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山居種田養娃日常 第124節
畢竟是逃難,誰能帶這玩意啊。 但讓她問一個少年郎,尤其是兩人現在看來其實年紀相當,問,你會不會做恭桶? 桑蘿想想就窒息,那得多尷尬,不敢想。 給趕著今天給建個凈室就很好了,這活兒還是她自己來吧,張不開那口,臉皮還沒練厚。 第134章 地洞 箍木桶桑蘿是不會的了,笨辦法有一個。 趁這會兒陳有田他們還在用斧子砍樹呢,找陳阿奶把木工的那一套工具借到手,就門口沈烈放在那兒的木頭,挑合適的鋸一段下來,刨去樹皮,再用錘子和鑿子直接鑿一個出來,桑蘿覺得她還是行的! 走到隔壁找到陳老太太一說,老太太問過究竟,一拍大腿:“我們家也要這個??!一起一起,阿蘿呀,你幫阿奶看看,我們這外邊有好做凈室的地方不?!?/br> 是叫凈室吧? 真好聽的叫法,浴間,凈室,這讀書認字的小娘子就是不一樣,不止人聰明,叫個名兒都一套一套的。 然后桑蘿就被老太太拉著,在她們家山洞外轉了一圈,陳婆子還特意去看了看桑蘿選中的那個地兒,在自家山洞兩側怎么看也沒看到有什么好圍出一個小間來的地方,犯愁:“難道要在洞里隔個地方?” 夠窄巴的了,而且哪怕只是晚上用,哪怕只是解個小手,那多少還是會有一點味兒吧,山洞又不能跟屋子似的,弄個南北通透。 桑蘿走了一個來回,卻道:“其實也可以?!?/br> 陳婆子啊一聲,還有些沒反應過來這句也可以是什么意思,桑蘿已經指著一個底部在離地六七十公分高的內凹處了。 那個位置,陳家人還給填了土進去,顯然是準備種上幾棵菜的。 “這個位置,內凹的位置夠寬的,人能轉身了,立面也齊整,如果能把下面這部分山石鑿掉,再往一邊稍擴寬修平一點應該就可以?!?/br> 陳婆子眼睛一下子亮了:“頂呢?” “頂可以用木頭和草簾搭一個啊,這么小一塊,在旁邊山石處種點爬藤狀的東西,把藤葉蓋上去就行了,一點兒也不打眼?!?/br> 陳婆子激動得差點沒把桑蘿給抱一抱了,臨了改成一拍:“哎喲,這腦瓜子怎么這么靈呢!” 其實樹底下留給她們家的地也不是不能搭,但陳婆子實在不舍得,為了能多種點口糧,各家留出的地連著之前特意清出來的路總共才半丈寬,除了瀑布那個水潭子邊,還有離水潭子不遠的長得最茂盛的那棵樹下,峽谷靠右這半丈寬就是她們谷中這么多人的所有活動區域了。 來往走動,出山洞透個氣,養鴨喂雞,晾曬東西加種菜,就全指著這么丁點寬的地兒了,哪舍得用來搭個茅房啊,有樹能遮蓋著不擔心被山頂上的人發現也不舍得搭。 現在這樣好,借著原本的山勢稍修鑿一點,修出一個小小的凈房來,省地兒了,至于少種的那幾棵菜,石頭壘一壘,再往稍高點的位置種點唄。 陳婆子甚至把雞鴨舍的腦筋都動到山體這邊來了,可惜,這樣的位置真的不多,只能先把念頭歇了。 兩個人在這邊說得熱鬧,另一邊許老太太出來倒土呢,就看見了,也湊了過來。 要論忍不了那個茅房,桑蘿這個現代來的論第一,許家人就得論第二。 最后也拉著桑蘿和陳婆子幫忙參詳,轉了幾圈,選了一塊,跟陳家一樣,得用鑿的,現掏一個出來。 這事情自然是男人們干,兩老太太和桑蘿就琢磨起做恭桶來了,照桑蘿說的那笨辦法,陳老太太還說輪流做呢,因為錘子鑿子就一個嘛,桑蘿出的主意,先緊著桑蘿了。 許老太太就笑:“不止一個,不止一個,可以一起做?!?/br> 把她兒子讓沈烈給捎進來一整套鑿石工具的事說了,那還用說,桑蘿喚了沈安讓他問沈烈收在哪了,翻了出來。 男人們還在吭哧吭哧伐樹的時候,陳婆子、許老太太、秦芳娘、桑蘿就都扎在陳家的山洞里鑿樹墩。 桑蘿也是這時候才知道,陳有田也不會箍桶,試過不少次,箍出來的會漏,所以沈烈大概率也是不會。 那她們這力氣倒不算白費了。 等沈烈他們砍樹砍到正中午時,四個模樣各異的小木桶也出來了,幾個人甚至用陳家的刨子把木桶的口子都刨光滑了,兩側還各鑿了個孔,回頭再從行李里找根粗麻繩系上,拎繩也有了,完美! …… 中午還是大鍋飯,下午女人孩子們繼續開之前沒開完的那塊地,男人們則是忙木工活。 臨近傍晚,峽谷外圍那片地的石頭草根終于清了出來,桑蘿帶著兩個小的扛著農具提著畚箕回到山洞的時候,陳家那邊陳有田父子已經在裝門框了,許家那邊,魏清和和許老太太就沒有一個有這手藝的,陳老漢帶著魏清和一起搗騰。 反倒是沈烈,還在用鑿子在外邊空地上忙著,鑿一些像是做榫卯連接用的東西。 旁邊堆了好些木樁木板,甚至不乏削尖的不算太粗的圓木,應該是樹木的旁枝,大概成人手臂粗,桑蘿也看不懂,猜測是做凈房門墻要用到的東西。 桑蘿看看天色,忙快走幾步:“要我幫忙嗎?” 沈烈看看她手上的農具,點頭:“要,不過得稍晚點,還差些東西,等齊了我再喚你,你再給我搭把手?!?/br> “行?!鄙L}也不多說什么,進山洞拿鏟子把白天燒了火的余燼都鏟到畚箕里,草木灰讓沈安直接倒茅房里了。 事實上,不止草木灰,像鋸木的木屑、草碎、樹葉或是土,都是發酵肥的好東西,按一定比例混合,既能讓肥力充分被激發,也能讓臭味完全消失,后邊上肥也不會滿山谷臭味感人了。 她自己從前做綠肥做得多些,學習的時候對于糞肥發酵這一塊也有些了解,照這樣發酵好的糞肥呈褐色,rou眼看上去和土近似。 當然,正兒八經的漚肥自然不是像她現在這樣直接往茅房里倒,最好是另外挖幾個漚肥池,平時用木板和厚草簾蓋上,留一點兒縫隙就行,沒有現代能買到的菌劑,發酵時間要長些,視溫度不同大概兩到三個月之間可以完全腐熟。 想到這里,索性走了一趟隔壁,把這事跟陳老漢說了說。 陳老漢一聽是糞肥的事,很是重視,門框也先不裝了,讓魏清和扶著些,就聽桑蘿細說起漚糞肥的方法來。 他也是種了幾十年地的老莊稼把式,從前田要增肥的話,只能用輪種休種的方法,不夠肥的田地五月六月就要密密的撒上豆種,先種綠豆,其次小豆,到七八月時犁地,把豆苗蓋進地里悶死,就是綠肥了,這樣增過肥的田,來年春就可以作谷田。 而糞肥,他們大多是直接施用,條件好些的人家,聽說有牛,用牛踏糞,然后再施用,他們鄉下沒這條件,也就聽聽。 這會兒聽到一個完全不同的法子,很是上心,細問了好些,自然,新方法總少不得疑慮,又與桑蘿確定是哪里學來的。 這自然又被推到了家里的藏書。 書,老百姓是很信的,那都是有大能耐的人寫的! 而且桑蘿也說了,去年八月再種地,她就試著照書里的法子堆過肥,因當時天熱,肥料腐熟更快,十月就用上了肥料,在菜地上,那些菜長得還不錯。 對桑蘿種菜這件事,陳老漢最深的印象是第一次種的那批菜,那實在是一言難盡。 他現在敢聽桑蘿的漚肥法子,一是桑蘿在他這里的印象已經完全顛覆,二是對書的崇拜,桑蘿說這是書里記的,而第三個,則是桑蘿去年秋冬第二次種菜,那菜是真長得不錯。 陳老漢為什么知道那些菜長得怎樣,因為那些菜與其說是桑蘿種的,還不如說是沈安和沈寧在他家老婆子帶著種出來的。 自家老婆子什么本事陳老漢清楚,結果在半山小院后邊種的菜比他們自家的還好。 陳婆子當時還稀奇,也沒見施糞水,怎么就長得這樣好,細看了土,發現土特別好,現在陳老漢算是知道了,什么土特別好,那就是肥,肥不一樣。 因而桑蘿把這漚肥法一說出來,陳老漢是真激動,許家的門框子都先不管了:“走走走,阿蘿,你跟我往對面去一下,把這漚肥的事跟那邊幾家也通個氣,你懂得多,能說得更清楚,等跟那邊幾家也說了,咱這兩天就把你說的那個池先挖一個出來,正好現在山谷里別的不多,清出來的草葉和鋸木頭的木屑特別多,咱馬上就能堆一個?!?/br> 插秧前上肥省了,這山谷里的土和之后幾天要從外邊往里運的土都是好土,那肥力足足的,現在堆上肥,正好供后邊幾次追肥用。 把魏清和一丟,又跟許老太太說了一聲等會兒再回來,喊著桑蘿就走。 桑蘿也理解,對農人來說,再沒有比種地更大的事了。 許老太太剛才也聽了個全程,顯然也知道,朝二人擺手:“這是要緊事,你們先忙,我們這不急?!?/br> 等目送兩人走了,許老太太還喃喃:“這桑娘子,別是士族流落出來的小娘子吧?” 陳老漢只看到山谷里能有好肥用了,許老太太看到的卻是更多,給地增肥的法子啊,雖還不知成效怎樣,但只要比現用的稍好,那都是豪門大族會死死攥在手里的東西。 庶族手里如果有這樣的好東西,怎么著也會想辦法給家族謀些利益,找對門路,獻上去謀個官身,讓家族再起也是不難的。 …… 桑蘿不知道她提供的一個漚肥法子,讓自己的身世在許老太太那里變得越發神秘起來了,就她自己來說,升斗小民,有這東西也謀不著什么利益,壓根沒想太多,純粹是解決當下生存問題,優化一下自己生活質量。 桑蘿過去只是把大概的方法說一說,具體到怎么cao作,池子挖在哪里,她就不cao心了,想也應該是峽谷外圍那一段,原也留了進出的路,不過要多挖幾個漚肥池的話,想來地分在那邊的盧家怕是要讓出一點位置來,這個是幾個老爺子要商量的事了。 桑蘿別過眾人,回到自家山洞那邊去,也是這會兒,沈烈手邊的活終于做完了,一見桑蘿就喚她幫忙搭把手。 所謂的搭把手,桑蘿要干的活和魏清和差不離,裝門框之類的東西幫著扶一下,遞遞東西,僅此而已。 然后她就真見識了陳有田曾經說的,沈烈是個做木工的好手,做事那是真穩。 一堆零零散散處理過的木柱木板木樁子,桑蘿就見他或打進地里做柱,或對上榫卯,用木塊和錘子,有節奏的一通敲成了梁,一塊塊板子和柱子,在他手里絲滑乖順得不行,都沒到兩刻鐘,凈室的門墻就都裝好了。 連門閂都齊全。 轉戰到自家住的山洞口,又一通忙,門框成型,再看到沈烈把寸余厚的木板一塊一塊上上去,上了幾塊,桑蘿才知道沈烈口中所謂的暫用的簡易門長什么樣。 她以為的臨時用的簡易門,和大山洞那邊用木頭扎一扎,弄成一個個木排一樣一扇扇搬過去,仔細靠好,能通過捆綁讓它攔阻得了蛇蟲,還能不倒下來砸到人,那就算簡易門了。 嗯,沈烈他們鋸了板子,那桑蘿覺得也頂多是你竹排一樣,幾張板子拼一塊,弄個好幾大塊,比大山洞那邊好搬動些就算是精細活了。 結果沈烈做的臨時用的簡易門,這么說,縣里大街上的商鋪,開鋪時門板子就是一塊塊卸下來的,關鋪時再一塊塊上上去,他做的就是那個同款,完全同款! 他管這個叫簡易門! 那不簡易的,少年你是準備做出花來吧? 不過桑蘿是再現實不過的人,跑到山里避禍呀,家里有這么個手藝人,桑蘿臉上都快笑出花來了。 摸摸那刨得光滑的門板子,一點兒不吝于稱贊:“有田叔沒騙我,沈烈你這手藝真沒說的!” 被夸了。 沈烈唇角抑不住就揚了起來,心里極愉悅,又不想被桑蘿看到,主動側過身找活干,把剛試過的門板子又一塊塊卸下來靠在山洞壁上,一邊道:“先將就用用,等糧食都挑完,這木板子里的水份也就曬得差不多了,到時我再做成能正常開合的房門,進出就沒那么麻煩了?!?/br> 桑蘿哪會拒絕呀,樂得一迭聲應好,還幫著一起卸門板試了試手。 等門板都卸好了,她看看山洞外邊,還余四個圓木樁子,遠遠看去,刨得還怪光滑的,就是一頭鑿出了些榫卯用的槽。 桑蘿稀奇,湊過去摸了摸,轉頭問沈烈:“這是什么?凳子?” 窄了點,模樣還有點怪。 聽她猜那是凳子,沈烈沒忍住輕笑了笑:“床柱,大家板材是一起鋸的,鋸子只有一把,我們家比陳家和許家多做了凈室的門墻,床板就沒顧上,所以我先鋸了幾段木頭鑿了床柱。晚上陳叔家應該是直接鋪床板睡,要用鋸子的話應該也就是鋸床柱,那個不費多少時間,你晚上要是睡得不算早的話,灶上燃一堆火,我把鋸子借來,拉大山來幫把手,趕一趕,借著火光能把床梁和床板弄出來,你和阿寧小安今晚就不用睡地了?!?/br> 至于沒處理的木料直接做床不好,板子會開裂甚至生蟲之類的,那都是用好長一段時間后的事,有這時間他再備些木料處理過重做一張就是了,往后在這山里,缺什么也不能缺時間。 二月底的天還冷著,尤其是山里,直接睡地上,底下鋪得再厚也擋不住地底往上冒的濕冷,之前不在這邊顧不上還罷,顧得上,哪還能看著她們接著睡地。 桑蘿一聽今晚能睡上床,眼睛都亮了:“要!我睡得一點兒也不早,阿寧和小安應該也可以等!” 睡地是真的冷,透著骨子的冷,她每天早上捏一捏,覺得鋪在干草上的褥子都發潮,所以各家的被子褥子是每天都要想辦法晾出來的。 沈烈只看她這反應就知有多迫切需要一張床了,他笑著點頭:“好,趁天沒黑,我做床梁去?!?/br> 桑蘿真的,那一瞬間甚至想狗腿的給沈烈敲腿捶背捏捏肩,太好了有沒有! 她太興奮,強行壓下了這可怕的沖動,笑道:“行,你去忙,我喊上小安和阿寧把咱們家做飯的家什都搬過來,晚上給你做點好吃的,你讓大山也來吃,也不給咱家白幫忙了?!?/br> 沈烈的飯量她可太知道了,吃大鍋飯根本吃不飽。 而且今天山洞整好,本也該分開做飯了,就從這一頓開始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