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復雜的運算。他沒辦法偽裝和矯飾，所有表達出來的感情都是絕對真實的。

    “你一定巡弋過他的‘海域’了?！北R青來問，“感覺如何？”

    “不可思議。他的‘海域’絕對有不妥，但我沒辦法走出那個小房間?！鼻馗昊卮?，“這是我第一次見到這么狹窄的‘海域’，謝子京說你認為他的‘海域’沒有問題。?！?/br>
    盧青來又喝了口咖啡。

    “你很少巡弋別人的‘海域’是么？”

    秦戈不好意思地承認了：“拿到調劑師的資格后，我在危機辦里一般也就做新入職人員的‘海域’檢測，實cāo經驗很少?！?/br>
    “嗯?！北R青來點點頭。他放下咖啡杯的動作輕柔而有韻律，秦戈總覺得他的動作也是經過嚴格計算的，舉手投足全都文雅有禮，但卻缺乏真實感。

    盧青來再次開口：“我可以告訴你，謝子京的‘海域’確實曾經受損，而且受損程度極其嚴重。至于為什么受損，這是他的隱私，我不能告訴你。但他自我修復的能力非常強，所以即便‘海域’狹小到只是一個房間，他個人的精神狀態也完全不受影響?！?/br>
    秦戈慢慢點頭。

    他見過謝子京的巴巴里獅。一個“海域”不正常的哨兵，他的精神體不可能一直保持完整且不變形的狀態。

    在海域研究學的教材里，他見過太多由于精神出現障礙而導致精神體變異的情況。精神體是精神世界的具象化，精神世界失去控制，精神體必定隨之產生變化——而且是各種匪夷所思的變化。

    “我教了他四年，這四年里我無數次巡弋他的‘海域’，從來沒發現過異常?！北R青來肯定地告訴秦戈，“而且‘海域’受損的人比你想象的要多太多了，即便‘海域’狹窄，也不意味著他的精神是異常的。你可以放心，謝子京的精神確實沒有問題?！?/br>
    秦戈沉吟片刻，忍不住說出心中真正的想法：“可是我想幫一幫他。在房間之外的‘海域’有什么，我想去探索，這里面一定有謝子京記憶出現混亂和遺忘的原因?！?/br>
    “如果你的探索會讓他痛苦，你也仍要去做嗎？”

    秦戈不由得一愣。

    “你有沒有想過，他之所以只保留一個房間，是因為房間之外的東西是他根本不能接受的？”

    秦戈確實沒有想過這個可能。

    “別認為所有的不尋常都是壞的?！北R青來左手拈著金屬小勺，在陶瓷杯沿上輕輕敲了幾下，聲音清脆而有節奏，“有些人的不尋常實際上是自我保護。他們沒辦法通過一般的手段去安慰和疏通自己，通過不尋常，他們才能維持外在的正常?！婵蓱z，對不對？”

    秦戈的喉結輕輕動了一下。

    “盧教授……”他僵硬地笑了，“為什么你要對我施加暗示？”

    他看著盧青來手里的咖啡勺。有節奏的聲音頓時中止。

    一片白色霧氣從盧青來腳下漫出，已經淹沒秦戈雙足。

    “只是想跟你玩一個小游戲，不過既然被你識破，這暗示也沒用了?！北R青來哈哈大笑，隨即正色道，“我很高興謝子京能有一個關心他的朋友，但是我不贊同你過分涉入謝子京的深層海域。那是連我都沒有抵達過的地方?！?/br>
    他敲了敲桌子，白色霧氣爬上他的身體。片刻后，霧氣消失了，一只金絲猴乖乖蹲在盧青來肩膀上。

    “我去上課了?！北R青來拍拍小猴的尾巴，低頭看表，“我準備給特管委的向導講講‘海域’，你有興趣的話可以一起來聽?！?/br>
    他并沒有告訴秦戈自己打算向秦戈施加什么暗示。秦戈坐在卡座里，直到將咖啡喝完才起身離開，往盧青來說的會議室走去。

    和盧青來的談話讓他確認了一件事：謝子京過去確實發生過某些事情，但盧青來并不打算將它告訴秦戈，同時還警告秦戈不能擅自涉入謝子京的“海域”。

    “那是連我都沒有抵達過的地方”，所以你不能進去——盧青來似乎是這個意思。

    秦戈心里頗不是滋味。自己仿佛被盧青來和謝子京排斥在外了。他毫無來由地在心里責備謝子京：不是說喜歡我么？