/br>
    很多，很多很多。

    *

    石川峽和云城相隔數百公里，路途遙遠。余兮兮上午從駐地出發，一路顛簸，jiāo通工具換乘了數種，等她從云城火車站出來時，整個繁華都市都已被黑夜籠罩。

    忽然吹起一陣風，冷颼颼的。

    余兮兮緊了緊外套，直接打了一輛出租車趕往陸軍醫院。

    周易早已等在大門口，神思焦灼，來來回回地踱步。等一抹纖白身影從出租車上下來，她眸光一跳，立刻快步迎上去，邊走邊皺眉道：“你為什么莫名其妙跑到石川峽去了？之前也不說一聲……”

    “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前因后果，我有空再告訴你?！庇噘赓庖婚T心思都在小超身上，緊接著問周易：“小超人呢？”

    周易的臉色也不好看，“還在手術室?！?/br>
    她tiǎn了tiǎn嘴唇，顫著聲續道：“那、那他的腿……”

    “左腿的肌rou和軟組織損傷極重，血管受損，神經也無法修復……”周易嘆氣，面上表情凝重，“醫生說，為了保住那孩子的命，必須高位截肢?！?/br>
    驀的，余兮兮腦子嗡的一聲：“……現在在做的手術……”

    周易別過頭，不忍看她的眼睛，半晌才說：“對。正在進行截肢手術?！?/br>
    “……”

    短短幾秒，她眼前驟然浮現一張稚嫩可愛的小臉，圓圓的臉蛋兒，大大的眼睛，軟糯糯的嗓子喊她“仙女jiejie”，一聲接一聲。

    余兮兮閉上眼，內心酸澀瞬間積聚成淚涌上來，手指發狠擠眉心，一字一頓，“究竟是怎么回事？”

    “……”周易沉默了良久，終于道：“車禍現場的情況很蹊蹺，不像是普通事故?！?/br>
    她凜目：“什么意思？”

    “陳美珊到我店里工作之后，我問過她很多次，她一直堅持說小超的父親沒有吸du?？墒撬f過，那個男人在外面借了很多高利貸……”周易的聲音越來越低，別過頭，深吸一口氣忍住淚意，盡量如常：“你也知道，那條道上的人都是些亡命之徒，收不回錢，當然什么都干得出來?！?/br>
    余兮兮眼眶充血通紅，目眥yu裂，音量不自覺地拔高：“收不回錢就可以對一個孩子下du手？他才六歲，只有六歲！”話說完，終于失聲哭了出來，抽噎得語不成調：“人怎么能殘忍到這種地步，為了錢，做得出這種禽獸不如的事？…陳美珊人呢？她知不知道是誰……”

    驀的，一個聲音在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