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七章 壽宴
對黎軒來說,等待的過程格外漫長而煎熬?!? · 十一月太后壽辰,正是夕顏反應最厲害的時候。 兩人先帶了景熠去慈寧宮給太后拜壽。 “喜歡吃什么,自己拿,別拘束著?!碧笮Σ[瞇地命人把新做的茶點給景熠端過去。 “是,景熠謝太后賞賜!”景熠認真地行禮,規矩絲毫不差。 “這孩子真是討人喜歡,你們把他教導得極好?!碧笮Φ?。 “太后過譽了?!毕︻佢s緊起身回道。 “哀家聽說已經又懷上了?”太后笑吟吟問。 “……是?!毕︻侓鋈?。 “好好好,”太后笑道,“哀家先前就覺著黎軒子嗣太單薄了些,這下可好了?!闭f著,忙喚了夕顏到跟前仔細端詳。 “怎么小臉都剩成一溜了,”太后嘖嘖地拉過她的手,“旁人有了身子都胖,你這反倒越發瘦了。瞧這小模樣可憐見的……”眼角的余光瞥見一旁黎軒滿臉的緊張,太后不由笑著打趣道,“別說黎軒了,就是哀家愁著都心疼得不得了?!?/br> 夕顏有些不好意思:“其實平時吃得也不少……”各類進補的食材變著法送到她跟前,再加上他每天的威逼利誘……想不吃也不行。 ?· 黎軒卻在心里默默補充了一句:可惜都吐了。 太后又留下他們說了好一會子話,直到那邊宴席快開始了,才放了他們出去。 “累不累?”他一手牽著景熠,一邊低頭問她。 夕顏無奈地搖頭,“你從出來到現在都問過好幾回了?!?/br> “阿瑪,今晚上是不是有很多節目???”景熠扯扯黎軒的袖子,小臉上滿是期待。 “嗯,”黎軒點點頭,笑道,“還有許多好吃的?!?/br> 想起那些美食……夕顏已經開始反胃了。 ……………… 蓮花卷,胭脂糕,水晶酥,鴛鴦盞,醬芹心,油燜菇,芙蓉蝦,烤魚扇,菠蘿rou,栗子雞……景熠坐在奶娘懷里吃得津津有味,夕顏強忍著胃里的翻江倒海。 ……他還在往她碟子里夾菜。 “我已經飽了?!彼嘈?,小心拿帕子掩著唇。 “你壓根就沒吃過什么?!彼久嫉?。 “誰說的,我剛才明明喝了碗粥……出門前還吃過栗子糕跟核桃酥來著……” “嗯,每樣一口?!彼野l道。 “黎軒,我真吃不下……你別逼我吃了?! ?nbsp;?·?”她苦著臉。在家就逼她吃東西,出來了還這樣……兩三個月本來就是難熬的時候,且這孩子又格外磨人,她也沒辦法。 “好吧,”他最終妥協,“乖乖把這碗燕窩喝了,就再不叫你吃了?!?/br> 夕顏徹底無語。 ……………… 借著解手的名頭出了殿門,夕顏長出了口氣。 雖是冬日,宮中仍舊花團錦簇,艷麗如春。打發了領路的宮女,她也不急著回去,頗有閑情地逛起來。 一直往南走好像有個池塘……如今她倒是不怎么怕水了,就是每次面對十六福晉的時候還是有些發怵。不過說起來,剛才好像沒怎么見著她,除了開席的時候…… 夕顏一邊想著,不自覺就朝南走去。 遠遠見一人站在池邊石頭上,淺黃色的旗裝甚是醒目。 那人聽到她的腳步聲不由回頭,看到夕顏也是一愣。 夕顏尷尬地笑笑,“十六福晉?!?/br> 十六福晉漠然地轉過頭,看著池水,淡淡問,“怎么,你也想來看我笑話?”她剛才在那群福晉里受到的冷嘲熱諷已經夠多了,也不差她一個。 夕顏怔了怔?!啊也皇恰揖?/br> “你怕什么?”十六福晉冷笑,“難道你以為我要跳下去不成?” 夕顏不敢說話了。 “你如今得意了,”十六福晉冷冷道,“聽說瑞親王拿你當寶貝一樣……真想不明白,就憑你這樣的……”她似乎想說幾句難聽話諷刺她,可一時又想起什么,最后只沉著臉嘆了一聲,“算了,你走吧,我想一個人待著?!?/br> 見夕顏沒動,她狠狠瞪了她一眼,“你不走,是還想當一次落湯雞么?” 夕顏不禁往后縮了縮?!澳俏易吡?,你也趕緊回去吧,不然——” “用不著你多嘴!”十六福晉連眼眶都紅了。 走出去老遠,夕顏還有些心不在焉。 耳邊不時傳來殿內的歌舞歡騰,回想著方才十六福晉的黯然落寞……她忍不住回頭去看,其實也已經看不到什么了……正恍惚想著,腳下忽然被顆小石子絆住—— 高高的花盆底鞋一歪,夕顏身子不受控制地向后傾去。 她下意識地閉上眼睛,緊緊護住自己的小腹—— 整個人跌進一個溫暖的懷抱里。 “你——” “走個路也不專心,摔著咱們女兒怎么辦?”他在她屁股上重重拍了一下。 夕顏驚魂未定,倚在他懷里順了好半天氣,才勉強站起來,腿還有些發軟。 “……你怎么出來了???”她心虛地笑。 “當然是出來尋你的?!彼鲋?,沒好氣道,“幸虧我來得及時!”現在都心有余悸。 “嘿嘿……”夕顏自知理虧,滿臉堆笑地解釋,“剛才……是個意外,我平時都很小心的……” 黎軒兇巴巴地瞪了她一眼。 “你那是回頭瞧什么?連路都不看?!?/br> 她想了想,如實道,“……我碰到十六福晉了?!?/br> “嗯——”他皺著眉給她整了整斗篷,示意她繼續說。 “就在那邊池塘?!毕︻佒噶酥盖邦^,“就她一個人?!?/br> “她又欺負你了?”他面色陰沉,目光清冷。 “沒有沒有?!毕︻伱[擺手?!熬驼f了兩句話……你別瞎想?!?/br> “我諒她也不敢?!崩柢幠樕㈧V。 “不過……她好像心情不好?!?/br> “以后靠她遠點?!崩柢幚浜?,一邊護著她往回走,一邊道,“她心情當然不好。從前都是她奚落別人,如今這種場合,她只怕也好過不到哪去……”因果報應罷了。 顯赫的娘家倒了,自己又嬌縱跋扈不得丈夫寵愛……女人可以倚仗的一切——她都沒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