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段閱讀_第 5 章
問,點了點頭。 還能進鐘粹宮,這是先前不敢奢望的。天上又飄起小雨,隔著凄迷的雨霧,彩畫紅墻從她眼梢劃過。分明又見深知站在玉蘭樹下的樣子,然而再細看,卻只有一道又一道的經幡,次第鋪陳向鐘粹宮正殿。 福晉說的不能哭,她懂得其中緣故。這是一次表明立場的機會,若現在忘情失儀,那么她父親便會徹底劃作薛派,往后更是皇帝的眼中釘rou中刺。 但大悲之時的忍淚,和犯困時的呵欠、傷風時的咳嗽一樣,都叫人十分為難,她必須花大力氣,才能壓制住狂潮般襲來的酸楚。拈香、叩拜、灑奠酒,她沒有抬眼看那面丹旐3,怕想起梓宮里躺著的人來。至于福晉說的簾后的眼睛,她也不愿深究那是誰,一祭奠完,便卻行退出了靈堂。 冷風撲面,外面往來的人很多,卻不見剛才帶路的太監。官眷們早被引到偏殿暫歇,索嬤嬤也上福晉跟前回話去了,她站了會子,不好貿然闖進偏殿,戳在廊下又點眼,只好循著來路,照舊回欽安殿去。 好在鐘粹宮離欽安殿并不遠,隔著大半個御花園和四道宮門,腳程快些,一盞茶工夫就到了。因著是大喪,辦事的人員龐雜,不像平時門禁森嚴。邁出大成右門就是東一長街。這是條分隔乾清宮和東六宮的甬道,南起內左門,北至長康左門,兩掖的宮墻極高,人在其下甚有bi仄之感。朱紅的墻皮被雨水沖刷后愈發鮮煥,對比蒼涼的天幕,會產生一種強烈而詭異的美感。 嚶鳴腳下略緩,暗忖深知這些年,曾無數次踏上過這條長街吧!長康左門近在眼前,舉步便是瓊苑東門,她倒不忙進御花園了,回頭向身后的乾清宮方向望了眼。 這一眼,驀地心頭一驚。甬道上緩步走來個人,穿玄色地素服,有一副內斂而深秀的眉眼。他未戴冠,祁人編發右衽的習俗入關后保留了下來,那繁復精細的發綹松松束著,看似淡泊,卻又蓄勢待發,充滿力量。 嚶鳴沒敢再看第二眼,即便他兩肩的團龍暗紋隔著煙雨難以分辨,單照夾道里一簇簇面墻而立的太監和宮女子,也可猜出他的身份了。 宮里的規矩十分嚴苛,圣躬駕臨,你不能瞪眼瞧他。他若先看見你,你就老實跪下磕頭迎駕;他若沒看見你,你就趕緊背過身去面壁,以免驚了圣駕。 究竟是該跪還是該轉身,嚶鳴一時沒了主張。她不是宮里人,宮里規矩不是給她定的。外頭人見了真龍,頭一件應當就是伏地泥首。 可正待她要跪,皇帝袍角一旋,進了廣生左門。那道門連著承乾宮和永和宮,嚶鳴本以為皇后大行,皇帝總要多多祭奠以示哀思的,結果聽說只有倒頭那天來親視了小殮和開光2。其后輟朝成服,率官員舉哀時到場,至于喪妻之痛,也就是做做樣子罷了。 嚶鳴望著那道宮門,心里縱有再多的不平,也無可奈何。 她轉身進瓊苑東門,相距老遠就看見鹿格在棚座外面站著,見了她忙上來相迎,低低叫了聲主子,再要問什么,被嚶鳴抬手阻斷了。這時第三輪的哭祭又將開始,各外fu按翼齊集,欽安殿內外一片縞素。嚶鳴跪在望不見首尾的隊伍中,腦子里空空的,直到登車回府,才逐漸醒過神來。 晚飯的時候,福晉說起了這事,“也不知宮里是什么打算,這當口瞧人,怕有一套說頭了?!?/br> 原先飯桌上倒還熱鬧,可一提起這個,大伙兒都沉默下來。阿瑪歪著腦袋琢磨,側福晉臉上不是顏色。 “有什么說頭?”側福晉擱下了筷子,“二姑娘過了入宮的年紀,且許了海家,總不好半道上要人?!?/br> 側福晉一心想讓閨女找個尋常宗室嫁了,最后選定的海家,雖不是黃帶子,但各項條件都過得去,側福晉還是很滿意的。一入宮門深似海,早前側福晉家里就出過進宮當妃的姑nǎinǎi。那會兒臨出門了,太太大嘴巴子照臉上扇,說譬如沒養這個閨女?;食抢锏暮淖?,自比貓大三輩兒,往后姑nǎinǎi要是有圣寵,能求著個回娘家的恩典,親爹親媽就得一個大門外頭,一個大門里邊,跪在道旁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