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

    她腳步踉蹌，骨子里的從容淡靜，全部消失不見。

    她很忙，每天都身心俱疲。但到現在，也全然認識不到這個世界的威脅在哪里，一點跡象和線索都沒有。

    她甚至不知道，生活中的哪一個他她它，會是之于她和澄澄的最大反派。

    遲澄七歲那年會死，時間在悄然bi近。

    她不怕死，但她害怕她連保護一個孩子都做不到。

    壓力層層疊疊，如洪水猛獸鋪天蓋地而來。

    深深的無力感和被命運支配的恐懼，在胸腔里瘋狂翻騰。

    恕她懦弱，實在沒有勇氣去想象一個沒有遲澄的世界。

    心臟難受得緊，也就徹夜無眠，耿耿星河yu曙天。

    ==

    次日清晨，溫和的陽光傾落，是中秋佳節。

    因為惦記著遲澄，遲櫻無法安枕。六點時分，她便頂著烏青的眼眶，起床給遲澄做早餐。

    遲母睡眠極淺，因遲櫻的動靜而醒來。

    身側的小家伙睡得安穩，眉間輕蹙，呼吸均勻，混著好聞的nǎi香。

    眼角的淚漬已在睡前被她試去。

    遲母皺著眉踱到廚房，“櫻櫻，失眠了？”

    “嗯?！边t櫻情緒低落，聲音極輕。

    “身體要緊，這么大人了還像小孩子一樣?！?/br>
    遲櫻忐忑問道，“媽，澄澄他……怎么樣了？”

    “澄澄是個敏感的孩子，你當他的面說這樣的話，他自然會傷心，回頭去給他道個歉吧?！?/br>
    “澄澄沒有父親，遲嶼也因為他的出身一直無法接受他，更不用說你的爺爺……”

    談及這些，遲母的眼睛黯了黯。

    “櫻櫻，你要記住，你幾乎是遲澄的全部。下次遇到這種情況，先想辦法支開他?！?/br>
    “媽……”

    “遲澄說的那個顧叔叔，是誰？”

    “是導演?！?/br>
    “遲澄的父親是誰？這么多年了，還是不能說嗎？”

    遲櫻默然。

    這個話題沉重而遙遠。

    家訓嚴苛，當年遲櫻孤注一擲——

    幾乎跪碎了膝蓋。

    念至此，遲母對女兒的心疼，遠遠地覆蓋了憤怒。

    “澄澄是懂事的孩子，說開了，他會理解你的?！?/br>
    “處境為難，你也不容易，不要累著自己?！?/br>
    遲櫻沉默地垂了垂眼睫。

    她會去道歉。

    可是，她已經做出了選擇，又該拿什么去換取遲澄的原諒。

    如果可以。

    她非常想還他一個父親。

    第36章 早安

    遲澄睜開惺忪睡眼的時候，發現偌大的房間里只有他一個人。

    因為不用去幼兒園， 外婆沒有很早叫他， 他一覺睡到了八點鐘。

    遲澄一個轱轆爽利地坐了起來。

    他明明記得mama昨天回家了， 可是mama呢。

    為什么他不在mama的房間里。

    小腦瓜運轉起來，大眼睛迅速蒙上了一層霧氣。

    遲澄想起他不聽mama把話說完，就自己一個人跑了出來。

    他立刻蹬下了床， 往房間外面跑。

    一出門，悶頭撞進了遲母的懷抱。

    豆大的淚珠在眼眶里打轉轉，“外婆， mama去工作了嗎？”

    mama難得回來一次， 他還要和mama鬧脾氣，遲澄都要討厭死自己了。

    看著小寶貝一大早醒來就這么委屈難過，遲母感到一絲心疼， 粗糙的大掌揉了揉遲澄稀疏的頭發。

    她說道：“今天mama不用工作， mama在大廳睡覺呢?！?/br>
    遲澄揉了揉眼睛：“那mama生氣了嗎？”

    “是mama做的不對，mama不會生澄澄的氣?！?/br>
    “那么， 澄澄生mama的氣嗎？”

    遲澄果斷地搖了搖頭，眼淚蓄在眼睛里。

    “外婆， 我今天想和mama睡。外婆不要難過，我也很喜歡外婆的?！?/br>
    遲母笑了笑，“傻孩子?！?/br>
    遲澄拉著外婆的小拇指， 一路來到客廳。

    他看見mama側臥在長形沙發上， 睡著了。

    遲櫻的睡顏很安靜， 五官的線條比往日更加柔和， 輕皺的眉心卻透著深深的疲憊。

    遲澄覺得鼻尖酸極了，努力地吸了吸鼻子。

    遲櫻睡得不深，意識朦朧中感受到了遲澄的靠近，她睫毛輕顫，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