鳩占鵲巢
三月溫暖的夏城已是春雨綿綿,空氣中都是潮濕的青草與泥土混著花園里各種花葉的氣味,這萬物復蘇生機勃勃的天氣總是讓人舒服。 但陳亦程不舒服因為柳生生回來了。 他懶洋洋撐著陽臺欄桿一副漫不經心的模樣可那不安的手指總是去攪繞吊蘭歪歪斜斜掉下來的枝條昭示了他心里的不安。 陳亦程確實應該不安,被他趕走的生生現在被他父母眾星拱月般地簇擁著她給她鞍前馬后,把她的東西搬到隔壁那棟樓。對就是鞍前馬后好像這樣就可以彌補他小時候不懂事犯下的錯誤,他父母對生生回來這件事表現出極大的熱忱,像是迎接被貶謫的官員回京一樣。 其實大家應該看不到他,巨大的三角梅瀑布倒吊在屋頂洋洋灑灑向下開放的放肆而熱烈。陳亦程的身影幾乎隱埋在花叢中,他知道他不敢去迎接她,也不敢直接看著她登堂入室,所以躲在花叢中當個像是怕生一樣的花精靈。 生生也知道,這株三角梅是她親手種的,這棟房子早已在她心中爛透于心,就算瞎了也能做到行動自如,所以陳亦程她一眼就看到了。 生生這次回來因為爸爸重組新的家庭她不想再跟著去寄人籬下再怎么樣那也是別人的家了,所以回到外婆這兒。 陳亦程mama和生生mama從小就是閨蜜。但在陳mama十四歲時發生了一起不幸的車禍帶走了她所有家人只留她一個人孤苦伶仃地在世上,生生外婆不忍心見她受苦就收留了她,一來二去成了半個家人。陳mama也就成生生的小姨了,兩家房子也買挨在一起的戶型。生生mama過世之后,她爸爸帶著生生離開,原本熱熱鬧鬧的一大家子變得冷清,只剩外婆守著這個家。本是鄰居的陳mama卻主動擔起照顧外婆的責任。 “生生呀,你的轉學手續都辦好了,和陳亦程一起但不在一個班,以后上學你們剛好一起去”小姨邊收拾邊叮囑她“回來了就好,以后有什么需要都和我說,都是一家人,哎喲怎么瘦成這樣了”小姨一臉心疼地摸了摸她的臉又去捏她胳膊輕輕地把她擁入懷中。 生生很久沒有這種被人親呢的擁抱,小姨懷中溫馨的氣息令她有點悲傷,有種錯覺好像自己真的是流落在外的公主如今回到了自己闊別已久的國度,她鼻頭發酸在溫暖的懷抱中悶悶的回謝小姨然后依依不舍的離開這個讓她無比留戀的懷抱。 和外婆吃過晚飯后,生生在門口看著花園里的花花草草還有她和陳亦程小時候一起種下的桂花小樹苗現如今已霸據一方。她想到一句不合時宜的句子“庭有枇杷樹,吾妻死之年所手植也,今已亭亭如蓋矣?!睅啄甓丫烷L成參天大樹,忽然她回想起陽臺上陳亦程的身影好像也變高大了,他們都和這小樹一樣都長大了。 晚上生生躺在床上腦袋里一直在想著最近發生的事迷迷糊糊沒睡多久就聽見悉悉索索伴隨著腳步的聲音,她打開房門發現好像是陳亦程正抱著一大推東西躡手躡腳的下樓。 “陳亦程?”生生試著確認這真的是他 “你半夜三更來偷什么東西?” 陳亦程抱著東西手忙腳亂回頭混亂又結結巴巴地說“我拿我我我的東西?!?/br> 生生站在樓梯上不置可否抱著手臂居高臨下地打量這個不速之客“幾年不見變成了結巴的梁上君子了?” 生生盯著陳亦程那張長開了的臉輕而易舉就找小時候的影子,他從小就是溫溫柔柔的長相,下垂的狗狗眼就算長大了笑起來還是彎彎的,臉上唯二鋒利一些的線條就是鼻子和下頜線,不過確實變帥了很多是那種很正的帥哥。 不知道為什么這么久沒見,她一點陌生尷尬的感覺都沒有,有種和他在花園里種樹才發生在昨日的感覺。 “咚咚”一聲陳亦程手里沒抱穩的東西跌出他懷中,喚醒了想出神的生生。 她走到旁邊的房間拉開門,居然發現這個房間里面多了很多男生的東西,不言自明陳亦程在她家住了有一段時間。她轉過身對他挑眉戲弄道“哦~原來不是梁上君子是鳩占鵲巢啊?!笨粗愐喑屉S著她說的話而漲紅的臉,哼還是和小時候一樣不經逗。 “沒有,前一段時間外婆身體不舒服,我爸媽又不在家,就暫時住了一小小段時間,方便照顧外婆?!鄙犞慕忉?。其實小時候他們總是去對方家玩久而久之對方家都有屬于自己的房間了,沒想到陳亦程長大了還住她家。 生生沒回他轉而提起了另一件事“院子里的花都是你打理的?”說完她就后悔了,這不是顯而易見,問了一句廢話。陳亦程還沒有來得及回答就看見生生根本沒理他轉身回房間睡覺去了。 陳亦程幽怨的望著她揚長而去的背影,這么久不回來,見面說的第一句話居然是說他偷東西。他晚上吃飯的時候突然想起自己的東西還在她家,想著只好半夜趁她睡覺的時候自己再偷偷摸摸地拿回來,但其實他根本現在都還不知道怎么面對生生。 第二天小姨給生生辦了接風宴,聊到他們兩夫妻的研究所要出一兩年的野外考察沒有辦法經常在家,和生生商量著可不可以讓陳亦程住去她家,互相有個照應。她滿口答應下來又看著陳亦程意味深長說“好呀小姨,陳亦程昨天晚上就收拾東西來我家了呢?!?/br> 聽到生生說的話他們兩夫妻一臉驚詫地瞪著自己的兒子,想不到他這么急。馬上敲打陳亦程要他多多照顧生生,家里的飯菜和家務都歸這混小子包了,權當房租了。陳亦程啞口無言他確實昨天晚上就跑她家收拾東西雖然是收拾東西走。還好家里還有照顧外婆的阿姨,否則他真的是給生生當保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