輪胎摩擦瀝青路，濺起水花，在表面上留下濕漉漉的雨痕。豆大的雨滴從天際滑落，像是投入全身力氣，義無反顧地砸落人間。要在這塵土飛揚的大地上留下屬于自己的痕跡。

    天色陰沉，偶有閃電鳴亮，照得整個烏黑的天際發白。

    沈牧白坐在車里，有些疲憊地揉揉眉心。

    孫文川剛將車子駛出地下停車場，就聽見他說，“繞到正門?！?/br>
    孫文川有些疑惑地往車鏡里看了他一眼，“老板，正門的地面低洼，應該已經淹了?！?/br>
    而且回家也不經過那里呀。

    “去?！彼淠赝鲁鰡我艄?。

    孫文川閉上嘴，手掌將方向盤扭了個方向，往要求的方向開去。

    ……

    程歆然站在旋轉門前，轉著圈。

    感覺到些許頭暈了，她才停下來。

    雨勢越來越大，看樣子是要下個一整晚才肯罷休。

    她有些頭疼，前門淹了，后門肯定也好不到哪里去。她只有一把小碎花傘，能不能抗住雨水都不一定，更別說與之一起來的狂風了。

    不知道這么晚有沒有出租車……而且這么大的雨，也不知道來不來。

    程歆然走到走廊前端，拿出手機打算碰碰運氣。眼前有黑影劃過，輪胎壓在污水上，揚起水滴，打濕了她的裙擺。

    “……”

    程歆然心情復雜地抬起頭來，心里一動。

    雖然看不到車牌，車子倒是很熟悉。車窗改裝成黑色，看不見里面的人。她還在疑惑和不確定，就看見駕駛座開了條縫，孫文川露出半張臉來。

    “程小姐，上車吧。順路送你回家?！?/br>
    程歆然愣了下，下意識看了眼后座，黑漆漆一片，什么也看不見。

    她有些犯怵。

    孫文川看她眼波流轉，卻遲遲沒有動作，知道她在猶豫什么。

    他都嘗到雨水的味道了，“程小姐，您先上車吧?！?/br>
    程歆然也知道這雨一時半會停不了了，她提著被打濕的裙擺，打開了車門。

    車內開了空調，不算太冷。但忽如其來的冷氣還是讓她整個人都抖了抖。

    沈牧白眼睛本還盯著平板上的數據，見狀，隨手將排風口打了上去。

    “謝謝?！彼⌒囊硪淼氐乐x。

    他頭沒抬，“不客氣?！?

    車內陷入了詭異的沉默，程歆然害怕濕掉的裙擺會在皮質的座椅上留下痕跡，所以盡量坐的少一點。

    這幅樣子落在沈牧白眼里，就有點正襟危坐的感覺了。

    他嘴角微動，一時之間也想不到可以說什么。于是透過車鏡，看了一眼孫文川。

    孫文川瞪了瞪眼，有些為難。

    迫于壓力，他躊躇著，嘗試性地開了口，“程小姐?！?/br>
    低著頭在想事情的程歆然忽然被點名，“嗯？”

    “您怎么還沒回家??？”

    話一出口，孫文川只想咬掉自己的舌頭。

    這不是廢話嗎？？這么大的雨，一個女孩子怎么回家！

    他企圖補救：“如果我們老板沒有順路經過，您打算怎么回去??？”他小心翼翼地看了眼沈牧白，發現他眉梢動了動，頗有些滿意的樣子，才放下心來。

    空調還是太冷了，程歆然揪著裙擺，不想讓它再貼著冰涼的皮膚。

    “沒關系呀，我在公司過夜就好了?！彼÷曊f。

    “我記得你并沒有申請員工宿舍，”沈牧白指間在平板上滑動，冷不丁地冒出一句。

    程歆然看著他冷若冰霜的側臉，解釋道，“可是有的實習生有啊，我可以…和她們擠一擠?！?/br>
    “如果別人不愿意呢？”

    沈牧白轉過頭來，和她四目相對。

    他的語氣平淡不驚，毫無情緒起伏。似乎只是真的好奇問題的答案，而不是關心她的處境。

    程歆然被這突如其來的，貌似質問的話語震得愣了愣。

    過了好幾秒，她才從恍惚中緩過來。

    程歆然扯了扯嘴角，露出一個小小的笑容，聲音卻是微弱的：“所以我很感謝您啊?！?/br>
    沈牧白不說話了。

    他沉默了兩秒，轉過頭繼續他的工作。

    車內安靜下來，孫文川盡量將自己的呼吸放低不敢打破這微妙的氣氛，尤其是他嗅到了老板的怒氣。

    程歆然也感覺到了氣氛有點不對勁，但她不知道自己說錯了什么。

    有些沒由來糾結和羞愧。

    索性也就不說話了。

    車子緩緩地行駛，雨滴狠狠砸落的敲擊聲清脆，像是在為城市洗刷罪孽。

    沈牧白熄了屏幕，單手撐著腦袋，閉上眼假寐。

    程歆然盯著窗外，思緒不知道飄到了哪里。她還是將腰板得很直，手放在腿間，側過臉看著窗外蒙著黑影的街道。

    埔霓也曾下過這么大的雨嗎？

    好像沒有。

    埔霓是一個我創出來的地名，文章需要罷了。

    怎么這么快又見面了呢！我又騙人了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