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可布朗尼(37)
一切好像都沒有變化。 前半場就像大夢,她掙扎著讓自己醒來了,往事便像風一樣消失不見。 沒有換手機卡,沒有刪聯系方式,可程歆然知道,已經結束了。 那曾經溫暖又明亮的事物,只會在她心里不消散。就像在南山山頂的那一場煙花一樣,綻放過,轉眼即逝。 沒有人會記得。 …… 大家的生活還是照過。 新季度的工作如火如荼,公司上下忙得腳不沾地。沈牧白在辦公室里熬了兩個晚上,第三天深夜才做收尾。 陳權作為他的直系,整個人都快累癱了。 但上司都還堅守崗位,他怎么著也不可能回家抱老婆睡覺。 這讓他不可避免地想起已經走了一個多月的程歆然。 再看看頭靠在椅背上閉目養神的沈牧白,陳權心里雖然遺憾,本以為有異性可以改變他,但成年人之間的感情從來就脆弱,走不到一起只能說沒有緣分。 沒有誰必須道德綁架誰分手時一定要痛哭流涕茶飯不思。 陳權想著,打了聲招呼,收拾了東西下班了。 他出門前關了半盞燈,室內只有沈牧白的桌前有光投射,無盡的黑暗里,他睜開眼,茫茫一片。 是那么地安靜。 孫文川走進來,提醒道:“夫人剛剛來過電話,叮囑您注意身體?!鳖D了頓,“您該休息了?!?/br> 沈牧白不咸不淡地應了聲,手垂落在扶手旁,黑色鋼筆的影子在指尖轉瞬即逝。 孫文川站在黑暗里,將他臉上的落寞神色一覽無余。 陳權看不透,看不到,可是孫文川知道,沈牧白這一個月來過的一點都不好。 衣食住行照常,沉迷工作依舊,冷靜自持得像是苦行僧。 不言不語,不聞不問。 但只有孫文川知道,他不舍晝夜地加班,每天工作完還要就在辦公室里留一會兒發呆時,心里想的是誰。 驕傲如他。 哪怕是身陷愛情,沈牧白也絕不允許自己成為輸家。 …… “今天上午九點有一場競標,定在光明大廈。下午自由工作,晚上約了李總,您昨天說不見,便推了?!?/br> 沈牧白品著粥,“知道了?!?/br> 青椒端坐在旁邊的坐墊上,一雙眼睛藍澄澄的,看著掛著頭頂上的逗貓棒,時不時伸出爪子去撓。 逗貓棒固定在桌子邊緣的底部,不用人拿,貓咪自己也可以玩。 沈牧白分神看了一眼青椒,眼神一點點暗下去。 程歆然走的很干脆,雖然在這棟房子里生活過零碎的一段時間,可她留下的東西卻少之又少。換一種說法,有關于她的痕跡,幾乎少到沒有。 甚至只有穿過的拖鞋和喝過的水杯,還有買給青椒的一些玩具。 一直以來,她在這里的時候沈牧白不去注意的細微末節,一點一點清晰起來。比如程歆然從來不會在這棟房子里添置私人用品,牙刷和毛巾都是一次性的。比如她待過的客房,被子永遠疊的像沒有人睡過,衣柜里從來都是空空如也。 像旅客一樣。 她似乎從來沒有想過久留,所以不留下紀念品。 這個認知讓沈牧白的心驀然驟痛。 如果不是那天晚上的陰差陽錯,和他朦朧間的決然選擇,程歆然是不是這輩子也不會和他有交集? 恐怕是的。 她總是低著頭,垂著眼,像是很害怕他的模樣。兩個人待在一起時的話語少之又少,僅有的幾句交談甚至都需要孫文川搭線。對外是“沈總”,對內也依舊是生分疏離的“沈先生”。無論床上床下,她永遠都是一口一個“您”。 她尊敬、仰慕他,從前沈牧白覺得她懂事聽話,不需要建立戀愛關系,穿上衣服大家都成為完美無暇的路人。而程歆然也從來不會越過雷池半步,提出交往、結婚之類的要求,她甚至不會開口向他索要物質。 現在他只想說,去他媽的聽話。 他恨不得將程歆然的心挖出來,問她到底愛不愛他。 …… 這場競標的結果是城東的一片地,山水環繞,靠近城外的國道,一旦開發成度假村或俱樂部,都是賺得盆滿缽滿的事。 這是沈氏的地,沈牧白今天是代表他父親出席。 年輕英俊的男人坐在主位,倚在椅子里,整個人垂著眼,像一只慵懶高貴的波斯貓。他骨節分明的手垂落腹部,十指交叉,神色十分不耐。 周圍許多比他年長的男人大氣都不敢喘一聲,生怕他有什么不高興。 但顯然現在沈牧白看起來已經不高興了。 李懷文坐在桌子的側邊,離沈牧白不近也不遠,他臉上帶著勢在必得的微笑,仿佛對這場競標的結局已經勝券在握。 ppt演講完畢,面前的男人已經冷汗沾額,心知已經沒戲了。 李懷文笑著站起來,聲音輕快:“看來吳氏近年招入的人才越來越不行了。那接下來,就由我為大家演示一下本公司傾心打造的綠色環保開發項目?!?/br> 在座的各位都知道,李懷文是李氏老總的私生子。因是私生,前幾年確實令人格外看不起,據說還和沈牧白起過口角,自從他自己搞出來的一個分公司被破產收購后,就退居回自己老子旗下,忍辱負重地為李氏賣命了,只為他老子死了分家產的時候能贏得董事會的支持。 如果今天這塊地被李懷文吃下了,那他壓過他那嫡子哥哥幾乎是事半功倍的事情。 在座的各位雖有人對李懷文踩一捧一的行為感到不適,卻也為接下來他信心十足的方案感到好奇。 屏幕上的文字閃過,快速的滾動和簡略明了的演講無疑勝了方才吳氏派出的代表,李懷文神采飛揚的面孔和略有似無的挑釁眼光劃過沈牧白,微微一滯。 沈牧白壓根就沒有在聽他講話,而是低頭看著什么。 這無視的行為無疑就是一種不屑,李懷文瞬間火冒三丈,他壓了又壓,新賬舊賬在腦海里如同浪花般滾過,讓他無法按捺。 “沈總這樣的行為真的妥當嗎?”他似笑非笑地開口,帶著譏諷,“我帶著誠意來參與這次競標的,可沈氏這樣的行為……” 室內安靜下來,沈牧白卻沒有理會。他指尖劃過泛著冷光的手機屏幕,看了一遍又一遍。 今天依舊沒有他想要的來電。 沈牧白的心情驟然冷了下來,表情也隨之變化。他煩躁地只想摔門走人,抬起頭來看,看見了李懷文那熟悉又欠教訓的臉。 心里燥意橫生,他聲音冷得像冰,“我能坐在這個位置上決定這場競標的結果,就證明了沈氏的眼光?!?/br> 在座的各位面如土灰,皆是低著頭,不敢參與這場硝煙四起的無聲戰。 因為結局太明顯了。 沈牧白的耐心已經告罄了,“我想還輪不到李總來批判?!?/br> 李懷文嘴角扯了起來,心里閃過不好的預感,還沒來得及抓住,就看見沈牧白徑直起了身,慢條斯理地將衣扣扣好。 “我心中已經有了適合的選擇了,”他眼神銳利且漆黑,讓人不敢質疑,“今天就到這里為止?!?/br> 心中仿佛有什么在啃食著他的自制力,像是野獸要沖出牢籠。 …… “沈牧白!” 身后傳來呼喚,沈牧白還沒來得及回頭,一道重影閃過,臉上就遭了一拳。 李懷文面色通紅,表情猙獰的像是被惹怒的獵犬,怒視著他。孫文川反應極快的架住了他,四周的保安也統統圍過來,將李懷文束縛住。 個子不高的男人掙扎想要擺脫鉗制,卻無果。 沈牧白的側臉有點發麻,他伸出拇指抹去唇角的一點血跡,似是不在意,施舍給李懷文一個涼薄的眼神后轉身就想走。 身后傳來李懷文的冷笑以及氣急敗壞的話語,“你這種人,就活該孤獨到老!活該被女人玩弄!人渣!敗類!含著金湯勺不知疾苦的垃圾!” 男人停住了腳步,再回頭來時,表情已經陰沉得幾欲滴水。 他快步走向被束縛住手腳,狼狽至極的李懷文,眼神鋒利至極,“你再說一次?” 李懷文惡狠狠地“呸”了一聲,“人渣!敗類!垃圾!” 沈牧白不為所動,聲音更沉,“上一句?!?/br> 李懷文額上的青筋暴起,突突地跳了一下,像是忽然想起什么,臉上欲要吃人的表情瞬間改變成嘲諷譏笑。 “哦,你還不知道吧?”他低聲說,語氣輕柔,卻讓人及其不適,“當初你酒里的藥是我下的,可女人……可不是我給你安排的?!?/br> 爬床事件馬上就要水落石出了(笑) Γóúгóúωú.○г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