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二娘流放種田日常 第13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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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好還有不少雜糧飯。 餓得慌的眾人也顧不上講究,羊骨湯溫熱一人半碗喝了,而后用rou沫菜汁伴著雜糧飯就吃完了這頓年夜飯。 回監牢后,麥大嬸才心有不滿地吐槽:“活兒我們都干了,吃的說得好聽會給咱留著,結果一個像樣的菜也沒剩下?!?/br> 伺候著看別人大魚大rou,輪到自己就連塊囫圇的rou都沒有,著實難受。 “阿娘,我還是第一次吃上燒雞,好吃?!丙溝愕故菦]有自家阿娘那般忿忿難安,樂滋滋道。 方才吃飯時,好不容易見著灶臺上不知誰夾菜時不小心還是嫌棄不要滾落到豆腐芽菜里的一個雞屁股,被麥大嬸發現了,于是留給了麥香。 那也就是她們唯一見著的一塊rou。 麥大嬸瞧著自家女兒瘦得脫相的臉,心酸得一把攬住了女兒:“香香啊,都是阿爹阿娘沒出息!”不光沒讓兒女吃得上rou,還帶累他們成囚犯了。 “阿娘!” “等到了閩州,阿爹阿娘使勁賺錢銀,給香香買rou吃?!?/br> “好呀,阿娘!” 顧冉坐到鋪蓋上,也是滿心委屈。 沒想到自己到大盛朝地第一頓年夜飯,竟然是吃別人的剩菜剩飯,這等糟糕的待遇,無論第一世還是第二世,前所未有。 正難受,肩膀上被人點了點,顧冉回頭,見是裴六娘坐到自己旁邊,湊了過來,附在她耳邊低聲問:“共犯,我們,是不是該對一對口供?” 聲線依舊清冷、涼薄,像外頭雪夜的風,吹進了她的耳朵里,讓人心頭一凜。 第15章 如今官差們都還沒意識到馮副官出事了。 但如果明兒他們見馮副官沒回來,肯定會出去找的,等發現了馮副官的尸首,自然要追究他是怎么出事的。 今日被帶出去撿拾柴火的人,怕都是要被審問。 作為一個因為犯案被捕判刑的人,以及真正的兇手,裴六娘有經驗應付即將到來的審訊,找共犯串好口供,似乎,很正常。 所以顧冉直接就問了:“裴六娘你想讓我怎么說?” 裴六娘微微瞇眼看著顧冉,輕呵一聲。 今日在外頭林子里,馮多金跟官差說是鉆林子打野物,其實卻是沖著自己去的。 是以裴六娘才會后來跟被馮多金逮在一起。 他不知道馮多金跟官差說離開的時候,有沒有提過自己,但當時馮多金在林子里叫住自己那情形,是被不少人見著的。 也正因為這樣,他才引著馮多金往人少的林子邊緣去。 當時他就已經起了解決掉馮多金的心思。 因為他對這人已經太不耐煩了。 流放這一路,這馮多金就老愛往女眷這邊湊,動手動腳占便宜,前頭那個姓方的,就是被他欺辱后不愿獨活憤而跳崖的。 結果姓方的死了,他本性難改,轉頭就盯上自己了。 這些天被馮多金屢屢找茬刁難,他的忍耐程度已經到了極限。 既然馮多金這般想給他制造麻煩,那自己先將他這個麻煩制作者干掉算了。 所以,他趁其不備,很容易地就將這人給處理掉了。 原來以為天衣無縫的,但沒料到竟然多了個目擊者,原本,是想一并除掉的,不過…… 裴六娘鼻子輕輕翕動,而后挪開了一點點。 看在她這般識趣的份上,有個共犯,也不錯。 裴六娘臉上帶著一股子不易察覺到愉悅,低聲道,“便說,你一開始并沒見著我們,但進林子后遇見我跟馮副官,馮副官跟你打過招呼后,與我們分開,徑直進林子里去了?!?/br> “之后我們沒尋見可以拿來當柴的樹,于是結伴走了回去?!?/br> 至于在遇見她之前,馮副官怎么糾纏自己的這些細節,他自己補充就可以了。 他們兩個一起走回去,是有在場的所有人做目擊證人的,之后的事,她們隨便怎么解釋,都行。 “好?!鳖櫲近c頭。 這一夜的雪下得很大,雪聲打在窗戶上,呼呼地響,其中還間雜著雪封的山林子里傳來的不知名生物的低嗷。 顧冉本來想繼續偽造在稻草席子里頭,但實際上進去工作間的假象的,可因為裴六娘就躺在一旁,近在咫尺,兼之這人沒有表面上那么好糊弄,怕被她察覺出什么破綻,保險起見,也就只能老老實實睡在監牢里。 麥大嬸母女依然如往日那般在一個被窩里頭挨得緊緊的,顧冉都聽得見她們均勻的呼吸聲。 至于另一頭的裴六娘,是重點觀察對象,顧冉睡下去之后就注意聽著她的動靜。 近在咫尺,顧冉聽著她的呼吸從雜亂無章到平息下來,也沒敢放松。 聽著外頭簌簌的雪聲,顧冉睡在烘暖的被窩里,輾轉反側,好不容易睡著,半夜里卻醒了。 冷醒的。 原本用火籠烤過的被子早冷了下來,因為薄,外頭的稻草席也不容易留住熱量,被窩里很快就被涼了。 顧冉摸變得冰冷的臉,轉向右邊,從黑影勉強看得清楚麥大嬸母女偎依著睡得正香,于是再往左邊看,裴六娘應該也睡著了,所以,她可以…… 顧冉才想著可以進工作間里驅驅寒,就見到原本背對著自己的裴六娘轉了個身,正著躺了。 顧冉:…… 這人睡是沒睡? 想到這裴六娘的狡詐勁,顧冉沒敢輕舉妄動,最終還是沒敢進工作間,而是將腳邊的火籠抱過來塞進被子里,暖和暖和身子,再拿出去繼續睡。 原本該好眠的除夕夜過去后,次日迎接新歲時,顧冉眼下一圈黑青黑青。 是自從穿到大盛朝后,睡得最不好的一宿。 更不好的還在后頭。 那官兵們今日也沒見到馮爺回來,派了幾個人,讓熟悉附近環境的驛卒帶著去林子里頭搜索去了,無果而終。 于是李解官將昨日分去砍柴的幾個囚犯都叫去了議事堂,要質問他們關于馮副官的失蹤前的事。 問話是一個一個來的,顧冉她們這些女囚安排在后頭,所以前頭問那四個男囚犯的時候,她們就在議事堂外頭候著。 今天大年初一,原本停了一個上晌的雪又開始飄雪花點兒了,外頭吹風受寒的顧冉與麥大嬸等人直打哆嗦。 可沒人敢埋怨。 尤其是顧冉,幸虧昨天夜里頭與裴六娘對過一下口供,知曉李解官當真要審訊時,又臨時假設了一些細節。 她是第三個,前頭麥大嬸母女被問過話后都被帶回監牢了,她進去時,裴六娘輕哼了一聲。 顧冉也沒敢回頭看她。 被帶出監牢后,兩個人就都沒眼神交流,便是怕旁人會看出點什么,如今聽裴六娘出聲,當然知道她是在提醒自己,按口供來,別亂說話。 顧冉審時度勢,自然不會自找麻煩。 議事堂里頭坐著的是李解官,一旁的還有陶主簿,而后便是各自帶了一個副手。 “顧氏,昨日你與馮副官一道去林子里砍柴,可有見旁人與他有所沖突?” 馮副官昨日沒回驛站的事情在除夕筵席上就傳開來了,李解官也不打算隱瞞,甚至懷疑,若是馮副官出事,怕是跟這些囚犯脫不了干系。 “你昨日見過馮副官吧?” “見過,便是馮爺將我們領去林子里找柴的!” “那進到林子之后呢?” “馮爺分配我們跟各位官爺的任務,我們領到任務就散開了,沒跟馮爺他們一塊兒了?!?/br> “你領了什么任務?” “找樹,柴樹,就是枯樹,還有撿拾雪地上的樹枝干柴,按官爺的吩咐能拿回來燒火的都撿回來?!?/br> “那你在林子里找柴的時候,有見過馮爺嗎?” “有啊?!鳖櫲礁纱嗟匾豢诔姓J,“就是,我找柴樹的時候,往林子東邊那頭去了,雪地上覆了太多雪,沒什么柴火可以撿的,打算回去稟告官爺的時候,見著馮爺了?!?/br> 李解官跟陶主簿表情一變。 “見著馮爺?他當時有說什么嗎?是一個人還是兩個人?” “馮爺當時是跟那位,叫什么,裴六娘的在一起?!?/br> 李解官的臉色明顯可見地沉了下來。 “他們在一起?做什么去?” “不知道,可能是湊到一塊兒找柴樹吧?那馮爺見著我,也是吃驚不小,還挺尷尬的?!鳖櫲斤w快地瞥了李解官一眼,又垂下頭去。 陶主簿也瞥了李解官一眼,李解官干咳一聲,追問:“然后呢?” “然后,馮爺問我在那兒干什么,我照直說了,而后他叫我跟裴六娘先回去,他進林子里掏點山物給今晚加餐,要表現好,還能賞我跟裴六娘一口rou吃?!?/br> 顧冉說著,故意舔了舔嘴唇,“我當時問他了,這么大雪的林子里,哪里來什么山物?馮爺叫我別管,說指定會打到山物回來讓我……,不,我覺得,馮爺的意思,應該,是讓裴六娘刮目相看?!?/br> 李解官跟陶主簿都不吭聲了。 “馮爺叫我們走,我們自然不敢抗命的,見著他當真往林子里去后,就回去扛柴火了?!鳖櫲秸f完,又瞥了李解官一眼,“李大人,我們當時沒想過馮爺會出事,他那么大能耐,怎么可能會回不來呢?” 李解官表情一僵,而后胡亂問了顧冉別的幾個問題,看答得跟前頭幾個囚犯差不離,于是叫人將顧冉送回監牢去。 顧冉出得議事堂,看裴六娘正一個人在檐下等著,臉上毫無表情地跟她擦肩而過,回到了監牢里頭。 那麥大嬸母女一人一頭圍著那火籠烤著火,還念念有詞地說著什么,見顧冉回來,騰了一個位置給顧冉:“怎么樣?李大人問你什么了?” “就那幾個問題?有沒有見過馮爺?馮爺跟我們說了什么之類的?!?/br> 顧冉蹲在火籠邊,伸出雙手邊搓邊哈氣。 “嘖嘖,馮爺這人,死了還要給咱們囚犯招惹麻煩,真晦氣?!丙湸髬鹨粩[手。 “可是,阿娘,馮爺真的死了?” “這種天氣,一個人留在外頭過夜,怎么可能還活著?”麥大嬸猜測,“想想咱們不得已在路上露宿雪山里頭那會兒,多冷的,還有山獸,要不是咱們人多,一早被狼給咬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